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訓練成果和……
「那是幾個月前我剛正式入學時發生的事情了。」
銀色的月光自窗戶灑下，有些破損的羽毛筆在羊皮紙上滑動著，留下一行顏色微淡的字跡。
「當時我正激動地看著勇者學校的那些訓練場地時，發現兩個肥胖的學徒將一個可憐人拖進小巷。斗篷上綉著的家徽我很熟悉，正是新四大貴族之一的佩勒格里尼家族。或許正是這個身份，才讓周圍的學徒都袖手旁觀，沒有一個人打算出手幫忙。」
記錄下這些文字的卡爾德雷隨著繼續書寫，也漸漸陷入那段回憶之中。
可憐人的哀嚎聲彷彿在耳畔響起，也正是它讓沒有任何武器的少年鼓起勇氣前去制止那兩個貴族，而且是兩個魔器使。
『勇者並非為強大之人，只要敢於面對明知無法戰勝的對手、敢於迎接絕不可能成功的挑戰，都有被稱為勇者的資格。這位先生，你已經擁有了這一資格。』
這便是他與亞布斯第一次相遇時，對方給予自己的評價。也是基於這一點，少年才會以沒有魔器的一年級生的身份進入這個將要建立的小隊——由迪德瑞爾家的次子所組建的校內人數最少的勇者小隊。
「當時的亞布斯隊長因為組建小隊的事情而奔波，由於正好還差一位成員，所以就將我選中了。雖然他曾因為這件事而被其他夥伴們說教過，但大家都接受這樣的隊長，也接受了隊長選擇的我。至於以後的故事，就等到下一次再說吧。」
羽毛筆輕輕下點作為最後的收尾，卡爾德雷將寫好的羊皮紙放在一旁晾乾，接著又拿出一張新的羊皮紙鋪好。
『卡爾、還有、東西、要寫？』
「嗯，接下來是和小露你有關的事情。」
蘸了蘸兌水的墨汁，卡爾德雷邊在紙上落筆邊問道：「小露，還記得今天的訓練吧。」
『唔……』
腦海中鮮有情感波動的露克絲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她的不滿，但為了向特妮布麗絲說明訓練情況，少年不得不又追問了一句。
『…………我很不舒服。』
漫長的停頓換來一句稍顯流利的回答，這也算是今天一整天的訓練成果之一了。
「嗯，做得漂亮，小露。」
記錄下對方的反應，卡爾德雷頭也不抬地催促著。
「那麼，下一個。」
腦袋裡出現的冰涼感覺算作回應，如山間的清涼泉水般流過脖子、沿左臂一路直下，最終抵達少年的手掌心。一縷黑色霧氣從這裡緩緩探出腦袋，環視四周后攀爬上手腕，彷彿一條黑色小蛇般纏繞成環並不斷凝實，最終變成一隻輕盈的黑晶石手鐲。
魔器暗沉無光，黑色紋路蔓延。
「非常好！小露！真沒想到你竟然在這方面這麼能幹！」
『魔器的外形不一定非要是那個什麼什麼長劍，如果只是增強力量的話，倒不如試試不會妨礙行動的外形。』
這是特妮布麗絲的原話，接下來卡爾德雷只需要用之前沒有花出去的積蓄買一把上好的鋼劍即可。就耐用性來講，可是要比那個隨時都有可能崩碎的「封魔」好多了。
「特妮雖然嘴巴挺壞的，但頭腦的確很好啊。」
今天的任務項目雖然只有幾個，但重複的試驗和記錄卻格外累人。越是回憶那一次次試驗，少年就越佩服特妮的深思熟慮。
探索各種可能性，並從中挑選出既有效又能派得上用場的加重練習。對方的這一想法讓少年格外贊同，不過，這樣做倒是苦了之前一直安然生活的露克絲。
『唔……』
黑色的手鐲突然崩碎，但飛濺的細碎晶粒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自由消散。而是在空中滑過一個個弧線，最終散為黑霧並鑽回少年的腦袋。
這也是試驗的一環，為了儘可能多次重複利用還未轉換為魔力的瘴氣的應急訓練。
同時，也讓露克絲學會如何收回已經成型的魔器。
