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皮？
包間裏。
王明與熊一亞正凝眉以對，似乎兩人都被什麽事情給難住了，氣氛為之僵住。
走出廚房的周偉，目光餘角中出現了熊一亞的身影，頓時眼前一亮，快步湊近。
“熊總熊總，有個事得麻煩你一下，就是那個肉又賣完了，需要你向上頭申請一下資金。”
王明眼珠轉動，沒有說話，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熊一亞卻是愣了一下，肉完了？前幾天才回的貨呀！
他扶了扶眼鏡，一句話脫口而出，“怎麽賣這麽快啊？”
這句話一說出來他就知道不好，這能像一個有智商的人說出來的嗎？肉能賣這麽快，顯然是生意好啊！
他吸了口氣，揉起了太陽穴，這幾天的狀態都很不好，每晚下班後都接連應付著好幾場酒局，休息極晚，白天還要照看好小洪區的幾家店鋪，精神實在是有些疲憊。
王明麵色不變，周偉愣一下後也恢複了常態，在領導丟醜的時候，自然是保持沉默盡快退開，他沉吟道：“熊總，那肉的事情你向上麵申請一下，我先走了。”
“嗯。”熊一亞點點頭，聲音說不出的倦怠。
……
…
下午的用餐高峰期逐漸呈現下降趨勢。
而就在這時，打印機中接連響起出單的“滴滴聲。”
對於這種情況，莫運早已不以為奇，他看了一眼明檔外A區稀疏的客人，心裏已經肯定了答案。
不出所料，下一秒王凱龍麵帶疲憊地走來，他歎著氣，扶著額頭，目光有些無力地盯著瓷板，不發一言。
“你又弄錯了。”莫運淡淡地道，他已經數不清前者下單弄錯了多少次，被多少人嫌棄喝斥過了。
“凱撒沙拉隻有一份，法式焦糖鵝肝也是一份。”王凱龍點點頭，然後走向牛排檔，“果木厚烤丹佛牛排隻有一份。”
霍三皮本想喝罵王凱龍兩句的，隻是看到他那副失了神的樣子，心中一軟，忍住了即將出口的話。
王凱龍離開。
莫運開始收拾起打印機上的單子，將多餘的全部丟進垃圾桶，忽然地，張瑤的嗬斥聲傳進了明檔。
“王凱龍，你怎麽又弄錯了你不能讓我們省點心嗎？你自己說說，多少次了……”
聲音略顯尖銳，仔細聽的話，便能感受到其中強壓著的火氣。
“我賠就是了！”王凱龍怒吼了一聲，像隻發狂的獅子般盯著張瑤，令得後者怯步，王凱龍胸膛劇烈起伏，他轉身離開。
張瑤臉色鐵青，好幾息後才挪動腳步離開。
半個小時後，果果來了，她趴在窗口也不說話，隻靜靜盯著霍三皮傻笑，仿佛她的視線中隻有他一人。
霍三皮竟罕見地紅了臉，這一幕人讓得明檔幾人都是哄笑起來。
“笑啥笑，你們和個糞一樣，一邊去，”霍三皮嫌棄地道，旋即目光轉向果果，換了一張溫柔的笑臉。
“今天累嗎？”
“不累，我的皮哥累嗎？”
“我也不累。”
“你不累，中午也不主動給我打電話，哼！”
“果果老大，我錯了…”
……
此時已經沒什麽生意了，周偉和良野十分聰明地將位置讓給了兩人，他們一齊走出了明檔，估摸著是去陽台抽煙。
霍三皮與果果已經快談兩年了，他們的模樣一如最初，令人眼熱。
“無論成不成功，你都不要害怕，成了皆大歡喜，沒成就當朋友嘛，這也沒什麽尷尬的，喜歡就去追，我看見果果的第一眼我就認定她了。
大概在和她認識十七天後，我就和她表白了，晚了的話，她兼職結束就回學校了，她猶豫兩天同意了，莫運，聽我的不要怕，看上了就追……”
莫運收回目光，等思緒沉澱下去後，才收拾起衛生來，比如砧板、台麵…等能收拾的先收拾，好準時下班，內廚裏衛生此時都弄地差不多了，新菜單出來後，套餐都是都是沙拉搭配披薩與牛排，內廚裏所做的餐品比得以往要更少了一點。
孫佳走近莫運，悄悄地道：“你說我去雲城見她時是什麽樣的啊！我要不要摸摸她頭？”
“我哪知道…”莫運道：“你自己想想。”
“哦，前幾天祛痘的姐姐問我要不要辦祛痘印美膚，一萬二，我才不辦，當我什麽了，一點兩點痘印她不嫌棄就好了，嘿嘿…”
話音剛落，便是聽到一聲慵懶酥骨的聲音響起。
“小皮？”
霍三皮和果果的聊天被這道聲音打斷，兩人向著右側看了過去。
一位身材高挑，戴著紅色帽子的女人迎麵走來，一張精致細膩的鵝蛋臉，眸光如泛著水波，嘴唇玫紅，誘人。
她裹著一襲複古紅色大衣，越走越近，渾身散發出優雅慵懶的氣質。
