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章 離去…
下午的時候，不知怎麽地就聽到了吳常明要走的消息，似乎是李東說的，又好像是王子久說的，不過總歸是從內廚裏泄出來的消息。
很快廚房裏都知道了，莫運去後麵削蘿卜和黃瓜片的時候，王明正和吳常明說著話，在他們身前放著一張大白紙，上麵有著百多個墨字。
孫佳去問他，為什麽要走，得到的回答是沒意思。
在生意繁忙的下午，孫佳苦苦思索了很久，下班後他迫不及待地拉住莫運，說出來十二個字。
“工資沒有起伏，生活沒有前途。”
莫運沒有太明白。
周日，楊銘也說出了他要走的消息，不過還有蠻遠的，他年末走，做完今年存點錢就不幹了，在這裏…沒有意思。
下午休息的時候，吳青青忽然坐了過來，“聽說你們廚房裏有人要走了？”
“對。”莫運如實回答。
“哦，”吳青青點點頭，眼珠轉動著站起身來離開，“我也打算走了，看起來店裏要走好幾個。”
吳青青要走了，還有人要走？
莫運抬眼看去，吳青青已經在前麵一個沙發上坐了下來，忽然劉明衝了過去，將奶茶和一份花甲放在了她身前，“這是在八樓買的奶茶，這個是在負一樓買的花甲，兩個都是熱的，我跑的很快，你快吃吧。”
他看著吳青青，咧著嘴，眼裏是藏不住的歡喜。
“嗯。”吳青青無精打采地應了聲，而後仰起麵龐看向他，“謝謝了，這裏紙巾，你幫我拿一點過來。”
劉明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好，你還要什麽嘛，我都給你拿過來。”
“不用了。”
劉明邁步走去，很快就拿著一撂紙巾過來了。
莫運將這一切收盡眼底，店裏有兩對情侶，一對是李傑與會計張晨，而另一對則是劉明與這吳青青，對兩人見得越多，熟悉地越多，便越是能夠感受到劉明對吳青青的好。
隻是不知為何，吳青青總是一副平淡的模樣。
下午的員工餐端了出來，劉明搶在前麵，率先給吳青青打了碗，然後便是自己。
看著神情截然不同的兩人。
莫運想到了大半月前的孫佳，本就發情期到了，在楊銘的慫恿下，悍然出手，端著三塊披薩送到了吳青青麵前，披薩上放著一朵紫色豔麗的食用花，當然，她沒收。
當時，劉明似乎也在場。
也是在那時候，莫運才知道她有個男朋友，劉明。
孫佳似乎也是才知道，後來就放棄行動了。
他倆似乎談了一年，但莫運每次看見兩人同時在場時，吳青青的神情總是那般，不起多大波瀾。
柳業走了，走地悄無聲息，莫運三人回到宿舍時，隻見到空蕩蕩的木板床，打電話過去時方才知曉，他已經坐車去他堂哥那裏了，順便明天坐著他堂哥的車子回家。
這家夥，說好要一起吃個飯，喝兩瓶啤酒的。
寢室裏，還剩著張大彪，這位吧台的有趣小夥，他晚上通宵的次數逐漸地變少了，回來時會和莫運孫佳小鬧一會。
十月來了。
盛名遠播的軍運會也浩浩蕩蕩地舉辦起來了，從世界各地而來的無數人奔赴新藍，目睹東陽風姿，大國之彩。
街上各處都裝扮起來各種運動的藝術品，一到晚上閃耀發光，瑰麗迷人。
今年的十月一日，是值得舉國歡呼的大日子，東陽國成立七十周年紀念日！
隨著這一切來臨時，新藍的十月顯得無比繁忙。
白然西餐廳，諸人才開始上班，小北創意城裏便瘋狂湧進來了一大批顧客，每層樓的每家店裏生意都火熱了起來。
十一點一晃而過，九樓上已經有著大量的顧客在晃悠著，他們滿麵笑容，環顧著諸家餐飲店鋪。
廚房眾人已經齊齊忙碌了起來，今日的生意實在是來地太過迅猛，桌上擺滿了十多張沙拉單，而孫佳的桌上也是有著五六張披薩單。
至於牛排檔那邊，單子不聽地往外冒，都已經兩分鍾了，單子已經在桌上擺了五列出來。
“這才上班就來這麽多單子，今天生意好啊。”周偉嘀咕著，手中的速度卻是一點不慢，霍三皮烤牛排，他則是擺著盤子，薯角、牛排蘸粉一一添上去，算不得藝術，但也沒那麽差。
霍三皮拉開爐門，炙熱的高溫咆哮地衝了出來，他的臉瞬間便被一片紅光印地燙了起來。
單子一張接一張出來，所有人的神情目光都變得凝重了起來，這陣勢，來勢洶洶啊。
麵對著諸多單子，會慌張也算正常，不過做的多了，對每一種材料都頗為清楚，製作流程更是印在了腦子裏，該提升的，隻有速度了。
不過盆栽果蔬沙拉做起來的確費時間，它坐為店裏最受歡迎的沙拉，在生意火爆的時候，往往都是四五份同來，讓得動手之人不免麵色微變。
時間，在這般情況下過的很快，桌上的單子依次做完後，繃緊的情緒慢慢放鬆下來，再看起時間，已經一點了。
才休息沒兩分鍾，剛洗好砧板的莫運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響起，打印機來單了，並且還不是一張，接連響了好幾聲。
將砧板上的水漬刮幹淨後，莫運再度投入戰鬥之中。
王明對今天的聲音似乎還不太滿意，他覺得還差點，不過也沒有說出來，隻是對著廚房裏的眾人說：“各位兄弟，我看這幾天都會比較忙，需要大家幸苦幾天，晚上下班回去洗完澡好好休息，別影響了上班狀態。”
“好。”
“謝謝大哥關心。”
