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百鬼聚氣
葉原道了聲謝，將靈石收入乾坤袋中，同時問道：「渚師姐，你看接下來往那邊走好?」
渚瑛看了看，但看不出什麼分別，便道：「你決定吧。」
葉原就隨意挑了一個洞口，率先走去。
進了洞口，葉原便感覺五識模糊了一下，再看時，周圍景象變得十分熟悉。雲氣繚繞，時有獸咆傳來，正是龍騰山。
葉原這次自然知道這是幻境，想運轉真氣抵禦，但卻發現自己不能動了。天地靈氣流動，他竟感到自己就隨著飄動。
他明白過來，他現在，又成了鬼的狀態。
莫非附身一個恰巧叫葉原的人身上重生，再殺了風陰三人，遇到渚瑛什麼的，只是一場夢嗎?其實他一直只是一個因為怨氣逗留在龍騰山，不肯離去的一個鬼物嗎?
他下意識回頭，但哪裡還有渚瑛身影?
「哈哈……」他不禁自嘲的笑了。
自己還真會做夢啊。恰好遇到魂魄被抽離的人然後成功附身，附身之人名字也叫葉原，也修鍊鬼術，這世間，哪會有這麼巧的事呢?又不是在寫小說。
不，不對。這只是幻境而已，不能動也不過是幻陣的效果。
葉原這樣告訴著自己，但再怎麼告訴，心境已經動搖卻不能恢復了。
天地靈氣開始帶著他向山上去。
葉原直到一個大殿之前。他知道，這應該就是龍帝的住處。
他又被帶著向前去。經過正殿，進入后廳，停在屏風之前。他耳邊，忽然傳來聲聲嬌喘。
這聲音，不是他時時念著的鬼帝，卻又是誰的?
一時間，葉原只感到全身血液都沖向頭去，他再顧不得這是不是幻境，奮盡全力繞過屏風，沖向那猶在震動的床。
又是肩部，傳來極寒，將葉原拉出了幻境。
葉原面前是與上個石室幾乎一樣的石刺。他回頭看見渚瑛，想道聲謝，可喉頭一哽，竟是沒發出聲來。
葉原手往臉上一摸，濕潤的——他不知何時，竟已淚流滿面。
他重生以來，事情一件一件，讓他沒什麼閑暇去想。這幻覺，相當於提醒了他，他所愛之人，此刻已成了別人伴侶。這等夜深人靜的時刻，可能真的發生著幻境中的事也說不定。
一這麼想，他便心中劇痛。
好長一會兒，他才總算恢復了理智，發覺渚瑛的手還在自己肩頭搭著，連忙道謝。
渚瑛只道：「就和剛才一般，你快去破陣吧。」
葉原點頭，便去尋找布陣靈石，心裡不由想著：這位渚師姐倒頗講究禮數。自己表現這麼異常，她也不問一句。
破陣，分完靈石，石壁上出現了兩個洞口，一個自然是回剛才石室的，葉原就邁步向那個洞口走去，卻被渚瑛一把拉住。
葉原回頭，卻看到渚瑛白了他一眼，道：「都兩次了還不長記性嗎?這次我走前面吧。」
葉原自然點頭，心裡對渚瑛印象好了不少。
這兩個幻陣，葉原都中了招，沒渚瑛估計已經死了兩次，但這也確實不能怪他。因為這幻術，攻擊的就是修鍊者的心境破綻。葉原剛經歷鬼帝一事，他的心境破綻，可不是一般的大，對這幻術毫無辦法也實屬情有可原。
兩人進了第三個石室。這次，葉原沒感覺到異樣。
看葉原的樣子，渚瑛不由問道：「這次沒幻陣嗎?」說著，卻忽然聞到一股異香，頓時身體傳來一股躁動。
渚瑛又怎麼會感覺不出來這是什麼?她立刻轉身想從洞口出去，可雙腿接著就是一軟，讓她直接坐在了地上。肢體滑動之間，她甚至感到雙腿之間已經濕潤了。
沉重的喘氣聲傳來。渚瑛看到葉原雙目發紅，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她理智上一萬個不願意，可身體上的感覺卻讓她不由自主向前湊去。
「葉原！你不許靠近我！」她嘴上還說著。
渚瑛本就美艷，現在不知為何，她身上一股異香，讓葉原更是感覺躁動難安，不能自制。他努力讓自己的腳步放慢，道：「渚師姐，我知道這個地方怎麼回事了！」
渚瑛以為葉原有解決辦法，急道：「還不快說！」