果果本能地對這個女人產生敵對感，她瞄向霍三皮，卻發現她眼中的皮哥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還沒回神。
莫運和孫佳也是愣愣地看著這邊，孫佳目放精光，低聲讚道：“好漂亮。”
“小皮，果然是你，我以為自己看錯了，怎麽，不認識我了嗎？”周玫掀起紅唇笑了笑。
霍三皮平複著心神，旋即目光複雜地看向周玫，“周玫，你好。”
周玫點點頭，目光轉向果果，“這是你的女朋友嗎？蠻好的。”
“你好，我叫果果，皮哥的女朋友。”
霍三皮還沒開口，果果就已經介紹起自己了，她注視著周玫，莞爾一笑。
周玫歪了歪頭，臉上的笑容變地意味莫名，“你好，我叫周玫，小皮的前女友。”
果果瞪大著眼睛，她扭頭盯著霍三皮，後者可沒有和她說過前女友的事情。
霍三皮自然注意到了果果的目光，他心虛地看向周玫，“你怎麽回了？現在還在讀書嗎？”
“現在當然沒讀了，現在回來看看這塊土地，這麽多年了，新藍變化真大。”周玫泛起回憶，一對秀眉泛起了惆悵之意。
霍三皮忽然不知道說什麽了，於是沉默了下來。
約是三秒後，周玫才壓起腦海中泛濫的回憶，她的笑容如朵玫瑰花一樣，嬌豔動人。
“小皮，我走了，有緣再見，拜拜啦。”
“拜拜，”霍三皮抬起手臂，微屈著手掌，他看著周玫一步步走開，終於忍不住道：“謝謝。”
周玫頓住，回眸一笑，如身入春園。
“拜拜！”
遠去。
“我女朋友穿大衣肯定比她更好看。”孫佳雙眼一亮，腦海中自動浮現出對象披著大紅衣的樣子。
“嗯。”莫運不置可否。
霍三皮目視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寵溺地望向瞪大眼睛的果果，“別氣了果果，我都四年沒見過她了，沒想到她還能一下子認出我來，她是我的初戀，上學時候的大姐大，不僅人漂亮，還是個學霸，那個時候她借著和我談戀愛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在同學眼皮子底下給我補習……”
果果的神情逐漸舒緩開來，她笑意難忍，“這就是那個收了你一年保護費的女朋友啊！你那時候可真沒用，不過不虧，你在高考前還偷走了她的初吻。”
“你偷看了我的日記？你像個糞一樣…”
“你敢說那不是情書？”
……
…
周玫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街上的風有點涼，但她不以為然，明天她就準備離開新藍了，公司給她放了五天的長假，馬上就到時間了。
本來是打算看看這片熟悉的土地，吃吃美食，見見幾個閨蜜的，沒想到還見到了小時候的跟班，現在都長這麽高了，這幾年躥地厲害。
想想那時候，霍三皮哪裏是和她談戀愛，每天給她送牛奶提書包打掃衛生…
絢麗輝煌的建築下。
人群中周玫發出聲聲輕笑聲。
…
回到宿舍時，莫運正見王凱龍收拾著衣物被褥。
他沒有問，他知道，十有八九明天就看不見對方了。
莫運坐在書桌前寫著日記，記敘這一天下來所發生的事情，與心中所想，字跡潦草不堪，難以入眼，他感到羞恥，他決定明天開始放緩筆速，一點一捺慢慢來。
孫佳在給對象打著視頻電話，聲音已經突破溫柔，進入軟糯之境了，莫運早早便戴起了耳機，放起古風音樂，將其隔絕。
天氣漸漸地冷了，徐昆也沒有跑外賣了，他曾在路上摔過幾次，大衣都擦破了，還好人沒什麽事，叫人看著擔心。
他衝完澡，嚼著檳榔就給老婆打起了電話，幾乎是每晚準時，“老婆，幹嘛呢？有沒有想我啊！”
“想啊，每分鍾都在想你，老公，我今天買了件衣服……”
莫運扭頭，掃了眼兩人，連轉過頭去，憤筆疾書，寫著寫著他感到不對勁了，自己為什麽要在本子上寫呢？不是應該在手機上敘述的嗎？
愣了愣，莫運撫住臉，而後再次執筆，筆速放緩了許多。
這不是寫日記…這是在練字呢！
這是個正當的理由，他的臉皮竟在不知不覺中又練厚了一層，實在可嘉…
對麵寢室門半掩著。
寢室裏安靜如斯。
周偉躺在床上看著英雄聯盟直播，良野戴著耳機玩著吃雞。
王凱龍坐在床頭，眯眼吸著煙，心中的煩躁久久不能平靜下來，這是他今年換的第四份工作。
他也不想點錯單，可為什麽自己這麽沒用呢？他仰頭看向頭頂的燈管，忽然升起一拳頭砸過去的念頭。
他嚇了一跳，連忙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