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腰疲
楊銘離開之後，去了孫佳為他介紹的自助餐廳，聽說工資三千五，還不錯。
幾人間的聯係幾乎沒有了。
店裏外場人數不夠，周末時都會招些兼職過來上班，是一些大一的學生，看著他們稚嫩的麵龐，莫運覺得自己成熟了很多。
廚房裏來了個新人，叫王昊，由楊樹樹介紹過來。
前幾天話很少，幾乎不開口，隻是聽著眾人聊天，這種情況持續好幾天後，終於的，他與眾人熟絡了起來，笑顏常開，嘻嘻哈哈，也會與眾人開起玩笑了。
最關鍵的是，王子久在這廚房內多出了第三位大敵。
第一位，李東，第二位孫羊，第三位，王昊。
每天他的胸部腰間臀部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輕度襲擊。
雙拳難敵六手，他的處境越發不堪，李東已經試圖對他進行親吻攻擊了，莫運已經有兩次都看見，他的厚唇落在了王子久的手背了，嚇得後者心驚膽顫。
“你混蛋，踏馬的，太過分了，莫運，揍他。”
……
頒布獎項的日子來了。
但是這天莫運休息，他打算早上睡懶覺，下午出去玩的這一天，現在懶覺已經睡不成了。
前兩天天晚上臨時通知的時候，莫運的排休就已經定下。
早上九點半開會，所有人都要到齊，並簽字，沒到的，論曠工處理。
曠工一天扣三天工資。
於是乎，這一天所有人八點鍾都起來了，大部隊朝著街道口出發。
莫運穿著綠白黑三色混合的長袖，下半身是一天簡樸的黑色休閑褲，比起平時的打扮要注重不少。
其他人倒是沒有看出什麽不同，隻有俞欣，穿著一身大紅衣，嘴唇抹地嫣紅，頭發盤為發髻，插著珠花與鳳衩，初看有股子華貴之氣。
可以看出來，這是一件古裝，袖口極大，她輕飄飄地揮揮手，半邊衣袖輕輕晃動，好看極了。
她也是今天休息，若是上班的話，用不著這樣打扮自己，看樣子今天打算出去玩會，不知道是去景區遊覽，還是去參加古裝活動。
“微笑之星：霍三皮——秋三。”
迪倫緩緩念出兩個名字，底下如同被掀翻了起來，“好——”
劉明一聲大喝後，眾人紛紛開始熱烈地鼓掌起來。
兩人走向眾人身前，展露出他們那溫和淡雅的微笑。
迪倫遞出兩個紅包，“結束了自己看，不多，但這也是店裏的一個心意。”
“最佳後盾，得票數最高的——明哥。”
掌聲雷動，比起慶賀秋三和霍三皮兩人的掌聲要來得更為熱烈一些。
王明神情淡然，緩緩走向前去。
…
活動結束，王明把他獲獎的一百拿出來讓周偉與莫運去七樓買了幾大瓶汽水回來，全部分與了廚房。
莫運並沒有久呆，向李東借來鑰匙後就回宿舍了。
他不知道該幹嘛了，極度無聊，也極度無奈，三十塊錢又能幹嘛呢？
他在寢室裏如此玩著手機度過了平淡之極的一天。
第二天，接著上班，他隻能感歎，休息時間過得真快。
王凱龍在外場的處境也逐漸不妙，他喜歡偷懶，而且他的錯誤從未斷過，或是為客人點錯單，或是餐品多點，或是…餐品上錯桌。
諸如此類，他沒少挨斥責，廚房眾人都已經對他表示非常無語。
每次他挨批，要麽沉默，要麽便爆發了，把俞欣和張瑤氣地不輕，講教多次，他依舊未改。
張瑤的身份似乎越過了在白然工作多年的俞欣，讓得莫運越發不明白了，難不成是…副店長？
十月份明檔四人的日子很難熬，當然，霍三皮是最難的，他需要上整整三十一天中班其中有大部分時間上中班時，他需要一個人應付三個崗位，心有餘而力不足。
有時候過分繁忙時，徐昆會進來幫忙，煎牛排或搓披薩，抑或沙拉、打湯。
哪裏忙支援哪裏，獲得了明檔四人的一致好評，有他在，倒是要輕鬆那麽一些。
秋三從宿舍裏搬出去了，在外麵一個人租房子住，周偉調侃著：“三哥又找到女朋友了，可不像我們，孤家寡人。”
秋三隻言道：“沒有。”
為了避免小寢室裏的李尚誌一個人孤獨，張佳恩搬了過去，兩人共寢。
這個寢室他剛來時，是由廚房裏的許阿姨住的，後來沒多久搬走了，直到李尚誌來時，這間寢室才有了人氣。
張佳恩搬走，莫運他們的四號寢室，便空出了一張雙人大床。
也是在這一天，徐昆宣布入住寢室，晚上下班後開始了他的第二份工作，跑外賣。
他說很難，現在的工資每個月一發下來就沒有剩餘的了，他兒子現在讀小學，報了很多補習班，一個補習班好幾千，再加上七七八八的其它費用，一陣頭大。
隻好找個副業賺點零花錢。
提到他，就不得不說起他的“狠人”身份了，每天完成兩份工作不算，深夜回來時還要玩幾局遊戲才肯睡覺。
但無例外。
莫運睡覺前，他沒回來，夜裏被尿憋醒時，他瞅著屏幕微光在打遊戲，實在令人咋舌。
這個十月很難，明檔裏每個人都很累。
良野的消息逐漸地被霍三皮散開，前者在離開白然後，被派去了怡清園做廚師長，外人以為他風光無限，但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好，他和老板不合，誰也看不慣誰。
