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非常好
雲城職業學院。
女生宿舍樓的其中一間寢室的窗戶被拉開，喬彤注視著孫佳漸漸遠去，直至徹底看不見他的身影後才關上窗戶，身後傳來室友們調侃的聲音。
“彤彤，你在看誰呢？是哪個帥氣的學弟呀？話說你怎麽抱這麽多娃娃回來了，你爸給你買的嘛？”
“今天怎麽沒見你和網戀對象聊天呢？分啦？沒事，男人都是大豬蹄子，而且還不可靠，哈哈哈…”
“一邊去…”
…
早上來了很多的外賣單子，五十多份，全部都是樓上所點的炒飯。
當全體員工在吃飯時，徐昆在炒飯，當一部分人吃完時他依舊在炒飯。
眼瞅著時間將近十點半，徐昆不由焦灼起來，中班人員還沒來，內廚裏空無一人，要麽在休息，要麽還在吃飯，沒一個人來幫自己，這可是昨天王明通知的事情，讓大家早上吃完飯幫忖一下他。
五十多份，這得讓他一個人忙活到什麽時候！
他匆匆將兩份出鍋的炒飯蓋好蓋子，提進明檔放在烤箱上麵微微保溫，他就不信了，難道廚房的早班人員還在吃飯嗎？
走出廚房，一眼便是瞧見陳陽坐在包房裏嚼著牙簽，刷著抖音，倒是悠閑地很！
徐昆氣不打一處來，他在廚房幹活，這家夥在休息！
“你們…你們來幫忙啊！老陳你幹什麽？”
陳陽抬頭，收起手機，起身慢悠悠地走向廚房。
莫運小口扒飯，早上確實易餓，特別是幹了會活後。
過了還沒一分鍾，廚房裏突然傳來怒吼與鐵器敲打聲。
徐昆和陳陽吵起來了，聲音愈來愈烈，大有下一刻大打出手之勢。
莫運放下筷子。
兩人低著頭幹著自己的事兒，但那狠話卻是一聲放得比一聲亮。
“我告訴你，你好好說話客氣點可以，我幫你沒問題，但是你罵什麽？”
越講越來氣，陳陽胸中的火氣炸開，他扯了一下袖子，臉色肅然，兩隻眼睛裏的凶狠有如實質。
“你囂張什麽，以為老子不敢砍你？”徐昆不甘示弱，持著大鍋鏟猛地敲在灶台上，發出巨大聲響。
“你來，有本事你來，我今天要是皺一下我就不是人！”
徐昆紅著眼，擰著眉頭，踏前兩步。
“有什麽好鬧的…別！”霍三皮掠開簾布，正巧看到這驚悚一幕。
莫運呆愣在原地，張大了嘴。
……
…
不同於往日，休息時都在睡懶覺，今日孫佳連鬧鍾都沒訂，七點三十七竟自然醒，雖然他昨晚十一點鍾還沒到就睡覺了，堪稱這一年來睡得最早的一次，但是…這也不會是主要原因。
是什麽原因呢？孫佳眨著眼睛笑了，他直接掀起被子，冷氣肆虐而來，刺激著他的神經，他的感官，無數懶惰因子退卻。
一賓館房間裏，響起哈哈大笑聲，聲音穿破窗戶，驚得飛掠路過的雀兒一個激靈，它那小小的心髒都被嚇到，連忙撲騰兩下翅膀，遠去。
簡單收拾一下自己後，孫佳對著鏡子露出淺淺微笑。
“要一起吃飯嗎？或者我給你帶小籠包和熱牛奶？想吃什麽？”
孫佳收起手機，走出房間。
雲城的天氣，很冷，比新藍還要冷，但是他的心，他的手都是熱的，暖的。
他會把暖意傳遞給喬彤，希望她在這個冬天一直暖暖的，他願做她的太陽。
白然西餐廳，包房內。
“啊！你們要幹什麽？徐昆，你少惹點事不行？陳陽，我平時多看好你，你也意氣用事！”
王明握著拳頭，狠狠地砸在餐桌上，他身前站著兩人，正是徐昆與陳陽，怒氣未消。
“大哥，我錯了。”
麵對王明的怒吼，徐昆恍惚了一下，他想到了肩上的單子，他已經不再年輕了，他需要照顧一家子人，心中有著一瞬間的惘然，而後迅速清醒過來，笑容堆滿臉龐，其中苦澀自然隻能由自己知道。
陳陽依舊沉著臉，隻是相對於開始時，臉上的情緒緩和了不少，這件事他沒錯，他認定如此，他站在這裏，誰敢讓他滾！
已經大致了解事情經過的王明，冷著臉掃了眼兩人，其截然不同的態度，他心中已有了數，徐昆的及時認錯令他皺了皺眉。
“你們都是廚房兄弟，好好相處，這件事，你們兩個都有錯，年紀都這麽大了，在奔三的路上越走越遠，脾氣放好點，打打鬧鬧的做什麽。”王明壓著聲音，語重心長地道，忽的，狠狠瞪向徐昆，“下次再動手，自己滾！”
“好。”
徐昆微微愣了愣，張開嘴，卻發現喉嚨有些幹澀。
重新回到廚房的徐昆，平靜了很多，平靜了很長一段時間，令得眾人都有些不適應，不過，也沒有太過關注。
