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佩妮和奎斯特
「大祭司懷斯來了！」
「哦！新上任的懷斯大人，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這麼小一點兒呢。」
「噓！現在他是大祭司，我們應當心懷敬畏。」
「說得沒錯，不過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負責拉送貨物的隊伍呢？我還等著敲詐一下大鬍子萊克嘞。」
「聽康斯村長說，之前烏鴉帶來的傳訊里提到了因為突發異常狀況，所以才會提前舉行遠婚儀式。」
「是從瘴氣的流動中接收到了神諭，你們這群粗人連這都不知道嗎？」
陽光明媚的下午，遠婚儀式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而大祭司懷斯也及時趕到了這裡。
他的到來讓每天都過著平淡生活、對於遠婚期待已久的村民們一下子炸開了鍋，僅僅不一會兒功夫，他們就將村子的大門附近圍堵了個水泄不通，雜七雜八的議論聲充斥了這片不算寬闊的空間。
不過，卡爾德雷並沒有參與到那群人之中。
「如果卡爾達你不想看到大祭司的話，不如趁著大家現在還沒發現我們，去別的地方待一會兒吧。」
會這麼稱呼自己的人只有一位，少年扭頭看向陪在身旁的棕色捲髮少女。她微微歪頭，一縷打捲兒的柔軟頭髮從耳邊垂下，眼中充滿了擔憂之情。
「反正就算是村長爺爺的外孫，也沒有誰規定必須由你來迎接大祭司的造訪。就算稍微偷偷懶，村裡的大家也一定不會多說什麼的。」
卡爾德雷倒是挺想接受對方的提案，不過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就算大家嘴上不會說，但他們內心肯定想讓我繼續呆在這裡。等會兒需要一位引導員來為大祭司領路，帶他視察一下村子的現況，以及最終的目的地——位於利彌爾村落中心平地的篝火台。」
「其實現在村子的情況我比你更熟悉。」
「我知道，艾琺，但村裡的大家更希望由村長的外孫來做這件事。事實上，昨天夥伴們已經專門帶領我四處轉了個遍，村裡目前的情況我都已經掌握的差不多，而且四年來這裡其實也沒發生什麼太大的變化。」
少女的體貼溫暖了他的內心，只此一點，他就不會因為私人的理由而在這裡退縮。況且，不喜歡接近那些大祭司的人並不只有他一個。
四處瞧瞧周圍的情況，所有人此時正被大門口微微頷首向村民們回禮的白袍大祭司吸引著注意力，少年又壓低聲音補充了一句。
「艾琺，我們父母的死雖然和那隻怠惰的大貓脫不開干係，儘管前代的懷斯大祭司找了各種理由來掩飾這一點，也不可能改變事實。但是……」
「這和現在的懷斯大祭司沒有關係，而且真正錯的是那隻蠢貓，以及不知名的神秘魔物。」
打斷正在侃侃而談的卡爾德雷，艾芳一臉無語地點了點他的鼻子。
「卡爾達，能如此理智地看待父母死亡的仇恨，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成長了還是變蠢了？」
「唔……但為什麼艾琺你也知道得這麼清楚啊？」
「因為我和你不同，卡爾達。」少女將視線移向人群中心的大祭司。「我和你不一樣。」
「艾琺，你」
「如果你願意繼續留下來招待大祭司的話，就做好準備吧，卡爾達。」
再次打斷少年，艾芳的眼睛沒有從那位披著白袍的身影上移開。
「畢竟按照現在的移動速度，很快他就會走到這邊了。」
.
帶路視察的工作一直持續到傍晚，不過看起來大祭司他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好像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讓他無暇顧及關心村子的情況。
卡爾德雷很清楚這不是該擅自詢問的事情，因此在領路結束后，他直接按以往的慣例將對方送到自己家中、也就是村長的房子里接受村民們的招待。
而作為孩子們中的一員，清閑下來的他打算和夥伴們在過去經常玩耍的溪邊休息一下。
「比起休息，我們不如趁著現在這個氛圍，再去那邊的樹林里探探險吧？」
作為所有人中年齡最大的奎斯特大哥，即使是如今已經結過婚的他，看來依然沒有丟掉喜歡探險的興趣愛好。
「翻過那座山以後，按照和以往完全不一樣的路線」
「想得美！」
突然闖進來的一位長發及腰、身材高挑的女性一臉嚴肅地拒絕了奎斯特大哥的話，稍微緩了口氣后，劈頭蓋臉的指責緊隨而來。
「奎-斯-特！我就知道你這傢伙偷偷摸摸跑出來不會有什麼好事。提醒你多少次都不知道悔改！帶著別人隨意亂闖，而且這回竟然還把村長的外孫牽涉進來，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的該怎麼辦啊？！」
卡爾德雷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這位風風火火的女性提到，但看見兒時玩伴一臉為難的表情，他決定站出來幫忙辯解。
「那、那個，其實我不」
「放心吧，芬格先生，我會教育好這個蠢貨，讓他別再給你或是其他人添亂。」
少年的話語並沒有傳達給對方，至少她看起來完全沒留意，反而將腦袋再次轉向奎斯特。
「說吧，奎，你這回又想到了什麼鬼點子？」
「什麼鬼點子！」自己的打算被否認看來令奎斯特大哥格外不爽。「這是一個非常有意義的小活動，難得小卡爾回來了……」
「然後你就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如何讓他陷入危險之中？」
「這是探險！不是尋找危險！」
「在我看來都一樣！」
…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執起來，擔心他們最終會動手的卡爾德雷剛打算前去制止，就被一旁的費爾拉了回來。
「不用擔心，小卡爾，他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乾瘦的手掌傳來的力道卻格外大，費爾哥哥雖然僅年長自己兩歲，但由於家中負責平日村裡的砍柴任務，所以從小便練就了一番好身體。
「或許你還不認識她吧，佩妮·格特，現在應該叫做『佩妮·傑爾』，她是兩年前才到我們村子的，作為遠婚的一員。」
「而她的對象就是奎斯特大哥，卡爾達。」
身邊的艾芳補充了一句。
「不過，她只是從鄰村到來的，所以說是遠婚，其實也沒多遠距離。」
「當初他們倆就是在那個村子認識的，奎斯特有次探險跑錯了地方，正巧遇見了正在村外砍柴的佩妮。」
「砍、砍柴？」
「沒錯，和我一樣的工作，不過卻做得比我還好。哦，這還真是慚愧，願魔神原諒我的無能。」
看著又開始做臨時禱告的費爾哥哥，卡爾德雷又將目光轉向爭執越來越激烈的小兩口。
「雖然是遠婚而來的，但我真的很羨慕她。」
身邊突然傳來一句少女的輕嘆。
「為什麼會這樣想？」
下意識地扭頭髮出疑問，少年剛好對上艾芳那雙蘊含了複雜情感的眼睛。
「因為她選擇了一位愛她也被她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