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章 下班了嗎？
“你這一晚上經曆了什麽呢？”王明頗感興趣地問。
有什麽能讓一名少年在一夜之間改變可以影響未來的決定呢？
他很感興趣。
莫運咧著嘴不發言。
“大哥，我知道。”
好巧不巧地，孫佳躥了出來，他走進來還在係著工服的扣子。
“大哥，他跟我說是一名網友，是個女生。”孫佳笑嗬嗬地衝莫運笑著，似乎沒有感覺到自己已經把氣氛塑造起來了。
不好好睡你的覺，跑出來幹嘛…
莫運已經注意到連王明在內幾人的“明白”眼神了。
幾位大哥…你們明白啥了。
他知道，自己解釋也沒用了，都不會信的。
“媽的，為了一個女生，把大好的賺錢的機會給放棄了，女人嘛，哪裏不是呢。”王明惋惜地搖搖頭，抬起手放在被吸引過來的吳青青頭上。
“店裏的美女不多的是，哪裏還缺妹子呢，你看青青不是蠻好的，你把她追到手，還愁什麽呢？再不濟讓青青給你介紹個差一點點的嘛，店裏大把的資源…”
“就是啊，大哥說的對啊。”
“大哥這話在理。”
“是這個事啊，莫運。”
莫運：我好難…
……
“偉哥，這就是你不行了，連手下人都留不住，你這個大哥當的有什麽意思呢？早點撤了撤了吧。”王明站在明檔外開始揶揄起周偉來。
“大哥，你才是大哥，我就是跟在你屁股後麵的小弟，大哥，上次不是說要請你吃飯嗎？我今天晚上請你好吧。”周偉心思急轉，怎麽又扯我頭上來了呢？不慌，咱先捧他一手，再順勢拉開話題。
王明哼了一聲，深深地看了周偉一眼，然後笑了起來，“連手下人都留不住還好意思請我吃飯，你有臉吃，我都不好意思了。”
“大哥…”
“別叫我大哥，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晚上把你明檔幾個兄弟帶去吃個飯，然後勸莫運留下來，你好歹也在我手底下幹這麽長時間了，不能連個小姑娘都比不過啊。”
周偉神色為難，他想還一個禮貌的微笑過去，然後將王明罵一頓，可是他不敢，也隻能想想了。
這一天，重複著熟悉的工作，擺著菜葉子，撒著裝飾物，看著孫佳搓披薩，看著霍三皮烤牛排，看著楊銘擺牛排盤，他覺得，這一天很輕鬆。
輕鬆到仿佛是一晃眼，就到了晚上。
夜色迷人，是妖嬈的精靈。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不知道多少男女裝扮整齊坐在酒吧和ktv外，肆意張揚。
回宿舍路上的平平燒烤店。
這個店生意一向很好，白天不開門，晚上必定客滿。
莫運四人來的時候已經沒有幾張空桌了，於是徑直往最裏麵走去，坐了一方大圓桌。
服務員很快把菜單拿了過來，菜單是一張紙，正反麵都寫滿了菜式。
周偉從進來就和霍三皮在細聊，有點不在狀態的樣子，他瞅了一眼放置在桌上無人拿取的菜單，右手輕輕推動著桌上的玻璃轉盤，“想吃什麽自己點，不要客氣。”
霍三皮也道：“偉哥說的對啊，想吃什麽自己點不要客氣，反正也不是你們自己出錢，雖然偉哥平時賊摳，但是吃飯這點錢他還是有的。”
莫運三人眼觀鼻，鼻觀心，還是楊銘最先拿起菜單，沒辦法，莫運和孫佳都有點不好意思拿。
其實，吃個飯又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呢！
莫運開始反思，他不要一直沉默了，他也想改變，一直羞澀，一直內向…這不是他。
烤串、麵筋、雞爪、花甲…一碟蝶地被端上了桌，啤酒也一瓶瓶被幾人喝完。
霍三皮一直在和周偉聊天，聊上學的事情，聊曾經的事情，偶爾也與莫運分享一下他們對上大學的想法。
陸續上了八九份菜，幾雙筷子很快就將其夾完了，於是楊銘在征求周偉同意後又點了幾份菜。