不隻是徐昆，廚房裏也平靜了很多。
外場的阿姨，走了一位。
………
…
轉眼間，第三日中午就到了。
雲華火車站外。
孫佳鬆開喬彤，念頭突生，心神蕩漾，趁著她毫無防備時，輕輕地觸上了她的紅唇，一點即收。
“彤彤，明年再見，明年我就來雲城上班，等我！”
“嗯。”
孫佳背著包走遠，插進人群中逐漸看不清他的身影。
一股空落落的感覺瞬間席卷而來，充斥於心間，周彤低頭，搓弄著手中冰藍色的針織手套。
這兩日，兩人逛過街，買過吃食，散過步，去過公園，走了玻璃橋…她給孫佳塗了口紅，嘴上，臉上一圈圈的，當然，是得到正主同意的…
佇立良久，當第三輛列車從眼前飛馳而去時，她才抿起嘴，深深地望了一眼，緩緩轉身離開。
…
紅日冉冉升起，朝霞覆蓋天際。
冰冷鋼鐵城市煥發出重現前日的活力與繁華。
孫佳自告奮勇，今日早班，賜了胡寶衛一個睡懶覺的機會。
“孫總，回來了啊！感覺怎麽樣？”
打完卡，良野拉開椅子在孫佳對麵坐了下來，他覺得，後者與平時有了點不同，但具體突出在哪裏，他卻是講不出來了。
孫佳眼神微動，喬彤的笑容在腦海中晃過，他想了想，道：“感覺很好。”
也許是覺得這幾個字形容地不夠恰當，他又道：“非常好。”
“哦呦，孫總，這是大賺啊！”良野露出“明白人”的眼神，壞壞地笑了起來。
孫佳沒有解釋，說起來，喬彤是他的初戀呢！
有人陪伴的感覺真好。
莫運眨巴著眼，專注地翻閱著小說，聞言微抬起頭，看了孫佳一眼，很快埋下頭，再次集中注意力。
雖說是九點鍾上班，但是隻要在九點打過卡，就算九點二十才走進廚房也沒關係，已經沒有不偷懶的廚房人了，隻是各自偷懶的時間方式不大同而已。
莫運上早班，唯一能夠多休息的，便是這十多分鍾了，當然，前提是不影響早間開檔，影響上午展開工作。
十一月改過菜單後，很多繁瑣的菜肴都被祛除，如今的白然，一切從簡，追求速度，追求質量。
內廚輕鬆了不少，明檔…從單量上來看的話，較之從前，並無區別，幾款套餐裏，沙拉披薩牛排數量都是依次增加，使之價格愈發昂貴。
霍三皮曾道：“出來吃，套餐是比較實惠的，無論是一個人，還是帶著朋友一起，這樣顯得自己也蠻大氣。”
說起霍三皮，他的眉宇之間，總是帶有一縷揮之不去的憂鬱，或許是壓力太大了，或許是煩心的事情太多了。
孫佳的回歸，使眾人露出驚喜神色與壞笑。
他去了哪裏，幹什麽…他們可都是清楚得很。
前者隻是上了個廁所，走進廚房時，經過了十八層盤問，走進明檔時…反應平平，隻是稍聊幾句後，眾人便展開工作。
胡寶衛旁敲側擊地問，“孫佳，你有那啥沒？”
前者麵色平靜，語氣淡淡，這種態度，一看就不是簡單人…說起來，他也是閱女數量眾多，光是所談的女友，便不下是個。
孫佳挑起了眉頭，“沒有。”
他自然知道胡寶衛問的是什麽，他可沒有那麽急，能牽到手他就已經開心地不得了了。
胡寶衛含著失望道：“你不行啊。”
孫佳忽然覺得有些生氣，這是甜甜的純純的戀愛，他懂什麽！
十二月二十號。
有時候，當真覺得時間難熬，但是回望過去時，才不禁心生驚訝，至此，已是上考結束的半年後了。
時間…真快，這段歲月…新奇、平淡且幸運。
莫運佇立於明檔中，心生諸多感概，頓覺人生長路更是漫漫。
“誒！”
一道叫聲驚醒莫運。
良野走來，他將口罩往鼻梁上方拉了拉，道：“你們想看電影嗎？”
“電影？”
“什麽電影？”
莫運與孫佳皆是一愣。
“《葉問四》，怎麽樣，看不看？不看我就自己去了。”
兩人皆是眼前一亮，連連點頭答應下來，“看！”
“正好，我們三個今天早班，一會下班換了衣服去十樓，動作大片。”
良野嘿嘿一笑，走了回去。
下午兩點。
良野摘下帽子與口罩，朝著兩人揮了揮手，“走！”
十樓，貓多多影院。
三人捧著奶茶，任工作人員檢過票後，走向稍顯著陰暗過道深處。
三號放映廳。
幽暗的環境，安靜的氣氛，眾人說話也都是低聲耳語。
三人坐在第二排，目光泛著火熱。
影片…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