172、難道我們不是
周季一直在等，等大地說出她想要聽的話。
可兩天之後，小部落全體站在海邊告別時，大地還是沒有說。既然大地不說，周季也不會說。
周季知道，小部落是因為大地才存在，不管到什麼時候，她都不能越過大地的權威。
河從周季面前走過，他準備解開竹筏旁邊的槳，正好看到失神的周季，「季，你在想什麼呢？」
周季就站在竹筏的邊上，皺著眉頭一句話都不說，看起來十分嚴肅。
河不怕她這樣的表情，因為他不懂這表示周季心情不好。他拍了拍周季，見她沒有反應，頓時賊兮兮的四周掃了幾眼，見沒人朝這邊看，他竟然抱了周季。
周季哪裡是看不見，只是不想理他，跟沒想到河會突然抱她。
河只抱了兩秒鐘，就立刻放開，離開的時候，嘴都要咧到後腦勺去了。
她到底還要不要繼續生氣？
竹筏往前晃動，周季沒站穩，哐一聲砸進海里。為什麼說砸，因為她側身倒下去，在海面上濺起不少水花，動靜大的連黑岩部落的人都來看了。
河放下水漿就要跳下去拉周季，還沒等他跳，周季就自己爬上來了，「卧槽，差點淹死！」
「沒事吧！」站在礁石上的火大聲喊道。
這邊周季已經自己爬上來了，大地才高聲回應：「沒事！我們走了！」
兩隻竹筏繼續往前，周季也不敢神經病似的站著了，她就坐在竹筏的正中間，四周用藤筐圍著。
兩個小時之後，河跟塗狼換了手裡的水漿，過來看周季，摸到她身上的衣服還是濕的，「你快脫掉，我給你擰乾了再穿。」
他完全是好意，可周季衣服下面就只有她自己縫的內衣了，不行、不能脫！
「不用，這麼熱的天，等會兒就幹了。」周季推開河的手，「你到旁邊歇著，不要擋我的太陽。」
河不走，少有的霸道，「你脫了。」
毛病！「哪有你這樣叫異性光天化日脫衣服的！」
「不能嗎？」河以前沒有過配偶，他不太清楚。不過他想了一會兒，湊近了對周季說，「怕別人看到是吧？」
「你給我走。」
因為周季用藤筐把自己圍起來，所以除了河，別人也沒有特意來看。
一直飄到河道上，男人們輪流下去推竹筏。周季在後面看到，前面竹筏上，女人們在上面用漿划水，男人們在後面推，全部的人都在齊心協力。
再看她待的這個，她趴在竹筏上裝物體，河蹲在後面，跟在河裡的塗狼說話。就只有塗狼在推竹筏，而且邊推還要變跟河說話。
到了晚上，不得不上岸休息，這次出來的人多，帶的食物也多，如何睡覺、吃些什麼，這些自然有人去解決，周季只管在火堆邊坐著，時不時加兩根樹枝進去。
很快其他人也都坐下，各處都已經收拾好，可以吃晚飯了。
吃的是黑岩部落送的魚乾，掰斷之後，跟芋頭一起放進去煮。
小部落自創的做法，果然不好吃，周季吃了兩塊魚肉就吃不下了，河倒是什麼都能接受，捧著碗吃的很香。
她把自己碗里的剩下的芋頭夾給河，才剛剛收回筷子，就聽到大地叫她。
「怎麼了？」周季問道。
大地兩天前突然有了主意，自那之後他就變回了以前的大地，周季以為，自己這段時間提出來的東西，都被會他抹掉，畢竟，原定要對黑岩部落說的事情，他也沒有說。
大地說：「季，我們不該這樣慌張。」
見識過前段時間的大地，周季還真的懷疑，他說這話的可信度。
「慌張？」周季重複道，「什麼叫慌張。」
「我們部落有別人沒有的東西。」大地手裡端著碗，卻像是端了半個地球那麼有氣勢。
「所以呢？」
「所以要著急的不是我們，而是別人。」大地說：「你總說我們部落要成為最強的，季，難道我們不是嗎？」
周季愣住了，她聽到大地繼續說：「從來沒有個部落，能夠一人不少的度過雪天，但是我們部落做到了，現在，就算我們部落幾天不出去打獵，也不會餓死、凍死，吃的有臘肉、番薯、玉米，身上穿的有棉麻布料，這些別的部落都做不到。」
「最重要的是，我們部落有銅刀。」大地對自己兩邊的男人們說道：「你們最清楚，有了銅刀，打獵比以前快多了。只要我們有銅刀，我們能打下更多的獵物！還有你說的養殖，我想過了，如果有辦法讓野物度過雪天，我們就會有越來越多的野物。」
「這樣就不用去打獵了。不用去打獵，獵隊空下來的時間，就能去對付別的部落了。」
周季端著碗，微張著嘴，她沒想到，她是傻了嗎？大地能想到的事情，她為什麼沒想到？有本事的是他們部落，不管別的部落怎麼眼饞，對小部落來說，都不算什麼。
如果掠奪，那搶到的只有極少的一部分。
只有討好，才能不斷的從他們這邊得到更多的好東西。
就像黑岩部落。
現況已經很明顯了，那些興高采烈，跟著火來迎接竹筏的人，是真的服了白鳥嗎？
當然不，他們只是看清了，什麼人能給自己帶來好處。
所以，不管到哪個世界，能夠給人好處，就是能力；能夠將這些好處收放自如，便是對他人的馴化。
「那是別的部落，要來找我們？」大樹聽了個半懂。
吉水拍了拍大樹，讓他暫時不要說話。
「你說的很對。」周季說。
她說的落寞，只因為認識到，即便她從文明世界來，這裡也總有人能比得過她。
「我沒跟黑岩部落說那些話，你怪我嗎？」大地問道。
他說的那麼坦然，彷彿只要周季說怪，就是罪人，「不怪。」
「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他們只要打聽到你說的主意，就會想盡辦法，要加入我們，到時候，我們收到的好處更多。」
大地的自信滿滿，讓周季忍不住追問：「用不了多久是多久？」
「雪天之前。」
周季將小部落的人一個個看過去，他們的當中有明白的、有不明白的。視線最後落在大地身上，她笑了一下，所以，這就是一個部落的首領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