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冰釋
結界內，君默奇跡般的坐了起來，看來，那個神秘人的丹藥還是挺神奇的，擁有那麽神奇丹藥，除了洛禹桓，不作他想！
當神秘人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君默開口了。“洛禹桓，我們談談吧？”
神秘人不言不語，緩緩靠近君默，似乎又想給她喂什麽東西。
“你不回答的話我絕對不會再吃你給的任何東西。”君默冷然道，你就這麽想躲我麽？
“你認錯人了。”神秘人終於開了口，隻是聲音如破刀在石上磨，尖銳得讓人難受。
“是麽？那麽他呢？”
“他已經死了。”神秘人淒厲的道。
“嗬嗬……如果他死了，那我就隨他一起去吧。”君默手中突然出現一把匕首，狠狠刺向心髒！
“你敢！”神秘人急了，一個健步，手握向尖刀！
觸手的匕首沒有刺入皮內，反而若一陣風般，消失了……
“你又是何必？”神秘人知道中了計，苦笑道。
“洛禹桓，你認還是不認我？這回是假匕首，下回可能就是真的。”君默神情認真，一字一句的問道。
“你就這麽去了，你的契約夥伴怎麽辦？你的天下蒼生怎麽辦？”
“若為了這天下蒼生就得犧牲我愛的人，那麽老娘不救了。他們跟我有半毛錢關係？他們又為我做了什麽？憑什麽為了他們的安寧，我就得犧牲一切？對，我就是這麽自私！”君默激憤道。
“他對你來說就那麽重要？為了他，你連你的夥伴都不要了？”神秘人安靜了半響才問道。
“我對不起四四他們，我不是個好主人。隻是……”君默指著心髒之處道，“他在這裏，如果他沒了，那麽這顆心，也不知道怎麽跳動了。”
“就算他是一個殺人狂魔？冷血無情殘害同族，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發瘋把你殺了也一樣？”神秘人呼吸急促，步步緊逼問道。
“無論他怎樣，在我心底，他都隻是他。那個嘴巴毒得要死，心裏卻柔軟得一踏糊塗的他；那個以我為重，不惜與全族人為敵的他；那個調皮搗蛋的他，那個可以為我舍棄生命的他……在別人眼裏他怎樣又如何？他是我的愛人啊……”君默眼裏現出迷離之色，“我們都還沒有約過會，他都沒有牽過我的手……”
“笨蛋！”神秘人一把抱住君默，淚水，簌簌落下。君默，我從來不知道我在你心中這麽重要。
“所以，你承認你是洛禹桓了是麽？”君默怯怯問道。
“傻瓜，你怎麽就確定我是？”洛禹桓長歎一聲，聲音樣貌恢複如初。
“直覺，除了你，誰會對我這麽好？”君默舒了口氣，俏皮道，“誒，你的樣貌是怎麽回事？什麽時候那麽會演戲了？”
“哼，你忘了我是誰啊？有什麽我做不到的。”洛禹桓得瑟道，“那是醜顏丹，你要不要試試？”
“滾一邊去！”君默朝著洛禹桓吼道。
洛禹桓沒滾，反而抱緊了君默，低聲道，“我們都還活著，這樣，真好。”
“傻瓜，”君默蹭了蹭洛禹桓，兩人都沒再說起蝶族的一切，仿佛不說，那一切就跟沒有發生一樣。“對了，你給我吃的是什麽東西啊？這地方不像能長有什麽靈物啊。”
“說你傻還不信，我身上有的是丹藥啊，你要當糖豆吃都行。”洛禹桓不屑道，隱在黑暗中的臉上滿是淒涼。若在他鼎盛時期，他是有不盡的丹藥，隻是現在他筋脈盡毀，功力全無，再也煉製不了丹藥了，給君默服下是他唯一的救命丹藥。要不是有靈泉滋潤，恐怕他早已死去了吧？他不知道自己還能陪她多久，隻是這片幽空太過寂寞，他怎麽舍得讓君默一人在黑暗中胡思亂想？說他自私也好，他就隻是想在這最後的時光離她近一點……
“你身體，沒怎樣吧？”君默小心翼翼問道。
“沒事。”洛禹桓悶聲道，兩個人靜靜的待了半響，感受著隻屬於兩個人的時刻，就連呼出的氣息都分外的讓人心安。
“女人，蝶族……”許久，洛禹桓幹澀著嗓子道。
“禹桓，那不是你的錯。”傻瓜，就知道你會放不下。表麵上對蝶族從來都是無所謂，實際卻把他深深放在了心底。隻是，在蝶族和她之間，他的選擇，從來都是她而已。
洛禹桓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了下去，“可卻是我直接造成的。族長對我最是縱容，每次被告狀的時候，他從沒責怪過我，隻是慈祥的問我，想不想學到更多的本領。煉丹藥的那些書籍都是他給我的……”
“禹桓……”君默反手抱住洛禹桓，一臉的疼惜，“那個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打破，洛禹桓會深深陷入自責當中，君默無可選擇的捅破了那層紙。
