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妒英年

  中午時分，陽光四射。多雨時節之後，立馬是上好的晴天，這是山裡獨有的氣候，霧氣早已被陽光所撫慰而去。


  梨陽縣的後院，原孫策居住房間內，氣氛卻是很壓抑。軍中主要將領都在此。


  孫策的半個頭部已經被軍醫用紗帶所纏繞，但依舊被血所浸透。


  軍中其餘將校文官以凌操為首。眼中滿是震驚，不知所措。當有孫策在時，所有將領都感覺，天榻不下來！他們的主公定然能夠帶領他們，去創造一個又一個的奇迹。這不僅僅是江東屬下對孫策的信任與忠心，也是基於對孫策多年來，以年幼之姿，一路飄搖，以堅韌不拔的精神創立偌大的江東基業的佩服。躺在床上的這個不到二十四的年輕人，是這支軍隊的主心骨！是江東將領心中戰鬥的靈魂！

  當這個人轟然倒下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做好準備。到這個時候人們才發現，原來自己的一切，已經與床上的這個年輕人息息相融。


  自凌統護送受傷的孫策回來后，孫策已經昏迷了半個多時辰。陸續聽聞消息的軍中主要將領相繼趕到。


  看著躺在榻上他們的主公，每個人心裡都感覺，憋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濁氣，想要一呼而快。堂堂江東之一方諸侯，其武藝不說冠絕天下，但在江東卻是無人能及，人稱江東小霸王。但就是這樣的一個才藝雙絕的主公，卻被一支箭頭所傷！

  在這個缺乏醫藥的年代，就是一個小小划傷，也可能因為感染而喪命。房中將領都是從屍山血海中一路跟隨孫策走過來的，自是明白眼前的局面。何況隨軍途中缺乏良醫良藥。


  凌操喝退了低級軍官將校后，走出了房間。


  大堂上。凌操，李異，朱桓，三人相對而視。雖然見過了諸多生死，此時的朱桓已經沉浸在悲痛當中，一柱香的時間而已，但天地已為之變色。


  凌操年齡居長，四十來歲，又領隨軍中護軍之職，職位最高。此時此刻，不得不講話了。


  「主公突然遇伏，如今昏迷不醒，軍中多以知曉，軍心不穩，我建議大軍立即返回吳郡。」


  沉默許久的李異開口道：「撤軍是應有之事。」猶豫半天后，又到：「是否應該快馬傳信給涇縣的韓老將軍和吳郡？」


  凌操盯著李異，半天不語。


  孫桓資歷最低，卻是大軍中孫策甚是欣賞的將領，但在此等大事面前，卻是沒有多少話語權，只是一臉的沉默。


  凌操說道：「那即刻快馬傳信給吳郡知曉事情經過，再快馬傳信給歙縣張紘，涇縣韓將軍等地，讓準備好醫藥」


  凌操繼續說道:」大軍雖撤，但需要留下部分兵馬留守梨陽縣，留下1000兵馬。等再過一個時辰，主公若，還是……，還是昏迷不醒，我等就立刻先行護送主公回軍，孫桓率大軍殿後。」


  三人正在商議間，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身，是孫策親兵快步跑過來。凌操三人慌忙起身。


  「報諸位將軍，主公讓幾位將軍過去。」


  凌操三人，臉露喜色，快步跑到孫策房中，只見孫策在丫鬟和親兵的扶持下，依靠在床頭，閉目不語。


  無人言語，寂靜一片。


  「咳，咳「。孫策的咳嗽聲打破了寂靜。伴隨著孫策的咳嗽聲，孫策的臉頰上的繃帶再次滴血。這已經是第三次更換過的繃帶了！由於失血過多，孫策另外的半邊臉，蒼白無色。


  「凌操將軍，可來？」孫策閉目而言。


  「主公，凌操在此」。凌操快步走到床前，握住孫策的手。


  孫策強忍著說話而帶來的痛苦，慢慢言語到：「傳信給我二弟仲謀，讓其收信之日，到吳郡侍奉母親大人左右。」


  「傳信給吳郡的程普和張昭，讓其上表天子表奏我二弟仲謀為討虜將軍，讓公瑾和張昭輔佐我二弟，以繼我志。」


  劇烈的疼痛感襲來，使其手冒冷汗，凌操從握著的孫策顫抖的手可以感受到。凌操跟隨孫策也有5年了，孫策的賞識讓其兩人在戰鬥的歲月中結下深厚的友誼。凌操的心中有一種撕裂感，但是值此危難局面，他需要讓孫策放心。


