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秦鈺
“對，園樂穀，明天秦鈺要來新藍園樂穀玩，我們去接一下她。”
“…秦鈺？”
莫運有些愕然，不過很快，有些驚喜的聲音便傳了過去。
“好，明天你叫我。”
“嗯。”
電話掛斷。
秦鈺，這是他的表妹，隻比他小半歲，活潑開朗，聰慧靈動。
記憶中，她常紮著一條馬尾辮，一笑，便會露出兩道漩渦來，一雙眼睛無比靈動，身材高挑。
她似乎是從中校時候開始身高猛躥，一直高他半個頭，這一點讓他深受打擊，家人親戚可是沒為此調笑於他。
本來她的成績一直都挺好的，與他另外一個小表妹一樣，常年位居班級前五，年級前十，可是卻在中考之時失利了，令人非常惋惜。
後來她去了一家技能上校，笑容都比以前少了很多。
最近的一次見麵是在舅家的車上，無論是相見還是離開之時，抑或是車途中，他都隻是微笑著，每當想要說點什麽時，到喉嚨那裏又被堵住了，最後隻能看著她一人下車，被暮陽拉扯出極長的身影遠去。
實為一件憾事。
不知道她臉上是不是又恢複了從前的笑容。
時間一分一秒逝去。
蒼穹如被人用黑墨潑灑過的一般，如此漆黑，一點星光都無法看見，哪怕那一輪彎月，也隻是綻放出肉眼可見的一絲點光亮。
夜色下的新藍城，萬千霓虹，從高空俯瞰，如萬千星辰綻放微弱光輝，都有隱隱匯集之勢。
莫運看了眼時間，已經九點半了。
這個時間點，孫佳剛好下班了吧，現在應該在換衣服。
想到這，莫運收起手機來，透過餐廳的玻璃窗向裏麵望去，卻隻看見一排籠罩在淡黃色燈光下的卡座沙發，和零散幾個隔開七八米遠的服務員，對了，還有三四個站在吧台裏的小哥。
然而，這些都很模糊，更別提其他的人或物了。
九點三十五，九點四十，九點四十五…
莫運都想起身直接進去找他了，可是想了想，還是算了，應該是被什麽事耽誤了。
九點四十七，孫佳拿著一個紙質的手提袋走了出來，莫運立即迎了過去。
他已經等待不及了，九河職業學院宿舍門十點鍾可是要關的，自己必須得快點了。
“你終於好了，走吧。”莫運拉起孫佳就要往扶梯走去。
“誒誒，你幹嘛？去哪兒啊？”
孫佳愕然間掙脫了開來，他能看清莫運臉色的焦急之色，隻是，發生了啥事啊？
“我…”
莫運隻覺得喉嚨管被堵住了一般，一股火氣噔地冒了起來，他可是在他麵前說過好幾次的，這…就忘了。
強忍住火氣，莫運說道：“去幫我拿東西啊，我的行李，不然我晚上睡哪兒？”
孫佳仍是愣了一瞬，方才醒悟過來，“哦，你說這個啊，走…”
莫運往扶梯走去，卻被孫佳突然扯住，他回頭皺眉，“你幹嘛？”
“走電梯呀…”
“哦…”
小北創意城前的台階下，兩人站在路旁，看著身前車水馬龍，虹光閃爍。
“叫滴滴吧。”孫佳道。
“蠻貴的吧，”莫運看向他，露出猶豫的神色來，自己的身上可就那麽五六十了。
“哎呀，沒事，不貴，我們倆均攤，你出過去的錢，我出回來的錢。”
“呃…好。”
莫運在手機上一頓操作，五分鍾後，一輛黑米越野車就駛來，在他們身前緩緩停下。
車窗搖了下來，一個中年人探出頭，左右看了看後，目光停頓在他們身上，而後撥打電話。
下一秒，莫運已經息屏的手機伴隨著來電鈴聲響起，發出耀目光亮來。
“上車，”他一揮手。
…
“去九河職業學院嗎？”中年人看了一眼手機上的這趟車程的終點，隨意地問道。
“是的。”
莫運回答完，便扭頭看向窗外，寧靜的時候，覺得什麽都是好的，因為，不需要想那麽多，也分不出心來讓自己想那麽多。
因為，光是讓自己寧靜下來，就已經需要傾盡全力了，實在是沒有多餘的能力去理會那些煩惱憂愁。
縱使想，那也不過是淡淡的沉默的傷，如同晨出破曉時的黑夜一般疾速逝去。
心很空，哪怕孫佳就坐在身邊，他也覺得如此，他緊緊地攥著手機，一動不動。
他覺得孤獨，是形容不出來的，明明那種感覺很真切，但是表達出來後，總是還差點什麽。
“喂，”孫佳推了推似乎正在發呆的莫運，把手中提著的袋子放在他懷裏。
“嗯？”莫運有些不明白。
“裏麵是耶西炒飯，我給你帶出來的，我知道你晚上沒有吃飯。”孫佳笑著。
“謝謝，”莫運神色有點複雜地看著孫佳，提起袋子放在一旁，“我晚會再吃。”
“嗯，好，反正你還是早點吃的吧！不然冷了。”
“好。”
車一路奔馳，非常給力，一直送到校門口才停下來。
兩人下車，車掉頭就走。
校區門口有一道減速帶，有一個安保亭，白天裏都有一個門衛看守在這裏的。
直走進去，是幾棟老師公寓，而後是被鐵網給圍起來的三個小籃球場，左麵是老牆，都有些掉灰了，看得出來，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
而後右轉，三十米處，便是圖書館正大門，二三十個停車位供校內人員停車。
再偏右側，有一層樓高的行人通道，直走過去，再穿一次行人通道，便直麵女生宿舍了。
往右看，男生宿舍，到了。
莫運打開宿舍門帶著孫佳直奔二樓，每一步落下，都驚起“塔塔”聲。
205寢室裏，已經沒有一個熟悉的人了。
莫運走進去時，不免有些感慨。
……
門卡，工作牌，寢室鑰匙，他都已經給王鬆了，由他代為轉交。
在這裏也住了十幾來天，突然離去，也有那麽一點不太舒服。
孫佳所住的宿舍在九樓，等兩人上去時，都已經氣喘籲籲。
“我to，這九樓…”
淡淡地埋怨幾聲後，莫運隨著孫佳走了進去，屋子並不大，有四間小宿舍和一個衛生間，還有一個廢棄的廚房，看起來很長時間都沒有使用過，火爐上鏽跡斑斑。
莫運住在裏麵朝北的房間裏，裏麵燈光很亮，擺有兩張大床，一張上下床鋪。
孫佳的大床在空調下麵，晚上睡覺特別舒服，冷風勁吹。
左右看了看，幾個房間裏都沒有床鋪了，索性在孫佳床上安置起他的小窩來。
就一條空調被，往床頭一放，其餘桶洗衣粉放在地上就好，等明天再收拾。
莫運洗完澡後躺在床上，抓起手機來就打開微信，毫不猶豫地點開置頂的消息列表。
手指剛碰上去時，眼瞳便不由張大，他僵著臉，目光掃在那幾條消息上麵，有些怔住。
長時間來的習慣，如此可怕。
深深地想了想，他決定還是再聊一聊。
其實主要原因，就是想看看自己被刪沒。
“在看電視嗎？”
莫運發出消息，後麵沒有帶著感歎號，他鬆口氣，覺得輕鬆了不少，但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失落，自己沒有被刪掉那又如何呢？
兩人之間再也不會有聯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