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圖書館的偶遇

  「這是……紙屑？」


  禮拜天的早晨，放棄了晨練的卡爾德雷在黑霧林中平時訓練的地方一陣翻找，總算是發現了草坪中零星散落的羊皮紙碎片。


  「難道有人已經把它撕毀了嗎？而且上邊的文字還被塗掉了。」


  儘可能地將看到的紙屑收集起來，卻發現這件『證據』已經不知何時被什麼人給處理掉了。


  『卡爾、找不到、那張、羊皮紙？』


  「不，是紙被撕碎了，小露。」


  在昨天清晨訓練時，鬧彆扭的露克絲之後很快就原諒了少年。甚至以此為契機，製造和回收魔器的速度也有了不小的提升。


  「關鍵是不清楚誰做了這件事，也沒有看到那個人留下的信息。如果是想要進行威脅的話，一聲不響也太奇怪了。小露，麻煩造一把「封魔」。」


  身旁的黑霧迅速凝聚成一柄暗沉無光的長劍，劍尖朝下刺入柔軟的泥土中。


  『卡爾，魔劍、瘴氣、不多。』


  「只要一點就足夠了，謝謝啦，小露。」


  將紙屑放在一塊石頭上，少年抽出魔劍並啟動它。赤色火焰翻卷而出，輕輕一掃，石頭上的羊皮紙碎片便被燒成灰燼。


  （目前擁有屬性的只有「封魔」而已，後來在試驗其他種類的魔器、甚至連造型相似的長劍都不行。特妮今早上在紙上留言，說打算之後嘗試將魔紋複製到其他種類的魔器上。之所以「封魔」帶有屬性，有可能正是當時被刻下火系魔紋的魔器就是它的原因吧。）

  「小露，散開魔劍吧，不用再吸收進我的身體里了。以你現在的控制能力，吸收太多會溢出瘴氣。」


  魔器伴隨著清脆的響聲迅速崩碎並還原成黑霧，少年對腦海中的露克絲做著解釋。


  「目前我們還處在沒有瘴氣的大陸這一側，為了防止被某些感知敏銳的魔器使發現，應該儘可能地減少我身體里的瘴氣存量，特妮對此也很贊同。」


  『……嗯。』


  察覺到腦內聲音傳達而來的低落情緒，卡爾德雷急忙安慰對方。


  「放、放心吧，小露。你的能力對我的幫助已經很大了，而且在這種人類生活的地方，留下一柄魔劍的瘴氣存量根本不會有問題。要知道，我過去連把魔器都沒有呢。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再找找看附近有沒有遺漏的紙片吧。」


  蹲下來再次拔開草叢尋找的少年自言自語道。


  「至於那個毀掉證據的人，如果他真的別有用心的話，在這之後肯定會主動過來找我。而現在對方毫無動靜，我自己在這裡瞎操心也沒有意義。況且，」


  爬向另一片草叢的少年繼續和腦海中靜靜聆聽的露克絲說著話。


  「接下來還要去圖書館和安拓爾先生見面，順便也藉此機會好好了解一下學校基本上沒怎麼教授過的瘴氣相關的知識。說不定會對你們有所幫助呢，咦？」


  眼角瞥見一隻白色渾圓的玩意兒滾動著前進，最終停靠在一棵黑楊樹腳下。毛茸茸的圓球頂部緩緩起伏著，看起來像是一隻形狀奇特的活物。


  『卡爾，那是、什麼？』


  「是那天的白毛魔物啊！」


  _

  維斯多姆圖書館。


  跟隨著學分排位第一和第三的兩人一同進入這座藏書量多到讓人頭皮發麻的館內，若米·歐·格里戈爾特——這位學分排位第二、使用著一桿綠色螺旋長槍的五年級生，今天依然十分敬業地跟隨在他的『尤麗兒』身邊。


  要說起若米，雖然從名字到打扮都十分土氣，但在勇者學校的高年級生中，以其特別的『男人主義』及戰鬥能力還算小有名氣，甚至被一部分人稱作『旋轉的若米』。


  然而，和這位今天帶隊的男人比起來，這點兒名氣根本算不上什麼。


  在腳下木質階梯的吱呀聲中，擋在兩人中間的淺褐捲髮青年抬起頭看了看走在前方、身穿雪白正裝的背影。由於館內禁止攜帶武器，那對黑白雙劍沒有被他掛在腰間。


  星格·馬爾特，這位無論出身還是外貌都深得校內本就為數不多的女性學徒的歡迎，再加上常年居於學分排位第一卻沒有架子、對人總是溫柔以待笑臉相迎的性格，也沒有遭到同性的厭惡——除了若米以外。


  至少在崇尚『男人主義』的他看來，星格這種一點兒也不男人的長相實在是不能恭維。除此之外，總是黏在尤麗兒身邊的這種行為也令人討厭。


  『並不是星格黏著我，而是我主動找他的。請不要擅自誤解，格里戈爾特先生。』


  就算尤麗兒對此多次解釋過，但自認為十分了解對方的若米還是從中嗅出了一絲隱瞞的味道。可惜具體的原因還未查明，擅自動手以至於讓深愛的女人難堪可不是男人所為。


  不過既然找不到原因，那就盡量別讓他們獨處就行了。自覺不擅長思考謀划的淺褐捲髮青年踏著柔軟的羊毛毯，登上了圖書館最高層、特別區域的大門前。


  而這裡，已經提前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喲～竟然是學分排位前三的各位，真是少見呢。」


  坐在椅子上的娃娃臉男孩站起身，低矮的身高看起來就像是沒開始長個的小鬼。


  「難道各位正好都有事要來特別區域嗎？」


  「您好，安拓爾先生，其實只有我自己想要更換一下借走的書籍而已。」


  馬爾特向前一步回應男孩，臉上的笑容完美得讓人火大。


  「另外兩位只是想跟過來看看，順便在裡邊休息片刻。」


  「見到您我很開心，安拓爾先生。我們本打算在裡邊開一個小茶會，很遺憾這次不能邀請您一同前來。」


  尤麗兒的交際禮儀還是那麼完美，就連表情也十分到位。


  「沒關係，科倫西里特小姐。這也是無可奈何，畢竟學校規定學分排位前三的學徒才有資格進入那裡嘛。」


  矮小的男孩聳聳肩，儘管長相也不男人，但若米並不討厭這個小鬼。雖然，對方其實比自己大一歲。


  「比起這個，我倒是很感興趣內部藏有哪些書籍。馬爾特先生，既然您打算交換書籍，可以請您向我介紹一些嗎？」


  安拓爾將目光再次移向金髮碧眼、一點兒也不男人的青年。


  「就比如說，您現在手中拿著的那本。」


  「…你是說，這本《魔女的神話與歷史》嗎？」


  一段短暫到可以忽略不計的沉默，緊接著青年將懷裡單手抱著的書展示出來，破舊的封面和潦草的字跡很難讓人把它跟完美到噁心的馬爾特聯繫在一起。


  「比起介紹，我覺得引用其中一句話會更加直白吧。」


  小心地打開書頁破損嚴重的褐黃色書籍，接著十分流暢地翻到其中一頁。白皙的手指輕輕觸碰著脆弱的紙張，青年一邊移動手指一邊念出記錄的文字。


  「魔女是一群被詛咒了的女人，命中注定她們無法感受美好與快樂，無法度過稱心如意的生活。」


  馬爾特抬起頭，那雙寶石般碧綠的眼中，罕見地流露出一絲負面的情感。


  「當她們真正獲得這些時，迎接她們的將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