“那是原大陸的天，也是創造我們的人。說到底，我們蝶族不過是他造出來的人形血棺而已！我們身上有他的精魂，蝶族經過層層蛻變，當到達九色裳鳳蝶的時候，就成了他最適合複活的宿體，他會由此而生，噬體而出，成就最強戰魂！與其淪為不知名的人的祭品，還不如為愛犧牲，我想琉璃一定也是發現了這一點，才會犧牲全脈去複活鳳凰王吧？”洛禹桓語氣平緩，聽不出半點情緒波動。
這樣的洛禹桓讓她更加的心疼，他是對自己的存在感到心寒了麽？存在，隻是為了複活更加久遠的存在，這就是蝶族的存在價值。君默無言的抱緊了洛禹桓，讓他感受她的關心。“洛禹桓，這不是你的錯，是那該死的天！總有一天，我會滅了他，讓他再無再生的可能！禹錫和連沐珹他們都還在，他們會理解你的。”
“傻瓜，不用你去冒險，他已經被滅了。”洛禹桓選擇了隱瞞，有選擇性的把幽冥複生的事說了出來。關鍵時刻被他逃了，他隻能選擇他們這一支蛻變成九色裳鳳蝶的人作為宿主，他能逃脫，說明也有人成功蛻變。洛禹桓就怕，蛻變的那個人是雨澤！若真是他，那時候的君默該怎麽辦？
“哼，真是便宜他了！不然落在我手上絕對先虐他個幾百遍！”君默氣嘟嘟道，整個人鮮活了不少，既然幽冥已經複活了，那麽殺蒼宇的事就跟她沒有太大的關係了，現在的她，隻想過著隻有他們兩個的小日子。“洛禹桓，等我們出去，我們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隱居吧？好不好？”
“好。”洛禹桓的下巴抵著君默的頭頂，沒讓她看到他眼角的淚。
這片幽空裏沒有時間的概念，當真的過起二人世界的時候，兩人反而沒什麽話可以說。隻是互相依偎，回憶起之前，再謀劃謀劃將來。洛禹桓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安靜的聽著君默說，君默經常說著說著就睡著了。就這麽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身體竟奇跡般的恢複了！雖依舊功力全無，但筋脈竟跳動得異常有力。
當第二天君默再次醒來的時候，被突如其來的光線晃花了眼，待眼睛適應了眼前的光亮，洛禹桓那張俊臉霎時在她眼前放大。
君默一筆一劃的描畫著洛禹桓的眉眼，心中是滿滿的幸福。曾幾何時，她也這麽幻想過，每天睡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身邊她最愛的人。有多長時間沒有想起風了？又是從什麽時候起，洛禹桓占據了她的整顆心了？
隻是，今天洛禹桓怎麽睡得這麽死？之前可是她醒的時候，他就早早把水奉上了啊。
“喂，懶豬，快起來了。”君默單手撐起下巴，一手拿著頭發在洛禹桓鼻下畫圈圈。
洛禹桓依舊一動不動。
“洛禹桓，洛禹桓……”君默慌了，急忙坐起，拚命晃動洛禹桓，而回答她的依舊是一片靜寂。
他的鼻息微不可查，體內比之前的君默惶惶不讓，他的身上，隻剩下一些被掰開的丹藥。
“禹桓！”君默環顧四周，這是一片看不到人煙的草地，她來不及多想，把洛禹桓背在背上，憑直覺尋了個方向，蹣跚著向前跑去。
洛禹桓，別拋下我，堅持一下好不好？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君默無法想像，受這麽重的傷，他是怎麽每天堅持給她喂藥，每天裝作無事人一樣跟她談笑風生。她更不敢去想，他的藥是從何而來，一想起他可能是把唯一救命的藥給了她，她的心就揪得難受。洛禹桓，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愛我？你可不可以，多愛自己一點？
這是哪裏？她無從得知，她跌跌撞撞摔了好幾次，手上滿是傷口，現在的她比個普通人都不如。每次摔倒她都是一把又背上洛禹桓，她不敢去試他的鼻息，就怕回應她的會是令人心死的靜寂。
她試過跟四四他們聯係，隻是她再也無法感應他們的存在，他們的契約，似乎已經解除了。這時候，她沒有誰可以求助，能救她的隻有自己！
君默咬咬牙，背著洛禹桓，踉蹌著向前走去。
終於，不遠處傳來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君默抬眼一看，白城那張硬朗的臉出現在眼前。她再也堅持不下去，啞著嗓子說了句“救他”就昏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