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魔化人類、魔眼與魔手
瘴氣不能侵蝕人類的大腦，甚至連人類的身體都很難侵蝕。
但這並不意味著所有人都是如此。
雖然大腦被侵蝕的例子從未出現過，但身體其他部分遭到瘴氣侵蝕的案例卻偶有發生。少數人容易受到瘴氣侵蝕，極少數人被侵蝕的部位還會產生變異。這是不同人之間的差異，就如同部分魔器使受到魔力親近的體質一樣，有些人的身體會容易受到瘴氣的拜訪。
而這種體質，就被稱作為『易染體質』。
感染、侵蝕、變異。
如同被瘴氣侵蝕而變為魔化獸的尋常野獸一般，那些被侵蝕后發生變異的人們也變得和常人不同。但大多數情況，變異的身體部分會發生損壞並失去本來的功能，嚴重的話甚至無法被醫治、或是危及生命。
但偶爾極個別的人在被瘴氣侵蝕身體併發生變異后，會產生特殊的能力。這樣的人類，被大陸普遍稱作『魔化人類』。由於和瘴氣有關聯，因此他們一般會遭到普通人的恐懼和厭惡。
不過好在經常和由瘴氣轉換的魔力打交道的魔器使對此並不介意，所以在魔器使學校及其周邊地區，魔化人類也不會遭到過於嚴重的偏見。不如說，有些魔化人類的能力格外強大，反倒令一些實力弱小的魔器使們羨慕不已。
（眼睛被侵蝕變異而擁有了新的能力，就被叫做『魔眼』；手部被侵蝕變異后就被叫做『魔手』吧。）
看著對方暴露出的布滿黑色裂痕的左手，暗自凝聚著魔力的卡爾德雷大腦飛速思考起來。
（但是這種樣子也太駭人了！從沒聽說過有哪個魔化人類會長成這樣！魔眼的擁有者除了眼睛會亮光以外，外觀沒什麼其他顯眼的變化，難到手部的變異不一樣？那皮膚表面的裂痕究竟是什麼？是自然變異后的模樣嗎？）
「你的手……究竟是怎麼回事？！」
「「嘻哈哈哈哈！這當然是」」
「魔手，沒有聽說過嗎？芬格先生。」
瘋狂的表情瞬間被冷漠取代，輕輕摩挲著暴露出的手背上的裂痕，黑髮男生說道：「我是魔化人類，先生你是第一次見？」
「呃、手部的變異還是第一次見……」
「原來如此，」褪去並丟掉被划爛的手套，法爾西將布滿扭曲交錯紋路的左手抬起，面朝對方說道：「它看起來很可怕嗎？」
和劉海只是蓋過眼睛的卡爾德雷不同，男生的眼睛徹底隱藏在黑髮後邊。但少年卻能感受到一對視線鎖定在臉上，關注著自己的表情變化。
面對這種情況，卡爾德雷卻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不僅是因為這是個比較嚴肅的話題，更重要的是，兩人剛才還在為了爭奪已經不在這裡的魔石而戰鬥，現在卻這樣如同什麼都沒發生一般靜靜地聊著天。不過，用這種方式來拖延時間倒是挺輕鬆的。
「至少……」
只有微弱白光作為照明的迷宮走廊中，卡爾德雷平緩的聲音在其中不斷迴響。
「我覺得它並不可怕，法爾西先生。」
語氣如同平時在酒館工作和客人的閑談一般輕鬆，但少年可不敢真的放鬆下來。儘管魔石並不在自己身上，但能拖延一時是一時。現在他可不確定小隊的其他成員究竟幾時才會抵達終點，所以還不敢有絲毫鬆懈。
「是嘛……雖然我們現在是敵人，但我很感謝你的回答，芬格先生。」
感嘆著的法爾西從口袋中翻出一隻新手套戴好，接著指向對方說道：「卡爾德雷·芬格，我再說一遍。我不想傷害你，所以請把你們小隊的所有魔石都拿出來吧。」
「多謝你的體貼，法爾西先生。」
劍尖下垂，卡爾德雷看似輕鬆地聳聳肩。
