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的名字是……露克絲！

  因為亂吼亂叫而被趕出實驗室的卡爾德雷，此時正一個人走在返回洛森特城的路上。


  和平時不同，他選擇了一條沒有其他行人的路線。從學校的北門出發，沿著通往第三防線附近的大路正北走一段距離，再折向東方，繞開一段小山丘，穿越洛森特城北邊、連接了勇者學校和貿易中心哈德拉城的學院大道，最後一路南下折回洛森特城。


  這條故意繞了個大彎的路線，理所當然地會因為耽誤不少時間而沒有人使用。少年一邊在心裡向打工的酒館店長和店員道了聲歉，一邊小聲地對著空氣質問著。


  「現在走到山丘附近，這裡基本上沒有別人。總算可以問你問題了，你」


  『在此之前，你先整理好自己的問題，一個一個逐次向我提問。』


  腦海里的聲音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少年，流暢又輕柔，並且十分淡定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然我就沒法回答你，卡卡。』


  「卡卡是什麼啊？！」


  少年一上來就被挑起了情緒，所幸這裡是個小山丘，四周沒有人煙。


  『你-的-名-字。這是第一個問題，還剩九個。』


  「等等等等！為什麼我只能問十個問題？！」


  『要把它算作第二個問題？那你就只剩八』


  「不要不要不要！！！」


  腦內女聲的步步緊逼讓少年嚇得不敢問清原因，甚至不介意強行打斷對方。


  「你、你是神話傳說中的惡魔嗎？！」


  『聽起來很酷。』


  語調平淡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但偏偏卡爾德雷能感受到對方的感情。


  （這傢伙……是真的覺得很酷……）

  『那還有假？』


  「……」


  這也是少年納悶的地方，他心裡想的事情竟然能被對方知道，明明上午的時候還不可以。但再怎麼在意，由於對方莫名其妙的問題數量限制，他在猶豫著要不要把這個問題問出來。


  「呃，讓我想想……」


  繞開面前滾落在山腳的大石頭，卡爾德雷集中精神開始整理腦袋裡積攢的問題。不過，負責解答提問的女聲好像又有了新的想法。


  『對了，你剛才問我是不是惡魔，要我回』


  「不要！」


  『你學會了搶答。』


  「……」


  少年無語。


  （簡直就和萊爾先生一樣，對問題都這麼敏感，難道也打算賣錢嗎？）


  『萊爾是誰？』


  「哈哈哈！你向我提問了！要我把它算作第一個問題嗎？」


  反將一軍，心情舒暢。卡爾德雷雖然頭腦一般，但模仿能力還是不弱的。


  『不行。回答完畢，第三個問題是什麼？』


  「呃……為、為什麼會這樣？」


  然而再怎麼掙扎，少年終究還是處於劣勢。


  『卡卡，智慧的增長太過迅速的話，會對大腦造成負擔，緊接著就會產生『我很聰明』的錯覺。』


  「……」


  『那麼，第四個問題是？』


  寂靜的山丘附近，一道能嚇飛山雀驚退松鼠的絕望哀嚎，劃破了半邊燃燒著赤紅色雲朵的天空。
.

  「真的真的真的不會計較提問的次數了？」


  『是的。』


  在腦內聲音的多次承諾后，卡爾德雷終於恢復了正常。


  「那、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變成這樣？』


  「就是說話突然流利起來，而且還很壞心眼；能知道我專心想的事情，而且還很壞心眼；對我的稱呼變成了『卡卡』，而且還很壞心眼；那個驅除瘴氣的藥劑沒有威脅到你嗎？而且還很壞心眼……」


  『有些問題和我變成這個樣子沒有關係，卡卡。還有，藥劑沒辦法壞心眼。』


  「我說的是你，不是藥劑！還有不要叫我卡卡啊！這稱呼好奇怪！」


  『至少比『卡爾德雷』要好，那個與『懦弱』諧音的詞語。你被叫成『懦弱勇者』也是因為它，不是嗎？』


  「你、你怎麼知道的？！」


  對方若無其事地拋出的這個事實，讓少年驚訝不已。


  『一點點的觀察，加上一點點的思考，搭配上一點點偷偷窺視你的記憶，就完成了。』


  「窺視記憶才是重點吧！你為什麼會做到這種事情？！」


  『卡卡，一直這樣大吼大叫對嗓子不好。』


  「究竟是誰的錯啊？」


  莫名其妙地被教訓了的卡爾德雷，姑且放低了音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和知道你用心思考的內容類似的辦法，用瘴氣來完成的。而且請放心，我知道隨便觀看他人的記憶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以後就不會再看了。』


  「又是瘴氣，讀心加觀看記憶，還真是萬能的東西。」


  對方的解釋並不詳細，但對瘴氣不了解的少年也沒法深究。


  「不過，你知道不再看我的記憶這一點還不錯。」


  『為了快速地學習人類的語言，我不得不這樣做。不過，明天的我或許會變回原樣。』


  「這是為什麼？」


  『沒什麼。還有，叫你『卡卡』只是我喜歡這麼叫，藥劑對我有影響，下一個問題。』


  「呃……對了，接下來就是最後一個問題。」


  『我沒有名字。』


  「……」


  還沒提問就得到了回答，卡爾德雷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我覺得，以後我還是在心裡和你說話吧。」


  『……這個我可不能保證明天的我還能做到這一點。』


  「什麼意思？」


  『沒什麼。還有，在心裡說話，有人接近。』


  「哦。」


  前方就是通往勇者學校的學院大道，對面正過來一位騎著馬匹、穿戴整潔的老者，肩膀上還站著一隻通體潔白的鴿子，只有尾巴上參雜了兩根黑色的尾羽。


  （白色的鳥、白色的動物……啊！我把那隻毛茸茸的白球魔物給忘記了！）


  『比起那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腦海里的聲音打斷了少年的思緒，或許是他的錯覺也不一定，對方好像有些激動。


  『卡卡，你的名字是…卡卡。我的名字是…什麼？』


  （呃……難道要讓我給你起名字？）


  『當然。』


  （這個……）

  突然被賦予這一重任，認真思索的卡爾德雷將視線移向前方。


  西沉的太陽正努力將最後一縷光芒從山脊間射出，沿學院大道騎馬走來的老者隔著石板路向少年微微點了點頭，他也回了一禮。


  （白色的鴿子、最後的陽光……對了！是『光明』啊！露克絲！你的名字是…露克絲！）

  『……還真是、特別的名字啊。』


  （露克絲小姐，但願你能像今天上午那樣，內心再多一些光明。）

  沒有察覺對方之前的停頓，專心於起好的名字的少年在心裡給出了真實的想法，緊接著就收到一個彷彿能將人凍結成冰的回應。


  『果然那個女人更好嗎？』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