  「主公無需憂慮，我即刻快馬通傳與公瑾和張昭，並讓凌統親自傳信給二公子孫權。」凌操含淚說道。


  孫策深閉的雙目，慢慢睜開，看向凌操，李異，朱桓等人，深深的看著窗外，言道：「想我孫策。16歲喪父，之後幸得諸賢輔佐，征戰天下，始得江東之地，自認不負天下豪傑，如今，天下方亂，夫以吳、越之眾，三江之固，足以觀成敗。公等善相吾弟。」說完不再言語。


  漢，建安三年，五月初五，漢討逆將軍孫策，在剿滅丹陽郡的過程中，狩獵遇伏，被箭矢射中臉頰，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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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張紘。歙縣距離梨陽縣的凌操軍快馬通傳的話只有兩日路程，張紘看著來信，久久不能言語表達此時的心境。天妒英年！

  張紘畢竟閱歷豐富，等穩住心神后，立馬到了蔣欽的軍中大營，他的所有決定，也都需要蔣欽的支持。蔣欽的大營不在歙縣城中，歙縣城池偏小，張紘和蔣欽為了不擾民，於是商議，蔣欽率大軍在城外駐紮，張紘留守歙縣內城，相互依託，雖然有些過於小心，但兵著，國之大事，不可不察。這也是蔣欽深得孫策的讚賞的主要原因之一。


  當張紘讓蔣欽把周圍親兵撤走後，言道：「公奕，主公已經病薨了。」


  蔣欽剛坐下的屁股，又猛彈跳般的起來。臉色嚴肅，不惑的的看著張紘，彷彿張紘若不給個合理的解釋，這種誹謗主公的言論，他要就地正法張紘。


  張紘用顫抖的雙手，把書信遞交給蔣欽。


  蔣欽接過書信，仔細看起來，信是凌操和李異，朱桓一起寫的。信中詳細說明了事情的經過。


  蔣欽看著書信，彷彿手中拿著的東西有千斤重，蔣欽的喉嚨突然感覺有點干嗓……

  五月天的江南已經有了悶熱的感覺。陽羨縣縣令孫權正在縣衙大堂後院的搖椅上，吃著葡萄。孫河正在旁邊曬他的盔甲，許久不上戰場，盔甲都有些霉味了。


  兩人年紀都不大，閱歷不同，到還都有不斷的話題聊。


  「咚，咚」的腳步聲和刀甲相撞的聲音打破了這後院美好的和諧。


  一名孫河的親兵快步走近，向孫河稟報：「報，將軍，城門口發現五十多騎兵，說是主公親衛，軍候不知真偽，特讓來請示.，也已經去通知縣尉周將軍了。」


  孫河朝孫權這邊看來，請示孫權的意思。孫權思索道：「讓他們的主將過來回話。」


  孫權住所離縣城門不遠，親衛沒走多久，只見周泰沉著臉快步走向孫權，後面還跟著一位少年，身材俊朗，但氣色不好。孫權確是不知道，凌統帶領近50餘騎兵，夜不停蹄，每天只休息2個時辰，三天時間終於趕到孫權所在的陽羨縣。凌統從梨陽縣出發后一路向東，翻越銅錄山，之後延富春江北上，過富春縣、餘杭縣、烏程縣，直達陽羨縣。中途多有死傷。甚是疲勞，臉色不好。


  「二公子，是凌操將軍的兒子，凌統。」


  凌統聲音顫抖道：「二公子，我有重要信件，要親自呈上。」


  周泰和孫河面露震驚之色，凌操乃主公賬下得力大將，聽聞，隨主公正在征服越人，是什麼事情需要凌操遣送自己兒子親自送信？」


  孫權一改先前的神色，沉穩而嚴肅說道：「孫河乃我孫氏舊人，周泰亦是護衛我之兄弟，事情不可無對人之言。都隨我到書房吧。」


  書房中，凌統把書信呈上，孫權拆開信封，細細看來.……

  孫權被信上突然而來的事情感到驚訝。自己這個世上的大哥，孫策提前3年而死。只不過，歷史上的孫策是因為在吳郡被人偷襲而死，這次，確還是因為狩獵被人偷襲而死。歷史有著驚人的巧合。


  凌統哭訴道：「主公在梨陽縣狩獵，被越人偷襲，箭矢射中臉頰，箭矢有毒，主公流血不止，臨終有言，讓二公子繼承其志，讓我等輔佐。」


  周泰和孫河被眼前的凌統言語所震驚，不敢相信的看向孫權。孫權點點頭道：「兄長已經遇難。」說完把信遞給孫河。


  孫權默默走到窗口，仰望天空。


  四人當中，周泰年齡稍長，看完信后，片刻從震驚中恢復過來，說道：「二公子，值此危難局面，公子不可傷心，當速速返回吳郡，再定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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