葉原道：「前面兩個幻陣，一個讓我進入的讓我大喜的幻境，另一個對我來說卻是極悲。這次又換成了情慾。這喜、悲、欲，正是鬼物逗留世間的最主要的三個執念，這裡三個齊聚，應該是為了封印什麼鬼物，而且還要讓這隻鬼日日夜夜沉浸幻境，永受煎熬。」
說話期間，兩人已經抱在了一起。渚瑛強守住最後一絲清明，狠狠摟住葉原，不讓自己的手去脫衣服，但說出的話卻已完全是嬌喘：「……然後呢?」
「什麼然後?」葉原不解。
「就是……怎麼解決現在的問題啊！」渚瑛要急死了。
葉原感覺臉皮都要燒了起來，腦子有些不清楚了，下意識道：「渚師姐不用擔心。若是鬼物中了此陣，由於沒有肉身，只能受慾火煎熬。但師姐你和我都是活人，又是一男一女，擺脫這情慾倒十分簡單……況且師姐你也……」
渚瑛聽了心中大罵葉原混蛋，可卻也沒有辦法，聽了葉原的話，想著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反而意識更加混亂。此刻，兩人雙頰相貼，不讓雙方的嘴接觸，但終究是忍不住了。
臉頰自然而然地滑開，看著近在咫尺的對方，感受著對方火熱的呼吸，兩人深深吻在一起，手也互相在對方身上摸索探尋著。
眼見就要更進一步，葉原卻忽然感到自渚瑛嘴中傳來一股吸力，幾乎將他身體全部熱量吸走。熊熊燃燒的慾火頓時隨之熄滅。
「呼。」葉原長出一口氣，雖然神智恢復清明，可身子還冷得發抖，剛才那過於劇烈的慾望，也使他渾身發軟，只能抱著渚瑛，癱坐在原地。
渚瑛也隨著清醒過來，與葉原一樣一時也動彈不得，但看自己上身衣物已被褪去大半，露出香肩與半個胸脯，急問道：「你……你對我幹了什麼！」
葉原衣物也十分不整。他笑道：「渚師姐不必擔心，還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我明明記得我們……接吻了。」渚瑛臉紅了起來。
「嗯。師姐那一吻就已經解除幻陣的效果了。」
渚瑛一怔，不由道：「怎麼會?」
葉原略沉默一會兒，道：「師姐，你應該是極陰體質吧?而且修鍊了玄陰大法?」
渚瑛更驚，道：「你怎麼知道?」
葉原道：「師姐對幻陣免疫，還有那股體香，而且，剛才兩個幻陣中，師姐給我傳來的真氣其陰寒程度絕不是一般人修鍊的出來的。只有極陰體，並修鍊天級功法玄陰大法，才有可能到這種地步。」
這片大陸之上，功法也有等級，分別為天地玄黃四級，每級又分上中下三品。功法等級越高，威力越大，但修鍊難度也越大。葉原口中的玄陰大法，正是整片大陸上都有名的天級下品功法。
（所謂大法，就是心法、武技、法術成套的功法。）
渚瑛沉默了。從開始猜出她的心思，到現在猜出她的體質與功法，葉原的眼力，讓她實在有些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葉原又道：「師姐是極陰體質，又煉玄陰大法，體內陰陽其實處於失衡狀態，而且修為還未能鍊氣，對體內真氣控制並不夠強。所以如果像我這般對現在的師姐冒然親熱，就會像我剛才那樣被吸取大量陽氣，不過剛剛好，這被幻陣激起的情慾也因此而解。
而且同樣因為師姐你陰陽不調，所以師姐雖然能免疫剛才兩個幻陣，但這情慾之陣，卻只能中招了。不過，師姐吸收我的陽氣之後，體內陰陽不調的狀況暫時有所緩和，因而身體異常也破除了。」
葉原說著，卻忽聽懷中渚瑛一聲悶哼。他低頭看去，發現她面現痛苦之色，同時也感到她的身體各部分忽熱忽涼。
「怎麼了?」葉原連忙問。
「我……」渚瑛張嘴，卻吐出一口血來：「真氣到處亂竄，我控制不了了。」