莫運幾人看到了一張良野吃飯時的照片，兩眼無神，麵龐呆滯，渾身被一圈子頹廢之氣給籠罩著。
王明說，良野下個月初打算回來繼續聆聽他的教誨，繼續學習。
眾人大喜。
怡清園，管理並不嚴格，甚至稱地上鬆懈，一天到頭都沒有多少生意，而在這沒有生意的時間內，全員都在玩著手機刷著視頻，行製散漫。
良野看不到一點希望，他還年輕，他還有前途，他不願待在這如爛泥一樣的地方。
…
明檔內。
“莫運，你累嘛？”霍三皮關切地問。
“累到還好，就是整天站著蹲下腰有點疲了。”莫運仔細地想了想，輕輕地揉了下腰背，工作了這麽長時間，的確有點受不住了。
霍三皮抬眼道：“腰疲？”
莫運不好意思地笑笑，為霍三皮解釋起來：“對，腰疲，先是腰累，然後腰酸，再就腰疲了。”
整出境界來了？霍三皮眨眨眼皮一時有點懵，不過很快，他也是理解明白了，看著莫運，他思索了一下，道：“這段時間辛苦了，我等會和偉哥商量一下，看下午能不能讓你補個休。”
莫運正微微笑著，聽到這句話出來，他怔住了，在明檔裏，無疑霍三皮才是最為疲累的那一個。
莫運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他也不能休啊，他下午休息了的話，霍三皮和周偉兩人顧三個檔口嗎？孫佳今天可是休息了。
看出了莫運臉色的猶豫之色，霍三皮一錘定音道：“沒事沒事，你不用多想，負責休息就行，一切交由我和你偉哥，嘿哈，運！你要相信你皮哥啊！”
莫運點點頭，無以言表。
不過他很快就心思浮動了起來，是先腰酸還是腰累呢？腰不酸你怎麽知道它累呢？可是腰不累你又怎麽知道它疲憊了呢？
苦苦思索，莫運也沒想出一個答案出來，於是便放棄了。
隨著幾分鍾後周偉走進來，霍三皮把事情一說，周偉略微考慮一下後就同意了。
莫運呆在旁邊，感覺不甚真實，他下午回去休息一定要睡覺，好好休息。
“說什麽呢？偉哥，在商量下班吃什麽嗎？帶我一起啊，你個婊子的，就是有錢。”王明的聲音忽然響起，周偉被嚇了一跳。
三人目光向著窗口處望去，王明正淡淡地瞅著他們。
“大哥，是這樣的，上這麽多天班，莫運有點累了，腰疲，我就和偉哥商量讓他下午去休息一下。”霍三皮道。
“腰皮？”王明皺眉。
霍三皮笑了笑，“這是莫運說的，先是腰累，然後腰酸，腰疲，疲憊的疲，就是需要休息了。”
莫運嘿嘿笑著，臉頰微微泛紅，這咋滴也給扯出來了嘞，多叫人不好意思。
王明怪異地翹了翹嘴角，盯著莫運看了看後，道：“你們今天上班幾人啊？”
“三人。”
“三人？莫運走了你們兩個人上班，撐地住？”王明心思轉動，忽然想到明檔占整個餐廳營業額的六成，幹著最多的活，拿著最少的錢，每天如此辛苦…
他皺起的眉頭隨之舒展開來。
“你們自己安排吧，下午把沙拉沽清，等野哥來了你們再好好休息。”
“謝謝明哥。”
“回到宿舍好好休息，別亂跑。”
“嗯。”
…
莫運換下工服，像隻雀躍的鳥兒一樣，路過吧台時，還給張佳恩打了個招呼，“大彪走了。”
“我調你個調調。”張佳恩雙手如槍指向莫運，嗬嗬笑了起來。“慢走啊，下次再來。”
莫運露出笑容，走向廁所處，他打算從那邊的寫字樓電梯直下負一樓，然後走下地鐵通道，從地鐵D出口裏出去。
忙碌多日，可以得之一下午的愜意時光自然開心，隻不過…
莫運的臉色一瞬間變了，在這九樓，他有一個不敢見或是不想見到的人，米聯陳秀發。
他的腳步變得極緩，他想移過目光，假裝沒發現她，可是她已經看到了自己，並對上了自己那試圖逃避的眼神。
“嗨。”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意味深長的微笑，非常明亮，她的眼裏也蘊著光芒，那似乎是鄙夷或是高傲。
他不知道，他勉強回應著：“你好。”
聲音幹巴巴的，似乎是膽怯而又自卑的語氣。
電梯裏，莫運很平靜，渾身看不出一點興奮的情緒。
她眼裏的光，像針一樣把他紮痛了。
她曾經說過的話，此刻回蕩在莫運的腦海中。“你別學了，聽我的，真的，別學了，學了沒用的，你身邊肯定有很多不會英語的吧，還不是好好的，不學也沒關係的，英語沒用的，不用學了…”
莫運黯然，陳秀發當初說話的樣子都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越發清晰，竟有種真實感。
……
他不可抑製地吸了口冷氣，仰頭緩緩地看向了身前的大商場“甜光廣場”，刺目的光芒逼迫地他不得不微眯起眼來。
三息後，莫運離開，隱匿於人流之中，平淡無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