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掉檔
莫運走後。
燒烤店內。
“還有誰明天早班的嗎？哈哈。”
迪倫哥向著幾人問道。
“我明天休息。”俞欣舉起手。
“我明天中班。”孫佳咧開嘴，又夾起一塊肉來。
“我明天中班…”
…
這一群聚餐的人中，也就莫運一個早班，其他人都不用擔心明天起不來了。
莫運一路狂奔，臉上漸漸熱了起來，在風的吹拂中如此明顯。
酒意上來了。
頭開始有點暈，一點點暈意蔓延開來。
回到宿舍，他一躺下就睡著了。
燒烤店內。
已經逐漸接近尾聲了。
迪倫哥拿起一根牙簽在口腔內隨意地挑了挑，偏頭看向服務員，“咱們這一桌，多少錢啊？”
“您好，九百六十元。”
“這麽多啊。”迪倫哥眼睛一下子睜大了，嘴裏的牙簽都被吐了出去，掉在地上的聲音是如此清晰。
“您好先生，已經給您抹去了零頭。”
迪倫哥皺起眉，臉色有些嚴肅起來，“這樣吧，我出大頭，一百六，其餘的你們一人一百，盡快還我啊。”
孫佳的臉一下子僵硬起來。
…
“喂？”
“喂，您好，是莫運同學嗎？我是新藍航海學院的招生老師。”
“嗯，您好。”
“因為你投報了我們新藍航海學院，為第二誌願，第一誌願掉檔了，我們願意錄取你為本校學生。”
“嗯。”
“但是因為你的上考體檢表中有寫到，你是一個色弱，有些顏色辨認能力較低，而我們航海學院的航海專業出海時的航行燈會有不同顏色，如果辨認不清的話，會很危險，所以你能不能說一下自己對那種顏色辨認能力較低…”
早晨擁擠的電梯中。
接到來自誌願學校錄取通知的莫運自然是非常開心，可很快，從聽到上考體檢那幾個字後他就感覺非常不好了，上考完後這麽長時間，他自己都快要忘了自己是個色弱。
對什麽顏色辨認能力較弱…他也不知道啊，日常生活是沒有問題的。
“對紅色、綠色、藍色哪一種顏色…”
他真的不知道啊，也沒有精準測量過。
不知道會怎樣？
他此刻心亂如麻，已經不知道怎麽回答了，腦袋都屬於放空狀態。
“喂，在嗎？”手機裏傳出的聲音已經帶了點不喜之意。
“在。”
“如果你實在是不知道的話，那我們學院就不錄你了，讓你掉檔，你看可以嗎？”
莫運的心都在顫抖。
九樓到了，他木訥地走出去，雙眼中似乎要有霧氣湧出。
“喂？”
莫運緩緩地看過時間，還有六分鍾就要上班了，這麽短的時間，怎麽看出自己對哪種顏色色弱…
他不知道，他很迷茫，他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極大的震撼之中。
本以為是條好消息，沒想到卻突然變為了如此。
“喂？”光是聽聲音，莫運就能感覺到手機對麵的老師哪一副有些排斥的模樣了。
“我在。”
“考慮地怎麽樣了？”
“…好。”
話音剛落，電話就掛斷了。
掉檔了…掉檔了…我掉檔了…
莫運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失神的狀態中，他走進微暗的店內，打過卡，走進廚房，拿鍋，拿鐵盆…開始了每日早晨的備料。
店內外場的人員逐漸上班，燈光亮了起來，大堂一片明亮。
廚房上中班的人員也到來了。
莫運也慢慢地恢複平靜了，隻是那抹平靜之下，卻不知道是什麽模樣的了。
“吃不胖，幫我打瓶水。”楊銘叫住張若柟，嗬嗬笑道。
“不打，哼！”張若柟翻了翻白眼，接過楊銘遞過來的水杯，走到一旁打水去了。
“嘿嘿，怎麽樣？”楊銘邪邪一笑。
孫佳搭上楊銘的肩，“牛比啊，大哥。”
莫運隻是勉強笑了一下。
“好了，”張若柟打來水，斜他一眼就走了。
“哈哈，我給他們都取了外號，張若柟叫吃不胖，莫運叫胖不了，李雨叫矮不了…”
