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下車
踏上電梯，一路高升，回頭望一眼大廳裏的人，他們都成了侏儒。
電梯之上，的確是候車區了。
一排排的座椅，黑壓壓的人群，這上千平方米的地麵上，幾乎站滿了人，自己的身後，電梯之上，滿載著人。
候車區外，是幾條筆直不知通往何處看不見盡頭的鐵路。
母親大人的消息又來了！
幾番解釋後，終於，手機清淨了。
坐在椅子上，緊守著自己的袋子。
在駕易學裏所相識的表情包師傅發來了消息。
“徒弟，幹嘛呢？”
“在火車站，準備坐車回家。”
“哦哦。”
……
隻是略微聊幾句後，都沒有什麽話題可說了，相信這個師傅也是和他一樣抱著好玩的心思，剛開始的時候。
這麽長時間，也就聊了幾次。
他一般也不會給人發消息，因為不習慣，找不到理由，或者沒有那個勇氣。
再或者，不需要。
在他迷迷糊糊安安靜靜地坐著椅子上的時候，無數想法像中校時候撫過發茬，頭屑一般紛飛起來，他的全部心思都投入其中。
“搭乘G386次列車的乘客朋友們，請於十一號候車區前排好隊。”
清脆的女聲在整個候車大廳中席卷開來，不斷重複。
“請搭乘G386次列車的乘客們，來我身前站好隊。”
11號候車區前工作人員手持擴音器，高聲呼叫起來。
莫運看了看軟件上車票的動車次號，沒錯了，是這個。
他當即邁步，搶到了隊中位置，一張臉上，露出笑容。
看著旁邊的人，一個個都抽出車票來，他不禁感覺有點忐忑，心髒跳動地越發急促，聲音如在耳膜邊響起。
一緊張的時候，就會這樣，真是沒辦法。
雖然他很鎮靜，但是心髒不爭氣。
終於到他了，他拿出手機，“我在鐵路12306上買了票。”
出乎意料的順利，工作人員看一眼手機上所購買的車次後，直接讓行。
這讓莫運大鬆口氣。
……
當真正坐著車艙裏的座位上，他覺得有股不真實感，微笑著，戴起耳機，這種時候，聽聽音樂，最舒服了。
望著陸陸續續湧入進來的乘客，莫名舒適。
想起剛剛自己尋找座位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想笑。
ABCDF。
每一排五個座位，座位從哪邊開始計起，他都不知道。
還好，有大哥當道，一問便知。
高鐵，緩緩驅動起來，窗外的風景飛快逝去。
這奔波的一天咯，終於就要結束了，等會在黃岡西站下車，去齊南縣，住酒店，一切完美。
忽然，車壁與他座位的夾縫處，一隻套著白襪的腳伸了出來。
那襪子上起著黑色的棉球，整個襪身染著灰色的髒痕。
看到這一幕，他整個人都傻眼了，這麽…沒素質的嗎？
他皺起眉，試圖當做看不見，目光移向別處，可是這一幕根本無法抹除掉，他越想越氣，越想越煩，他忍不住了。
他從縫隙中看向後座，“你好，腳！”
後座的是一位大媽，三十來歲的樣子，聞言有點不好意思的一笑，默默收回腳去。
他這才將眉頭舒展開來。
然而，沒過幾分鍾，大媽又將腳伸了過來，越發肆意。
他都想罵人了。
他回過頭，“把腳拿過去好嗎？”
大媽不看他，隻是和旁邊的兩位同齡的“大媽”說著話，聽見他的聲音，把腳收了回去。
讓他沒想到的是，過了沒幾分鍾，大媽又把腿伸了過來。
真的是哦。
難不難。
氣不氣。
有理沒？
能忍嗎？
太過分了這。
看著他好欺負嗎？他這麽好欺負的？
就看他臉上沒有厲氣？
“把腳收一下。”當他麵無表情強忍著怒氣重複三遍後。
終於，大媽沒有再伸過腳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
“你也是今天的車啊？去團風？”
“是的。”
