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魔化植物女皇(上)
『放心吧，卡卡，那棵樹在睡覺。』
「我才不會再次上你的當！」
『那你還這麼大聲，不怕吵醒她嗎？』
「……」
被逼得無話可說的卡爾德雷選擇閉上嘴巴，接著小心翼翼地邁出下一步，踩著柔軟的土壤上緩緩靠近位於森林中心的高聳古樹。
『事實上，剛才你經過的那片區域遍布著被魔化后的植物哦～』
特妮的話讓少年腳下一抖，他急忙穩住腳跟，並在內心告誡自己不要輕信對方。
（反正又是想看我出醜吧。）
『這倒不是，我說的可是事實。』
腦海中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真誠，但這對於卡爾德雷來說，反倒更加證明了對方又在演戲了。
『不然你覺得為什麼別的魔器使進入樹林深處就不見了蹤影，而你就沒事呢？』
（興許他們是打算喝水的時候腳滑摔進那潭池子里了吧。）
少年的理由連他自己都不信，這不過是他在發泄一下內心小小的不滿罷了。再次邁出一步，他看向前方的水池。微風在碧綠色的池面上吹起一陣漣漪，不足十尺遠的水池邊緣濕-潤-泥-濘。
（那種地方的確容易腳下一滑。）
『但是池水還沒深到能把人淹死的地步，更不用提魔器使了。』
（全神貫注，排除雜念。）
『我不清楚露克絲那傢伙是怎麼處理來自那些魔物的威脅，反正我一醒過來就立刻用瘴氣波動鎮住他們了。』
特妮布麗絲沒有在乎毫無回應的少年，繼續解釋道。
『用的正是和你現在靠近的這棵樹相似的波動，只要一下，四周的植物就會變得老老實實。』
（哪有那麼神奇？說動就動、說停就停？魔化的植物一般只是具有屬性，可以用來製成藥物而已。雖然也有罕見的那種外形發生巨大變化的植物，但剛才我看到的那些植物除了個頭偏大以外，和平時在黑霧林里見過的同類植物沒什麼兩樣。）
『你不相信魔化的植物會動嗎？』
特妮的提問讓卡爾德雷一頓，接著他有些賭氣地在心中回復道。
（沒錯，魔化的植物不會動。就算真有可以動的植物，數量也一定沒那麼多。）
腦海中的聲音這次沒有回答，代替的是少年腳下突然傳來的晃動。
「發、發生了什麼事？！」
『我把她給叫醒了。』
「為什麼要這樣做？！」
震蕩越來越劇烈，一條條仿若長蛇的樹根從地下隆起，接著破土而出。
『因為你不相信植物會動，卡卡。』
「喂！特妮，別鬧了！」
向後跳至安全距離，少年看向從地下鑽出並聚攏在一起的樹根。中間微鼓，頂端收束，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木根花朵。
『好吧，其實我花心思不斷地勸你過來不是為了好玩，而是為了能拿到一樣東西。』
特妮的聲音再次恢復成往常的那副語調，冰涼、輕柔又毫無起伏。
『不過想要得到那東西，就必須先把她給叫醒，剛才那個距離正好方便我這麼做。』
一條帶著兩片扇形綠葉的枝條向下伸出，少年看到它上邊好像嵌著一顆翠綠色的石頭。但他還沒來得及仔細看，聚攏的樹根就立刻將樹枝折斷後吞沒。
『瞧見那玩意兒了吧，卡卡。』
共享視野的特妮自然也看到了那樣東西。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是什麼。』
（瘴氣結晶……所有魔化獸的核心。）
卡爾德雷盯著前方不斷蠕動的木根，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這個單詞。
