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強硬又睿智的艾芳
「卡爾達，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那、那個……」
「現在你應該在村長康斯爺爺那邊，和村裡的各位呆在一起才對吧？」
面對步步緊逼的艾芳，卡爾德雷有些心虛地說道：「艾、艾琺，我只是」
「去那隻所謂的『守護魔物』平時睡覺的地方看了看，對嗎？」
「唔……嗯，是的。」
少年又一次被輕易識破了，儘管時隔四年之久，面前的這位將一頭如同新烤好的麵包般軟軟的棕色捲髮束在腦後的少女，觀察力依然還是那麼敏銳。
而且對方這麼問一定是又找到了決定性的證據，如果卡爾德雷否認的話，被點出證據后的他必然會受到懲罰。比如，毫不陌生的扭耳朵之刑。
「艾琺，這次又是哪裡出問題了？」
少年來回審視著自己的衣物。
「我明明把鞋子上的泥土擦乾淨了，而且身上也沒有掛著那邊特有的暗松針。」
「卡爾達，一開始我見到你的時候，你懷裡抱著的是魔紋鐵礦吧，而且純度還相當高。」
沒有直接回答，艾芳先是自顧自地說著好似無關緊要的事情。
「之前我問你那是從哪裡找到的，你也只回答了是意外發現的。雖然我知道這是謊言，但只要不是對你有害的東西，我也沒必要去深究。而現在，你把它背在身後的袋子里了嗎？」
「對、對啊，因為抱著太累了，所以我剛才在外公那裡順便要了個布袋裝起來背在身上。」
點點頭，卡爾德雷側過身子向對方展示背上的包裹。
不過看樣子少女並不怎麼在意這東西，而是指向包裹說道：「因為是在背後，所以你應該還沒發現。那個袋子，現在正泛著紫色的光暈哦。」
「什、什麼？！」
急忙將包裹拿到眼前，少年看到隔著粗麻布透出的淡淡紫光。
「明明一開始裝進去的時候還沒這麼明顯啊？」
「這叫做『紫光感應』，是所有高純度魔紋鐵礦或魔紋鋼材所具備的一個特點。」
艾芳隔著布點了點鐵礦。
「在接近瘴氣濃度越高的魔物或物品時，紫色的光芒就會變得更強烈。人們可以根據這一特性來判斷對手的強弱或附近潛藏的危險，又學到了新的知識呢，卡爾達。」
「嗯，謝謝你的說明，艾琺，沒想到會是這東西暴露了。」
再次將包裹背回去，卡爾德雷微笑著說道。
「但是請放心吧，我不會像過去那樣吵鬧著要挑戰它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否則你在大陸那邊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四年的時光。」
少女雙手抱胸，鼓起面頰一臉不滿。
「好不容易成為魔器使了，現在要做的應該是努力鍛煉自己，等到實力強大后再來找這個我們共同的敵人報仇才對吧。」
「嗯……啊！不不不！艾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並不是魔器使！也沒想過要去報」
「好了好了，卡爾達，就算這些年都沒見過面，你照樣不可能瞞過我。」
擺擺手，艾芳打斷對方說道。
「我不會和村裡人說這件事，如果你想要離開的話，我也可以協助你。」
「艾琺……」
時間的流逝無法改變面前這位少女對自己的善意，但卡爾德雷還沒感慨完，就聽到了彷彿沉積在四年前記憶中的一句話。
「但你要向我保證，離開的時候必須帶上我。」
「呃……」
「否則我現在就去和村裡的大家說明，你並沒有跑到魔神第四障壁附近的村落度過這四年的時光，而是去了更為遙遠的大陸那邊。」
「唔……」
「而且目前還打算再次離開這裡，想要去做一名被村人排斥的魔器使。不，是已經成為了魔器」
「不、不要再說了！艾琺！」
少年僅有的那點兒秘密幾乎被抖落得一乾二淨，擔心被什麼人偷聽到的他急忙小聲承諾道。
「我知道了，我會帶上你的，帶你一起離開這裡。」
「這才對嘛～卡爾達。」
艾芳彎起嘴角擺出一副計謀得逞的微笑，卡爾德雷自從和她關係變得親近以後，就經常能看到這幅笑容。
「那麼，跟我去以前的那個老地方休息一會兒吧。反正你肯定是因為村裡的大伙兒太熱情了承受不了才逃掉的，對吧？」
「唔，真是什麼都被你猜到了。」
無可奈何的少年跟上在前邊帶路的少女，穿過林立的石碑往西走，沿途的景色依然如同記憶中的那般，熟悉到彷彿沒有一絲變動。
『卡爾，什麼時候才能，用通用語說話？』
腦海中的露克絲趁機再次提出了抗議，剛才在獨自一人前去偷看那隻熟睡的懶貓『守護魔物』的時候，她就已經抱怨過完全聽不懂周圍人說的話。
（現在和艾琺距離太近，我不能跟你說話啊。小露，等到晚上只有我自己了再說吧。）
雖然知道對方根本『聽』不到自己的心聲，但在曾相處多年且觀察敏銳的艾芳周圍，卡爾德雷可不敢做什麼多餘的事情，不然會暴露他腦海里露克絲和特妮布麗絲的存在。
「到了。」
路程並不長，所謂的老地方也不過是溪流邊一片沒有瘴氣也鮮有人踏足的空地罷了。走在前邊的少女靠坐在楊樹上，接著十分自然地拍拍大腿說道。
「一路趕到利彌爾村很累吧？來，卡爾達，躺在這兒休息一下吧。」
「呃、艾琺……」
「有什麼好猶豫的？你過去不是經常這麼做嗎？」
「那、那都是艾琺你」
「想把責任推卸給女孩子嗎？」
「唔……」
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對方，卡爾德雷只好聽從她的要求，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少女的大腿上。
隔著粗布褲傳來的柔軟觸感，以及飄散在空氣中的香甜氣息，讓少年難以抑制狂跳的心臟。不過，艾芳接下來稍顯低沉的話語讓他暫時忽略了這些。
「卡爾達，我呢，被選成這次的遠婚人員了。」
「……」
卡爾德雷下意識地攥緊拳頭，遠婚人員這個詞意味著什麼，自小在這裡生活的他不可能不清楚。頭頂上，她的聲音還在繼續。
「畢竟都已經年滿十六周歲了，而且目前村子里相似年齡的孩子只有我一個是無依無靠、寄住在村長家的。」
「如果艾琺你不願意的話」
「不，本來我打算接受這樣的安排，卡爾達。」
少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認命的味道，這讓卡爾德雷感到很心痛。
「這些年我沒有為這個村子做任何事，反倒一直拖累著村長康斯爺爺照顧我。如果能加入遠婚的話，大祭司就會給爺爺留下不少遠婚聘禮，這也算是我對爺爺這些年照顧我的回報吧。」
「艾琺，外公他一定不會在意這種事情的。」
「嗯，我知道，但是我在意，而且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
說到這裡，艾芳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緩緩開口說道：
「賽德……你應該還記得他吧，總是滿臉憂鬱的男孩，你們都喜歡叫他『憂鬱的賽德』。就在我被村裡人內定為下次的遠婚人員后，他向我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