「怎麼會這樣?」葉原有些著急了。若按渚瑛的說法，她這是走火入魔了，功力盡廢是一定的不說，連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渚瑛凄慘一笑，道：「我修鍊的是不是玄陰大法，只是殘缺不全的玄陰訣而已，有副作用的。我平時修鍊已經感覺真氣有些不聽話了，這次和你……這般，總算是徹底失控了吧。」
葉原知曉原因，更加著急，道：「師姐，玄陰大法我了解過，能不能我幫你引導體內真氣回歸正軌?」
渚瑛有些譏諷地道：「你不過淬體境前期修為，怎麼可能引導得動後期修士的真氣?」
葉原一拍腦袋，直罵自己蠢貨。他潛意識裡，還把自己當成那個金身境的驅鬼宗大師兄呢。
看渚瑛已經開始流鼻血，葉原額頭見汗，正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卻聽渚瑛幽然道：「你著急幹什麼?我死了，身上的東西不就歸你了?」
葉原大大搖頭，道：「師姐，你把我看成什麼樣的人?你因和我接吻而真氣錯亂，更何況又是我慫恿你到這個地方來，若你真的出事，我於心何安！」
看著葉原激動的樣子，渚瑛怔了一下，卻道：「你只不過是建議而已，做出決定的是我自己，落到現在這地步，也怪不了別人。況且，我一開始可是想要殺你的，你用得著這樣為我著想嗎?」
「那件事早過去了！」葉原見渚瑛似乎有些自暴自棄，再不猶豫，努力站起身來，讓渚瑛坐在地上，擺成打坐姿勢，道：「師姐且盡量壓制真氣，我這就突破到淬體境後期！」
「你在說夢話嗎……」渚瑛下意識道，但看著葉原的動作，卻愣住了。
這是何等流暢的布陣！
她只見葉原走到石室中內，剛才收集的靈石一塊塊飛出，準確的插在地上。他同時釋放出數只鬼物，指揮著它們在靈石間畫出靈氣線路。轉瞬之間，一座陣法就已鋪設完成。
接著，葉原又一抖招魂幡，放出了他在那座鬼八卦中收服的鬼物，正好一百隻。他連捏法訣，只只鬼物，各自纏在一塊或數塊靈石上，而他自己則盤坐在陣法正中。
渚瑛總算看出了葉原要做什麼，驚叫道：「你瘋了。這役鬼聚氣陣最多只能有三隻鬼物，你用這麼多，只消片刻，你就會爆體而亡！」
役鬼聚氣陣，鬼道中人特有的加快修鍊速度的方法，乃是利用鬼物提煉天地靈氣，傳輸到修鍊者體內。此法加速效果明顯，但卻極為兇險，因為鬼物所提煉靈氣，總會帶有它的意志，提煉出的真氣純度性質也會駁雜不一。
如果量少，修鍊者還能自行提煉一番，徹底化為自己的真氣，但如果量過多，駁雜真氣同聚修鍊者體內，那就極易走火入魔。所以這陣法切忌使用鬼物太多，三隻就已經是極限。
但是葉原，現在卻要同時用上百隻。
渚瑛認為葉原瘋了，葉原卻還給她解寬心：「渚師姐不必擔心，其實就算師姐沒有走火入魔，我也打算找個機會這麼做的。」
說罷，他也不等渚瑛回應，捏動法訣，啟動了陣法。頓時鬼哭不斷，每隻鬼物皆繞著各自靈石旋轉起來，靈石則一顆顆閃起光芒，向葉原傳輸能量。百鬼一齊如此，渚瑛甚至僅憑肉眼看到，天地靈氣形成旋渦，向這百鬼聚氣陣法瘋狂湧來。
但其實這百鬼聚氣，縱然換葉原前一世，那個鬼術天才，他也不敢輕易這麼做，可現在，他卻有充分的理由。
第一，當然是因為渚瑛走火入魔。憑葉原的性格，他不可能坐視不管的。
第二，就是他現在修為是低，但前一世，卻是個比淬體境不知道高到哪裡金身境修士，這淬體境的真氣運行，對他來說，實在是輕車熟路。就算百鬼傳過來的真氣十分駁雜，他也有自信快速提煉成自己的。
第三，則是他注意到，他現在這副肉身，修為雖低，但由於是國君子嗣，從小吃了不少好東西，但他自己卻不勤奮修鍊煉化藥力，以至於藥力全積存體內，甚至成了負擔。但現在，這藥力卻正好解決葉原接下來接連突破境界時，經脈連續拓寬，肉身強度跟不上的隱患。
這三點原因，讓葉原實在是覺得，冒這個險，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