「但是，我的回答依然不變。」
「唉……我也沒打算會相信你這麼容易就束手就範。」
冷淡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黑髮男生看起來並不在意。
「因此，才會這樣故意和你閑聊來拖延時間啊。」
前後迷宮走廊中漸漸響起嘈雜的腳步聲，其中夾帶著一些模糊又陌生的對話。
「在這……很快……」
「弟兄們……跟上……」
「法爾西先生！難道他們」
「沒錯，都是我們小隊的成員。除了隊長科恩德以外，通過專門購買的傳訊魔石，我把他們一個不剩地全都叫過來了。」
『好心腸』的黑髮男生掏出一顆雞蛋大小、閃著紅光的球形魔石，給看起來十分驚慌的卡爾德雷做著解釋。
「因此，你已經無處可逃了，芬格先生。」
（正合我意！這算是……由於兩個人都期望著拖延時間，才會促成剛才那段和平的對話嗎？）
裝作驚惶不安的少年一言不發地看著依然自說自話的男生。
「很遺憾，芬格先生。我除了有一雙魔手以外，還有一雙魔眼。」
棕色手套分出一根指頭點了點被頭髮完全遮住的眼角，冷淡的表情終於浮現出一絲計劃得逞的微笑。
「而我的眼睛，沒有東西能逃過它們的追蹤。不管你藏到何處，我都能找到你。所以剛才並沒有跟蹤那幾個分開逃跑的其他隊員，而是第一時間就鎖定了你。」
（分開逃跑？難道是回到74號小隊的波卡奇先生為了混淆對手故意這麼做的？難怪剛才就只有這個法爾西先生找到了我。）
明明現在被對手的小隊兩面夾擊，但無『魔石』一身輕的卡爾德雷依然有功夫去思考這種事情。
（不過現在能把他們所有人都引過來，我們最後成功的概率就變得更高。抱歉了法爾西先生，最終勝利的將會是我們小隊！）
儘管一切正如自己設想的方式發展著，但卡爾德雷依然不敢有絲毫鬆懈。畢竟自己的任務是吸引他們的注意，還能繼續戰鬥的他，可不打算就在這裡暴露出身上沒有攜帶魔石。
「真是大意了……不過，」
毫不掩飾地將魔力凝聚在雙腿，少年用力朝聽起來人比較少的後方衝去。
「我可不會在這種地方被你們抓到！」
「夥計們！攔住他！」
將法爾西的喊聲連同他本人一起甩到身後，卡爾德雷奮力狂奔。
（這柄魔劍內儲存的瘴氣還有不少剩餘，可以不記消耗地用來強化腿部的力量。但剩下的那把就必須用來戰鬥了，為了方便，趁現在把它們換一下吧。）
即使是將魔器背在身後，魔器使依然可以使用它，實力再強一些的魔器使甚至可以隔空操控魔器。因此少年急忙將後背暫時不使用的魔劍和正在使用的互相對調位置，並打算在第二把魔器自然崩壞后，就立刻用第三把投入戰鬥。
「攔住他！奎克！」
遠處已經能清晰看到的三個人正朝自己趕來，位於左側的瘦高禿頭青年腿上綁縛的魔器爆閃出青色光芒，緊接著一陣狂風席捲而來。
「唔！」
差點兒被風吹飛的少年，情急之下趕快將手中的魔劍刺入地面磚石間的縫隙。
『嗚』
紅光閃過，露克絲痛苦的聲音轉瞬即逝，同時響起的崩碎聲也瞬間便被颶風撕裂。來不及後悔剛才交換魔器的多餘舉動，手中突然失去抓握著的第三把魔劍的少年被吹向空中，眼睛看到的是對面三人組中一位同樣禿頭、手拿帶有火紅色紋路短弓、單膝跪地的青年。
（在這種狂風下……用魔弓射中了「封魔」嗎？）
『果然，沒有我你就不行了呢，卡卡～』
腦海中響起的久違的語調，讓少年甚至一時忘記了此刻面臨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