“感謝大哥指示。”周偉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也是讓得他訕訕一笑。
王明無可奈何地搖頭一笑，繼而說道：“這幾天，大家就別休息了，七號過後，再慢慢安排人休息。”
眾人的麵色都是凝了一息，旋即都恢複了回來，應聲回複。
一連三天，生意都是如此火爆，餐廳內座無虛席，餐廳外的候餐椅上也坐滿了人。
廚房所有人都在奮戰。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偉哥，溏心蛋沒有了…”
“偉哥，生菜沒有了…”
“偉哥，麵團也不多了…”
“水果粒也沒有了…”
一條條告急的消息傳來，周偉隻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裂開了，啥都沒怎麽辦…
“去叫明哥進來撕菜，他撕菜快，然後你們趕緊煮蛋，麵團沒了，麵團沒了我也沒辦法，誰讓你自己不看，有空多檢查一下就不會這樣，水果粒叫裏麵的人切，看有沒有多餘的人。”
稍微穩了穩心神，周偉依次說出解決辦法，幾人連分開去辦。
王明很快被叫來，他撕菜的手法很老練，也很輕鬆，兩三下就撕好了一棵菜，絲毫沒有莫運等人時的為難。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操辦起來…
月色如紗，籠罩人間。
兩個人走在街道上。
“王子哥，你打算走嗎？”莫運忽然問。
“會啊。”王子久以非常肯定地語氣說道。
莫運怔了下，他眨了眨眼睛，繼續問：“什麽時候走啊？”
“不知道，或許下個月，又或許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吧。”王子久笑笑，“這裏工資太低了，沒辦法啊，四千什麽也幹不了，我孩子都出生了，奶粉錢一個月就要好幾千。”
莫運凝視著風，從臉龐拂過的風，不發一言。
“等你再大點兒，有了老婆孩子就懂了。”王子久走進小賣部裏買了瓶小毛鋪，“年輕人，喝點酒好。”
這個城市裏，有多少夜裏如王子久飲酒的人呢，不知道，這是個未知數。
……
莫運做著沙拉，然而心思卻全然不在上麵，下午的生意才過高峰期，此時的單子已經不多了。
五分鍾之前。
莫運還在和楊銘兩個一起做著沙拉，眼瞅沙拉不多了，楊銘移動身子，身後操作台上的單子可蠻多的。
狸果南瓜湯，卡布基諾蘑菇湯，匈牙利牛肉湯。
堆堆疊疊在一起，都有十幾張，一份份湯被送了出去，最後來的兩碗南瓜湯也就還剩下兩三粒鬆子仁沒放了，可是台麵的鬆子仁已經用完了。
他轉身在沙拉操作台上取過玻璃杯，一時沒抓緊，玻璃蓋子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一地碎渣。
晶瑩而又尖銳。
觸及到周偉與霍三皮投來的目光，他也是有著微微歉疚的放低了聲音，“對不起，我這…”
“還說什麽，趕快掃了出湯啊。”周偉嗬斥了一句，繼續他的擺盤大業。
楊銘點點頭，掃過地麵後，在南瓜湯上撒上了鬆子仁。
兩份南瓜湯很快被端了出去。
楊銘開始陪著莫運做著剩下的為數不多的沙拉。
忽然地，一分鍾後有著客人的怒斥聲響起，服務員驚惶地陪著不是。
原因出在湯裏的一塊玻璃碎渣，這事情，可大可小。
那桌客人並不願意就簡單地算了，他們桌子是有兩個小孩的，若是被小孩喝下去怎麽辦，劃破了喉嚨怎麽辦，這是玻璃渣！小半塊指甲大的玻璃渣！
他們要免單。
事情鬧到了明檔，楊銘很快被王明給叫了出去，一同出去的還有周偉。
會被開嗎？莫運不知道，但顯然這次事情不算小，而且…楊銘的印象在眾人眼睛並不算好，他是有著諸多前例。
腰果烤糊、吐司被切廢、麵包被烤糊、披薩被烤糊、披薩做錯、切蛋二八分、用手抓薯角擺盤…
哪怕速度並不快，可是五分鍾過去，他還是將手中的田園果蔬沙拉給做完了。
霍三皮的聲音忽然響起：“我覺得他這次危險了，你們也要記住，小心點，像我們做餐飲這一塊也是很危險的，像那位客人吃壞了肚子，吃進了醫院，我們這店也就不用開了。
這玻璃渣，也蠻危險的，特別是那桌有小孩，要是出事了，不光楊銘有事，王明有事，偉哥估計都跑不了，所以做事一定要小心點。”
孫佳和莫運點點頭。
霍三皮拉開爐門，給已經印上了紋理的牛肉翻著麵，然後再關上爐門，去扒板看著自己的雞排和魚。
莫運又做完了一個沙拉，孫佳也出了個披薩。
楊銘回來了，他非常平靜，眸子似乎都失去了一些顏色，顯得不太明亮。
和素日裏的平靜不同，那是對什麽都不太在乎的平靜，而此刻這份呈現在莫運眼中的平靜，仿佛是看透一些事情，遭遇了一些事情受到創傷之後的平靜。
倒說不上滄桑，或許是把心中的委屈極度壓製過後的結果，心中有些空蕩，腦子裏有些茫然。
他走了。
摘下帽子與口罩丟進垃圾桶後他就轉身走了。
莫運看著他，換上了自己的短袖在還沒下班之前腳步輕飄飄地走出了餐廳。
這就走了…說好年末走的，真是的，提前了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