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在這停頓(下)
黑水峽灣的上空,澎湃的鬥氣波動引發魔法潮汐,在巨大的轟鳴聲中,將已經成為廢墟的黑水峽灣城邦原址又硬生生砸下去三寸。
聲勢浩大,威勢驚人,然而醫科狗卻撇了撇嘴,一臉的不屑,安吉麗娜則是連表情都懶得做,從頭到尾的雲淡風輕。
安吉麗娜是真正的見的多了,至於醫科狗……是知道具體情況之後的各種不屑。
真正的高手之間交手,哪有這麼驚天動地的?那才是每一分力量都要用到點子上,像這種外泄的力量一頓狂飆,擱在生死搏鬥上簡直就是自殺——不過無所謂,現在的科什和奧爾良大公在做戲。
同盟方面倒是無所謂,這次的戰爭連軍部都不承認,但是法蘭西帝國不一樣,尤其是奧爾良大公本人,所以張伯倫在設計和談條件的時候,狠狠地宰了法蘭西人一刀,然後雙方就在他設立的條約基礎上反覆探討,最終談妥了條款,現在就是讓科什和奧爾良大公打個平手,然後讓奧爾良大公可以體面地退出去。
又是接連三聲巨響傳出,黑水峽灣城邦原址上已經有地下水開始湧出了,虛空之中的兩個人這才停手。
奧爾良大公拉開了面具,沉聲說道:「科什侯爵之勇武,我已經領教了,只是我們這樣打下去,只怕一年半載也打不出個結果。」
科什同樣打開面罩,沉聲說道:「黑水峽灣的戰爭,本就是小貴族之間的傾軋,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完全是失控之後的產物,不如我們雙方全部退兵,將這裡交還給原本的戰爭雙方,如何?」
…………
一切都按照張伯倫設計的台詞兒來走的,反正雙方都有了面子,到時候同盟方面可以這麼解釋:科什侯爵思慮周全,避免了將同盟捲入了一場在錯誤的地點、錯誤的時間和錯誤的敵人發生的錯誤的戰爭,並且為同盟在南部邊境黑水峽灣這個緩衝地帶爭取了極大的主動權,再有一地區佔據了有利態勢。
法蘭西方面可以這麼記載:奧爾良大公深明大義,勇力過人,以勇武迫退了萊茵同盟的卑鄙進攻,擊退了萊茵同盟皇室出身的侯爵科什,將選擇的權力真正交還了黑水峽灣的貴族。
當然了,至於最後貴族共和制這玩意真的被醫科狗鼓搗出來了之後,會不會有哪個專家學者把這段歷史扒出來解密一番,就全然不再醫科狗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兩個域級巔峰的大拿很快達成了共識,當然還是照章辦事——明天在距離黑水峽灣遺址外三十公里的小鎮板門鎮,雙方將派出使者舉行和談。
「這個以黑水沼澤魔法沉木打撈、門板加工為之處產業的小鎮將會名留青史。」醫科狗一臉的惡趣味,揮手叫來前幾天「殺伐決斷、冷酷無情、極端理智」地幹掉了自己親弟弟塞繆爾子爵長子、現任塞繆爾子爵托馬斯先生:「明天,你將會和我軍的代表去那裡簽訂和談協議,之後同盟軍、卡萊爾軍和法蘭西軍都會撤出這片土地,你要做什麼,用我給你提個醒么?」
托馬斯先生努力地搖了搖頭,用最鏗鏘有力的聲音回答道:「張伯倫殿下請放心,塞繆爾家族的男人不會忘記曾經遭受過的苦難,也不會放棄洗刷父輩被暗殺的恥辱,家族的血仇,只有經歷過敵人鮮血的洗禮之後,才可以被真正的遺忘。」
經歷過那場血親絕殺之後,他算是真正的明白了「政治」這個詞兒的含義,也真正理解了「利益」這個詞兒的內涵,他敢打賭一個銅子兒,如果現在他表現出一絲半點的不配合,或者回答得有一星半點不符合張伯倫的需求,他很快就會暴斃,然後洛克蘭公爵就會從不知道哪個地方找出一個前塞繆爾子爵的私生子,繼承塞繆爾家族的名號和子爵的爵位。
智商誠可貴,情商價更高,若為小命兒顧,兩者皆可拋。
張伯倫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明天你要做什麼,自己知道么?」
托馬斯先生想了想,然後斬釘截鐵地回答:「做一個合格的旁觀者和簽字人,絕不干涉協議談判的任何其他事宜,不對任何條款進行任何個人想法的表達。」
做傀儡就要有做傀儡的覺悟,最起碼做傀儡他還能有一個子爵的爵位,每年還能從黑水峽灣上獲得可觀的利益,他身後的洛克蘭大公,或者說張伯倫殿下還會給他提供足夠的安保和相應的資金。
張伯倫微微搖頭:「還有呢?」
托馬斯的眉頭就是一跳,他冥思苦相,可還是想不出任何頭緒,所以他乾脆咬咬牙,抬起頭看向張伯倫:「托馬斯愚鈍,還請殿下明示。」
「你明天,可是會看到你的仇人的。」張伯倫用馬鞭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掌心,上好的黑龍皮革和頂尖的魔能重甲之間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碰撞聲響了兩聲,托馬斯的身體顫抖了兩下,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做不出讓張伯倫殿下滿意的回答,那條明顯就是上等貨色、甚至比自己還要值錢一點兒的馬鞭就會呼嘯而下,把自己抽個皮開肉綻——別說他只是個中級騎士,張伯倫這種搞掉過兩個域級高手的頂尖人物弄死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是他有著域級的實力,在背後勢力天差地遠的情況下,也不敢躲閃。
所以托馬斯深吸了一口氣,用最堅定的聲音說道:「我將對卑鄙無恥、沒有絲毫貴族榮譽感、敢於謀殺我父親的、極端暴虐的、貪婪無度的法瑪斯侯爵怒目而視,甚至不惜挑起和他的矛盾!」
張伯倫哈哈大笑,馬鞭輕輕地敲了敲他的肩膀:「我喜歡和聰明人聊天,很顯然,你雖然不是絕頂聰明,卻也算得上一個合格的聰明人了,不過以你的身板和實力,怒目而視就好了,挑起矛盾之後正面決鬥,就有些超出你的水平了,要知道,塞繆爾子爵的血脈並不繁茂,要再找一個繼承人,對我們而言還是有些麻煩的。」
「謹遵殿下教誨。」托馬斯單膝跪地,深深地低下了自己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