（植物型魔物的核心雖然有所聽聞，但這還是第一次見啊。）
『那你應該感到幸運，卡卡。因為接下來你要想辦法搞到那顆結晶，之後你想看多久就能看多久了。』
「什麼？！」
腦海中的話讓少年驚訝地叫出了聲，不過好在他發現這一行為並沒有驚動彷彿正在變形的樹根『花朵』。
（特妮！你在想什麼啊？！瘴氣結晶對於魔化獸來說就像是人類的大腦或心臟一般，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搞到手？）
『我就知道你不同意，所以現在才告訴你我的目的。如果你想離開，我可不敢保證森林裡的植物還能像剛才一樣老實。』
相對於卡爾德雷的驚慌，特妮的語氣依然十分平淡。
『相對的，你若能拿到那顆結晶，之後魔器的製造會增添至少一種新的屬性——木系。如果我的感知沒有出錯的話，還會多一種水系。從你的書本里我了解到，這兩種魔力屬性對於調節和治療身體有很大幫助。』
特妮布麗絲是在認真地考慮接下來的打算，雖然對方總是喜歡調笑他人(目前只有卡爾德雷)，但對於少年和露克絲的成長也格外操心。
『嗯，你能明白就好。』
（都說了不要讀我的心啊！）
忍不住朝腦海中的聲音抱怨一句，前方不斷變形的花朵也終於漸漸顯露出大致的模樣。
木頭的最上端有一圈嫩枝，如皇冠般纏繞在看似僵硬卻柔軟異常的木根上，側面還點綴著兩片扇葉。木根仿若瀑布，自頂端傾瀉下來深入地面。而在下方支撐著瀑布般木根的是一個高度四尺左右、精緻的木雕半身人偶。
玲瓏小巧的面頰上五官清晰，唯有雙耳隱藏在了木根後方。整個腦袋上，對稱分佈的深棕色樹根紋路如同裝飾一般美麗。
向下看去，纖細的雙臂交叉護在胸前，一顆亮著微光的綠色晶石鑲嵌在鎖骨之間，結晶的中心部位是一抹同樣微亮的深藍色彩。
腰部以下的部分好像還未變形成功，但樹根的蠕動卻開始放緩。拱起的根須緊密排布，如同貴族婦女膨脹的禮裙。
「這、這……」
『這傢伙竟然能聚成人形！』「竟然是能聚成人形的魔物！」
這回輪到特妮吃驚了，但激動的卡爾德雷沒工夫調笑對方。
「這可是傳說中的人型魔物啊！我以前也只聽說過『迷霧之子』或是『黑血之魔女』的故事，沒想到這次竟然能見到『森林之女』哦！好痛！」
『先別靠太近，笨蛋卡卡，你難道沒發現這棵樹能變成人形所帶來的問題嗎？』
和興奮的少年不同，特妮布麗絲意識到了新的問題，並不忘提醒道。
『還有，閉上嘴巴說話。』
雖然對方最後這句話乍一聽互相矛盾，但急忙後撤的卡爾德雷此時可沒打算去反駁，想都沒想。
（我知道不能太過接近這隻魔物啦，話說我一開始就不打算來這種地方，之所以這麼激動是因為我剛才親眼見證了一個新傳說的誕生啊。）
退至安全距離的少年架起魔劍，還不忘在腦海中發出感慨。
（酒館的客人們肯定都還不知道寂靜密林裡邊有一隻人形魔化植物。）
『如果你不小心一點兒的話，酒館的那群人類將來也沒機會知道這件事了。』
特妮布麗絲的聲音格外嚴肅，這次倒不像是在開玩笑。
『愚蠢的卡卡，你有想過一棵大樹到底是怎麼知道人類的長相？用眼睛去看的嗎？』
「呃……」
傳說肯定不會描述得這麼詳細，而卡爾德雷也從未聽說過人形的魔化植物。
『只憑藉用瘴氣或魔力去感應到的人類體型信息，不可能讓她變成如此精細的人偶。而這棵魔化植物之所以能做出如同真人一般的外觀，我只想到一種可能。』
聽著腦海中特妮的解釋，少年下意識地把目光移向微微蠕動的木根。
『就是用那種靈活的『根須』親自測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