“楊銘啊，我跟你說，你做事的確是有問題，你要改，也不是我們故意針對你，你也要想想自己做的一些事，我們也沒給少給你背鍋吧。”霍三皮嚼著嘴裏的鹽花生，淡淡地道：“腰果烤糊了，麵包條烤忘了，切蛋二八分，還用手拿薯角，被王明看見了，你犯的錯，他有時候不會說你，他怪我們。”
楊銘張張嘴，什麽都沒說出來。
霍三皮知道，楊銘有些不服氣，於是道：“你也要為我們想想，我們老是為你挨叼，那心裏肯定也不好受啊，你看看孫佳莫運，他們兩個就好不少吧…”
“我…”楊銘依舊張著嘴，什麽都沒說出來。
“對了，還要跟你商量一下，明天你和我早班，讓莫運和孫佳兩個人上個中班，畢竟他們早上起那麽早，匆匆忙忙趕過來也不容易，你就再辛苦一天好吧，後天你上中班。”
楊銘點點頭。
霍三皮從內廚轉到明檔之後，就一直掌管著明檔大局了，偉哥就安心在加工間醃肉，前麵的一切事宜都慢慢地交到了他的手上。
店裏雖冷清，但也平靜。
聽說外場和廚房都準備招人了。
下午兩點後，早班人員下班，莫運等中班人員也順手拿了手機。
出乎意料的，微信來了一條消息，是莫母發來的。
他點開了來，整個人一下子怔住，有些慌亂地把手機塞進了保管箱裏，像是送走了瘟神一般，餘有後怕。
不是昨天早上講好的嗎…為什麽又變了。
他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暈乎乎的。
“來呀，搞麽斯啊，幫我弄員工餐，來呀！”吳常明嗬嗬一笑，也不顧莫運的異狀，抽出一根黃瓜放在砧板上，手中菜刀輕輕拍打著，“小夥子，來呀！”
莫運看了眼他，吸口氣，調整著自己的狀態，“來，哈哈。”
對於切菜這方麵，他還是頗感興趣的，對一切不會，都感興趣。
下午的員工餐，涼黃瓜，酸梅湯，土豆燒雞。
吳常明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怎麽說也做了十幾年中廚。
沒到四分鍾便被哄搶一空。
還好，莫運下手快，碗裏還有幾塊肉。
端著酸梅湯喝下一口當即皺起了眉頭，不是味道變了，也不是不好喝了…大概是喝膩了吧。
並沒有，剛開始飲第一口的那種驚豔感了，味道越來越淡。
王子久笑口常開，始終樂哈哈的，聽說去年才生下一個女兒，每次工資到賬都是第一時間發給了老婆大人，河南人，愛喝酒，有好幾次都是買著瓶白酒帶寢室裏去幾口咕嚕了。
要說廚房裏人緣最好的，王子久必占一位，一個多月，莫運就見過一次他動脾氣。
“王子哥。”看著走進明檔來的王子久，莫運笑道，並張開了雙臂，“我就說我會回來看你的吧。”
“哎呀我去，來！”
王子久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反應了過來，兩人輕輕地抱了兩秒。
鬆開懷抱，王子久又愣了，他低頭思索著，“我剛剛進來要幹嘛來著？”
莫運笑著，這事他沒法幫。
中班的好處在於可以早上睡懶覺，晚上可以早下班，不用開檔，也不用做衛生。
但是代價，就是在廚房裏硬生生地站九個小時，無聊或繁忙之極地守著自己的崗位。
下班，是一件平淡抑或令人開心的事情。
才換下工服，經過收銀台打算打卡時，莫母的電話來了。
陽台花園。
什麽花？都是假的，塑料的。
微涼的風悄然而至，離去，隻輕輕地撩撥了一下莫運額前的發絲。
夜色有些黑，但黑的還不是那麽徹底，至少他還能看到很遠很遠的也籠罩在一片灰暗之中的建築。
對麵甜光廣場的大屏幕上放著炫彩的廣告，光芒四濺。
他的目光沉穩地射了過去，整個人都很平靜。
與此同時，那邊沉默了三秒鍾的莫母也發出了聲音。
“莫運啊，下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