“你為啥要去黃岡東站，不是繞遠了嗎？”
他可以說他買錯了嗎…顯然不可以。
“東站是最後一站，我在西站下就好了。”
“我也在西站下，我到了發消息你，你到了發消息我。”
“好，”莫運想了想，把鐵路12306推薦了過去，“這個很好用。”
“不用，我帶了個人，不用帶腦子。”
“…”
莫運竟無言以對，與好友徐可的聊天到此為止。
十三分鍾過去後。
“我到了，你還在新藍嗎？”
“不知道，我問問。”
莫運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了，怎麽會這麽慢呢？
他向身旁的一位奔三的大哥開口問著，“你好大哥，現在在哪裏啊？”
“黃岡啊。”大哥道，隨意地看了他一眼，“快到西站了。”
他點點頭，看向手機，“我快到了。”
“姐姐在西站等你，帶你回齊南。”
莫運忍不住笑了，這個好友與他同屆，年齡比起他都還要小一點，不是自稱爸爸就是姐姐，也算是頗為膨脹了。
他有點緊張，若是男生也就罷了，放敞亮一些還是能聊地開了，自己這好友是女生，他都不知道見了麵會說點啥，忽然想拒絕起來。
“對了，黃岡西站不停，直達東站。”一旁的大哥忽然側過頭來。
“啊…謝謝啊。”
震驚之餘，莫運鬆了口氣，見不著了，見不著了，下回嘞。
他笑著發起消息，“我不在黃岡西站下了，你先走吧。”
“啥玩意？”
“我不管你在哪兒，反正我在黃岡西站等你。”
兩個斜睨眼，隨著消息一起發了過來。
“我這趟車不在西站停的，直達東站。”莫名有點開心。
“不可能，不會不停的。”
黃岡西站外，徐可與她的好朋友齊若兩人靠著牆，兩人盯著同一部手機。
徐可發完消息後，有些不確定的問，“高鐵途徑西站，會不停嗎？”
齊若一下子愣住，遲疑著道：“好像…不會…吧。”
最後的“吧”字落音極輕。
“那怎麽辦…”
徐可看了眼手機左上角的時間，下起決定來，她回複著莫運，“我再等你十分鍾，要是再不來，我就先回齊南，不管你了。”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六分鍾…十分鍾。
齊若看向徐可，“走…走嗎？”
“走！”
…
高鐵上，莫運才與母親大人掛斷電話。
等他下車後，莫父的一位同事會來接他，送他去齊南。
家裏人還是擔心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也實在是太讓人放心了。
莫父讓他稱其為王叔，下車了給王叔打電話，要會說話，懂禮貌。
他自然是連聲道好。
王叔很快就來了電話，“喂，聽得見嗎？”
“聽得見。”
“你是莫運嗎？我是你爸的同事。”
“哦哦，王叔好。”
“哎，不用這麽客氣，你一會在哪裏下車？我去接你。”
“黃岡東站。”
“好。”
……
黃岡東，到了。
“請在黃岡東下車的乘客們抓緊時間下車，列車將在…”
聽見廣播通知響起，莫運起身下車，踏上站台，走下樓梯，刷過火車票，走出黃岡東站的封鎖線。
王叔的電話來了，“你下了嗎？我在外麵等你，高擺手的就是我，一輛銀色凱迪車旁邊。”
莫運連朝前看去，很多此時下車的乘客都往外走，前方的視野都被占據住，當真是看不清楚，王叔在何處。
“你看見我了嗎，我在路口旁邊，你跳一下。”
聲音從手機裏傳出，此時他連跑幾步，已經看到了站在路口大理石球上高擺著手的王叔了。
“王叔，我看到你了，我過來了。”
“好好，”王叔掛掉手機，從石球上跳下來，莫運笑著跑了過去。
“你是莫運？”王叔上下打量著他。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