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鱗湧泉蛇

  薩利耶很憤怒。


  這副表情也嚇得周圍避難的一年級生噤若寒蟬，但他根本不在乎這種問題。


  冒險者出身，靠著兄長薩利奇的關係而進入勇者學校的他，如今已經有了超過六年的授課經驗，但身上的戾氣依然沒有完全褪盡。


  不過平時的薩利耶並不會一直擺出一副臭臉，畢竟那樣做也很累。


  但現在不同了，負責聯絡各個警戒教師的傳訊員帶來的情報讓他很難不擺出這副表情。


  「也就是說，所有的警戒教師全都因為不明原因而昏了過去。在黑霧林里鬧騰的魔物已經出現了兩隻，而且都是大型魔物。」


  「是、是的，薩利耶先生。分別是五級的土系魔物撼地巨犀，和、和五級的風系魔物金翅烈風鳥，現在它們分別由三位輔佐員和幾位傳訊員負責拖延著。」


  戰戰兢兢做著彙報工作的傳訊員叫做布洛，看起來還很年輕，這樣的青年這所學校還有不少。他們普遍都是勇者學校畢業卻沒有實力做貴族護衛、或應徵教會常駐軍團，也沒有膽量加入冒險者雇傭兵這一行列的弱者。基本上沒有和魔物戰鬥的經歷，這樣的傳訊員就算再多幾個，主要負責牽制兩隻魔物的終究還是尚為見習勇者的那三個輔佐員。魔物的等級和人類不同，五級已經不是這些傳訊員能應付得來的了。


  擺擺手讓小心翼翼的布洛離開，薩利耶無奈地輕撫下巴的鬍子茬。


  因為一年級生還沒有完全撤出森林，他不能隨便離開這裡。其他人又靠不住，所以這位原冒險者教師姑且先找人去通知了校內守衛，而在這期間什麼都不能做的他感到十分憋屈。


  「這所學校真是越來越爛了，就連那些警戒的教師都變得這麼廢物。」


  薩利耶看著充滿瘴氣的森林，低聲抱怨著。


  事實上，不只是傳訊員，校內的守衛也都是本校畢業的學生擔任的。和教會組建的常駐軍團不同，這群傢伙雖然整體素質要比傳訊員高一些，但也不過是擁有在校期間僥倖進過魔王城，或是去魔瘴之境做過幾回任務的經驗罷了，靠著東拼西湊的學分和經驗在畢業后獲得了這個職位。有時候薩利耶覺得，如果這些人全都替換成冒險者的話，資質至少要上升一個檔次。就算是雇傭兵，單從經驗上來講也比現在這些沒見過世面的雛兒要強。


  突然，一聲急促的喊聲打斷了這位教師的思緒。


  「薩、薩利耶先生！」


  又一個蠢貨！就不能在臉上表現得鎮定一點兒嗎？

  看著四周滿臉恐慌的學徒，薩利耶恨不得一巴掌拍飛這個冒冒失失闖過來的另一位傳訊員。但這裡不是冒險者小隊，隨便動粗會產生不良影響，尤其是在學徒面前更是如此。所以，他只能努力壓制著內心的煩躁。


  「說。」


  「第、第三處魔力波動……而、而且比前兩個都大，很、很有可能是六級魔物。」


  「該死，周圍的情況呢？和前兩個一樣都沒有一年級生在場嗎？」


  「不、那、那個……已經有學徒擅自趕過去了……」


  「什麼？！」


  _

  體長超過三十尺，全身覆蓋著潔白的鱗片。在水中遊盪時無影無蹤，只有躍出水面時才會顯出外形的夢幻般的魔物——


  「白鱗湧泉蛇？！」


  遠遠地攀在一棵樹上觀望的少年看到在一片超過百尺寬的水池中游來游去、時不時跳出水面的巨大白蛇，驚訝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蛇？』


  「是這隻魔物的名字，一種很罕見的魔物。課堂上尼芬教授曾給我們講過，順便還給我們看了手繪圖鑑。然而現實的湧泉蛇我還是第一次見，要不是特徵太明顯我也沒法這麼快就斷定了。」


  少年一邊向腦海中的聲音解釋著，一邊小心地從樹上爬下來。


  （不過還是很奇怪，白鱗蛇幾乎沒有視力，一般棲息在巨大的湖泊里，藉助能在水中隱形的能力以湖中的魚蝦為食，很少主動襲擊人類。就算剛才那對肥胖兄弟遇襲另有原因，但我也沒聽說過白鱗蛇會這麼興奮地在水池裡來回跳躍啊？況且這片水池……）

  返回地面的卡爾德雷將綁著魔器的右臂前伸，集中意識操控魔力向前探索著。


  （果然，水池中蘊含大量的魔力，應該並非天然形成的。而且四周潮濕的空氣里也有不少魔力。儘管只是用這件被修改魔紋后專註於力量強化的魔器，我也能清楚感應到四周濃郁的魔力流動。幸好那隻白鱗蛇並沒有操控這些魔力來感知四周，不然我現在或許早就被他發現了。）

  「有些難辦啊……」


  收回右手的金髮少年雙手抱胸，思索著如何面對這隻正處於莫名興奮狀態的大型魔物。


  『難辦？』


  「是啊，那隻魔物可不只是個頭大而已。身體在水中的部分會徹底隱形，再加上這充足到可怕的魔力量，光憑我這種不入流的小學徒真的拿他沒轍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不必要和他正面戰鬥，只要能確認那個慘叫的傢伙還沒事就行了。如果順利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去救下他。」


  『有人，躺在、樹下。』


  「什麼？」


  『兩個、人類，躺在、樹下。』


  「我都忘記了，你的探索能力真的很方便啊。既然是兩個人，應該就是那對肥胖兄弟沒錯了。」


  卡爾德雷意外地發現自己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一半了。


  「這下就簡單多了，可以麻煩你把大致位置告訴我嗎？還有，待會兒指路就拜託你了。」


  『……好吧，位置、是在……』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會停頓一下再回答，但金髮少年現在還有別的事情需要考慮。他一邊觀察著四周的環境，一邊聽著腦海中的聲音用一個個詞語拼出的方位。


  「嗯……雖然那對兄弟倆就在那片水池旁邊，距離那隻魔物相當近。但我想，大概可以順利地在不驚動那隻魔物前帶回他們了。」


  嘴角上揚的卡爾德雷擺出一副自信的微笑，看向遠處依然在水池裡跳躍嬉戲的白色大蛇。


  「我有一個計劃。」


  『計劃？』


  少年酷酷地伸出右手指向遠處的白鱗蛇，彷彿自己接下來要前去討伐這個目標一樣。


  「沒錯，那隻魔物雖然很厲害，但我的目的並不是和他正面對抗，所以就可以利用他的弱點，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那對肥胖兄弟，接著就去向警戒的教師彙報魔物的情況。」


  『這隻、魔物，存在、弱點？』


  「當然，因為……他是個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