“你真黑！”走過來的李雨捂嘴笑著，“我長著這麽高，又不是吃的你家飯，你管得著嘛！”
楊銘張張嘴，笑容一下子沒有了，“說了不要提這個，你以為呀，我為什麽這麽黑，我去將南拔了蘿卜，又去將北種了地，那多大的太陽啊，每天又曬，還沒有水喝，你以為和你們一樣，在這店裏這麽輕鬆幸福。”
楊銘“切”了一聲，接著道：“我今天又在新藍跑了外賣，快遞，天天曬，肯定黑啦，你們多幸運。”
說著，楊銘搖搖頭，似在感歎著什麽。
“就你，還拔蘿卜，瞧你那樣。”齊琪不屑地道。
“怎麽說話的，看不起人是不是？”楊銘一下子就生氣了，眼中直冒著火。“信不信我打你？”
“哎呦，好怕哦。”齊琪趴在出窗口，吐吐舌頭，越發不屑，“你出來呀！”
“你…有本事你進來。”
“你出來。”
“你進來呀！”
…
最後變為一場喜劇，幾人都笑了起來，唯有楊銘氣的臉都紅了。
他身後的偉哥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輕咳兩聲後，板著臉：“一天天的，你這幹嘛嘞，廚房，廚房，不是玩鬧嬉戲的地方，要玩下班了玩去。”
“我…”
楊銘想要說點什麽，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輕輕地嗯了聲。
“孫佳，你好好看著他。”囑咐孫佳一句，偉哥拿起幾個腰果就走了。
“我最討厭這種看不起人的了，瑪德，自己算什麽東西。”楊銘越想越氣，於是低沉著道。
“好了好了，我們不跟女人一般見識，他們曉得個啥呀！”孫佳笑眯眯地拍了拍楊銘的背，“來，認真做事，看看還要不要備什麽小料，沙拉披薩冰箱都看看，到點你們下班就好…”
莫運沉默著檢查小料。
做完十來個單子後，已經沒有什麽客人進來了，孫佳雙手垂在台麵上，望向外麵，時不時地眨眨眼睛。
很快，就兩點了。
莫運和楊銘去內廚的手機保管箱內取出手機。
靠在沙發上，莫運急急地搜起上考誌願來。
輸入上考號，輸入密碼。
自己的上考誌願消息就顯示出來了。
一眼便看到了表格中最下麵兩行字體。
“新藍航海學院
已掉檔。”
最後一點僥幸也蕩然無存。
他呆坐著，覺得有些東西倒塌了。
靜靜地坐著，坐著。
也許，結果並不是那麽壞。
自己不能就這樣坐著。
對，不能這樣。
莫運吸口氣，上知乎上瀏覽器，搜尋掉檔之後的解決辦法。
他找到了，還有二次誌願的機會，還可以再填誌願，還可以上大校。
隻是，哪怕隻是剩下的那些大校，以他的分數，他的色弱情況，貌似也挑不了幾個了。
能中意的，就更是幻想了。
好在，還有一絲希望。
莫運長長地緩了口氣，有時，結果也沒那麽差的，他給自己勉強地留下了一個微笑。
二次誌願的時間，在八月七號，還有三天。
“來呀，大神，上分啊。”
老吳興衝衝地溜了過來，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我都鑽石了，我算算啊，這一天一個段，我下下周就可以上王者了。”
“加油呀小夥子，我很看好你。”
莫運接過手機，來了幾場屠殺秀。
老吳已經睡著了，他將手機放在老吳身前。
莫運不喜歡下午睡覺，多睡一會下午休息的時間就不多了，少睡一會的話容易沒睡好，醒來時會覺得頭沉。
思來想去，這午覺呀，還是不睡了，多玩一會。
這個年紀啊，還是貪玩。
時間，看不見，摸不著，隻能靜靜地感受到它的流逝。
一個小時，一天，一周，過去的是那麽快。
什麽都還沒來地及做，就過去了。
一天又一天，時間長河奔流不息。
最不值錢的，也算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