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抓賊
第二日，為了防止肥貓再來偷吃，蘇玥讓紅蕉把貓洞堵上了，結果貓從廚房的小窗溜進來。第三日，廚房的小窗關上了，貓從高高的鑊耳山牆跳下來，叼了魷魚，爬上鑊耳山牆走了。
旁邊簸箕上的魚乾它不偷，偏偏每日偷的都是魷魚，蘇玥看出來，這是一隻愛吃魷魚的貓。
蘇玥眼睜睜地看著貓從她眼皮底下溜走，決定跟紅蕉偷偷跟過去看看，到底是誰家養的貓這麼大的膽子？
貓叼著魷魚，悠閑地穿過東長街旁邊的巷子，走過大荔枝樹，拐進了桂花巷，縱身一躍，跳上了院牆上留的貓洞。
看著牆上熟悉的貓洞，這不是上次她給柳方芳送銀票的地方嗎？這是柳府，不對，是現在的林府。林知府上任后，直接住進了原來的柳府。
一眨眼的功夫，貓就不見了。
上次的大石頭還在，蘇玥踩上大石頭，身子趴在貓洞上看，看貓到底跑哪去了，紅蕉忙過來扶蘇玥的手。
蘇玥墊起腳尖，眼睛透過貓洞往裡瞧。
貓輕車熟路地穿過一片草地，走上一條石子小徑，來到一個白衣少年的跟前。那少年正在舞劍，背對著她，看不到正臉，從背影看過去，身姿頎長。
只見貓走到少年跟前，把魷魚丟在少年的腳下。
少年放下劍，蹲下來輕輕地摸了摸貓的腦袋。
很快來了一個小廝，領著一個廚子模樣的人，拎著魷魚的尾巴走了。
「想吃魷魚不會去大街上買啊，犯得著使喚家裡的貓去偷。」蘇玥心裡嘀咕。
踮著腳站著，踮得久了有些麻，蘇玥挪了挪腳，誰知，腳一歪，整個身子都跟著滑了下去。
「二小姐，你小心。」紅蕉大聲驚呼，撲過去扶著蘇玥的身子。
蘇玥雙手緊緊地抓住貓洞的邊沿，大氣都不敢出。
風度翩翩的少年會是誰？難不成他就是那個大人物——林知府？
蘇玥忽然來了興緻，重新站穩了腳，伸長了脖子往裡面看。光從背影看，就讓人浮想聯翩，一定是一個俊朗少年，只是不知道正臉長什麼樣？
紅蕉的驚呼成功地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少年往這邊看過來。
一記幽深的目光望過來，一雙深邃冰冷的眼睛，讓蘇玥整個人如同墜入了寒冰地獄，打了個哆嗦。
「啊！」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少年的正臉，雙手一滑，身子往後跌落下去。
「二小姐，二小姐……」
紅蕉肉嘟嘟的手抱住了蘇玥的後背，「我就說了，這樣太危險了，要是摔下來那可怎麼得了，摔斷了腿我可怎麼向老爺太太交差？」嚇得忙把蘇玥從大石頭上抱下來。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蘇玥拍了拍手，整了整衣衫，想起那記刀眼，急忙拉著紅蕉往回走。
「回家不要告訴別人，我爬牆的事。要是讓我娘知道了，下回就不會讓我們出門了，得困在屋子裡繡花了。」
「嗯，我知道了……我最不喜歡繡花了。」
蘇玥看著紅蕉胖乎的手，讓紅蕉拿小小的繡花針繡花，實在太難為她了。好在蘇家是小戶人家，沒有大戶人家那麼多規格，不會拘著姑娘在家不讓出門。
回到家，蘇青正在前院東廂房收拾行李。
「這麼快就要走嗎？」蘇玥從開著的窗戶上探頭，問道。
「明日天一亮就走。」第一回出遠門，蘇青很興奮，「我聽制陶的師傅說，最好的龍窯在景德鎮，最好的瓷器也在景德鎮，我早就想去看看了，不知道景德鎮的白瓷是不是和咱們家的一樣，還有青花瓷……」
蘇玥推門進來，「景德鎮很遠，來回得要個把月，這回去走海路還是走官道？」
坐船走海路，一路暢通，需要的時間短，在之前商人會選擇走海路。但前陣子，倭寇劉江帶人殺人，海路不太平，很多商人怕在海上遇見倭寇，北上會選擇走陸路走官道。
「走官道，爹已經雇好了馬車，從廣州北上，經韶關，到贛州，再到景德鎮，晚上歇在驛站，最多一個月就能到了。」蘇青越說越興奮，「到時候路上看到什麼好東西，哥給你帶回來。」
「好啊！」蘇玥也跟著高興起來。
「好。」蘇青伸手去拍蘇玥的腦袋，被她躲開了。
蘇玥捂著頭跑了，「我去廚房看看，娘把餅做好了沒有。」
廚房裡，王氏正在烙餅，有紅豆餡的，綠豆餡的，芝麻餡的，大大小小烙了百來個，給來蘇遠山他們路上當乾糧。
蘇玥過去幫忙，把剛烙好的餅放在竹篩子上涼著，涼透了用油紙包了，十個一包，包好了放進布袋子里。
「這一去一回，最快也要個把月。」王氏嘆氣。
「不是還有我和姐陪著你嗎？你要是覺得無聊了，我們去光孝寺吃齋菜好不好？上回你吃過光孝寺的素雞回來，老惦記著那兒的素雞好吃。」蘇玥知道王氏是捨不得蘇遠山和蘇青，過去挽了王氏的胳膊，柔聲道，「你不是老說，要讓哥哥出去見世面，這次有機會出去，哥哥心裡很高興，還說要給娘帶好東西回來。」
「這小兔崽子。」王氏笑著拍著蘇玥的手，「好，好，好，娘就等著他的好東西。」心裡頭嘆道，兒大不由娘。
次日天剛亮，蘇遠山和蘇青趕著馬車，起程了。
王氏抹著眼淚，給蘇青整衣衫，「出門在外好好聽你爹的話。」悄悄往蘇青手裡塞了一張銀票。
「爹，哥哥，你們要路上小心。」蘇玥不舍地揮手道別。
「早去早回。」小黑喊道。
蘇遠山和蘇青走後，王氏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在房裡給蘇青做衣衫，好幾次被針刺破了手。早上出門挎著籃子去買菜，回來籃子還是空的，什麼也沒買。
王氏是那種即便沒有帶銀錢出門，也能買回一籃子菜的人。
蘇玥看了看王氏，面上沒說話，接過籃子，把籃子掛在廊下，「娘，我們去街上逛逛吧，我都好久沒有上過街了。」王氏最喜歡上街了，去街上逛一圈，什麼煩心事都沒有了。
王氏想了想，「我聽人說，彩雲坊新到了一匹江南來的布料子，我們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給阿玉和你做兩身衣裳。」
「娘的發簪也舊了，我們再去德勝銀樓打首飾。」蘇玥高興地去西廂房叫蘇玉。
「就你知道亂花錢。」王氏說著，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