這一練習是為了應對某些必須不能攜帶魔器的場合，雖然少年暫時想不出來這一練習的必要性，但既然特妮把它列為任務之一，那就有必要。
儘管和特妮布麗絲交流的時間並不長，但對方已經在少年的腦海里留下了格外深刻的印象。
「辛苦了，小露，先休息一下吧。」
所幸第一天的任務並不多，露克絲在黑霧林里慢悠悠地進行試驗，也勉強趕在晚上酒館開門前完成了所有項目。
「還好由於之前的騷動而封鎖的黑霧林已經再次開放了，不然又得在河對岸偷偷練習。」
卡爾德雷坐在窗戶邊，藉助灑進來的微弱月光寫下第一天的試驗結果。自羽毛筆的金屬筆尖帶出的薄弱暗影在紙上晃動，留下的黑色墨跡彷彿將要與夜色融為一體。
（唉……今天的月光不太充足，而且還是個月牙。這種時候如果能有一個魔石燈就好了，第一次在圖書館特別區域見到那種東西，還以為是一種很罕見的魔器，沒想到學校的迷宮裡竟然有那麼多。可惜如果周圍沒有魔器使進行操控的話，那東西就根本不會發光。）
腦子裡感慨著的少年埋頭寫字，忽然桌面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是我。」
沒等卡爾德雷做出反應，一道帶著些許沙啞的低沉男聲就做出了回答。無需思考，少年瞬間便得知了來人的身份。
「亨格勒先生！」
循聲看去，少年的呼喚中透著喜悅。
「您之前的任務完成了嗎？」
立在窗口的黑影沒有回答，而是簡短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錢。」
「呃、請稍等一下，我這就去取。」
沒有介意對方的冷淡，卡爾德雷急忙轉身在屋內小角落裡搗鼓許久，最後取出一個包裹嚴實的布袋。沉甸甸的重量和那個用來購買魔器的錢袋相仿，少年托著它再次返回窗口。
「亨格勒先生，這是我目前積攢的積蓄的一半。由於這回時間隔得比較久，所以零散的銅幣銅分會很多。」
沒有回應，窗外的黑影伸進來一隻布滿傷痕的健壯臂膀，拎走錢袋后便轉身離去。
「等、等一下！亨格勒先生！」
人影停頓，卻沒有一絲應答。但對於少年來說，這樣的反應就已經足夠了。
「我獲得了下次八月份的魔王城堡探索的資格，周圍的人我已經都說過了，今天正好也給先生您通知一下。」
沉默片刻，黑影再次邁步走遠，直至最終徹底消失在夜幕之中。
『卡爾、他是、誰？』
「無魔劍聖亨格勒先生，也是那位將我帶到這裡來的人。」
少年坐回桌邊，邊緣破損的羽毛筆靜靜躺在紙上。
「多虧了他，我才能順利進入勇者學校。當時的我一直緊追不捨地請求他，並許諾了將每次見面時所擁有的積蓄的一半交給他，才答應介紹我入學的。」
『他、很好？』
「呃，要是就一般人的看法的話，其實他並不算是個很好的人。」
有些苦笑地搖搖頭，卡爾德雷撿起筆再次書寫起來。
「但當時剛來這座城市的我孤立無援，連賺錢的途徑都沒有，卻向他許下了積蓄交一半的諾言。令我驚訝的是，亨格勒先生竟然同意了我。所以不管他人怎麼說，為了這份諾言，我也不能動用那一半積蓄。」
將最後的試驗結果記錄完畢，少年將羊皮紙放起來晾乾。
「而事實證明，正是那一天我因為錢財不夠而沒能買來魔器，所以才會有了由小露你親自製作的魔器啊。」
『卡爾、喜歡、「封魔」？』
「嗯，而且除了它之外，小露或許還能做出各種外形的魔器。沒有哪件魔器能比得過你了，除了魔王製作的原型魔器。」
『卡爾、喜歡、就好。』
腦海中的聲音聽起來帶著一絲喜悅。
「不過，小露。」
少年收好羽毛筆，語氣突然變得格外嚴肅。
「你又忘記練習如何流利地說話了。」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