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獵獸
發生了甚麼??
這頭兇猛的雪狼怎地就死了??
是姜郎把它砍殺的嗎?
怎麼可能?
先前姜郎不是就要被拍死了嗎?
眾人往周遭瞧了瞧,確定除卻他們,再無其他人類。
所以,這頭已無氣息的狼王就只能是姜朔殺死的。
寂靜的場面中,唯有姜朔滴血的刀與眾人艱難咽下口水的聲音。
於三刀眼神複雜的看著姜朔。
現如今他才曉得,數月內,這個少年的實力已經成長到他觸摸不及的地方。
先前那一幕唯有他一人看到,這個少年只出了一刀,一刀之後,這匹足以和青盔甲士纓鋒的兇狠狼王便被斬殺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人們發白的臉龐才慢慢恢復了血色,發麻的腿重新恢復了力氣,一股劫後餘生的感覺在他們內心升起。
「大家抓緊時間再歇息半時辰,我們還要密林深處去,那裡才有龐大的荒獸。」
大伙兒麻利地將死去的幾匹雪狼收拾了起來,割皮、剝肉一氣呵成。
雪狼的皮毛可是好東西,一張完整的雪狼皮能賣出大價錢。
至於雪狼王皮就不用說了,有價無市,數年都遇不到一張哩。
大家時不時地將眼光投注在前方的少年身上,他的眼中慢慢有了許久未曾有過的色彩,那是信任與信心。
唯有姜朔自己知道剛才頭狼躍起時他不是在愣神,而是在蓄力發出自己的最強一刀。
這一刀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也劈開了狼王的軀體。
所以,眾人睜開眼看到姜朔插刀定在那裡一動不動真不是裝帥耍酷,而是他真真切切沒有了氣力,連握住刀柄的力氣都沒了,所以他才將砍刀插在雪地里抵住他的身體,借力靠住,不讓自己腿軟倒下。
如果狼群再兇狠一些,一涌而上,可能他就真的交代在這裡了。
可是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多的如果與可能,勝利的一方除了勇氣總會帶點運氣。
半時辰后,這支隊伍重新整裝出發,緩緩走向密林深處,在雪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
……
……
柳氏的暗室里,那三滴恐怖的血液前。
孫謀師略微欠身:「族長,經過多日的觀察,那呂子禪確是重傷在身,已是強弩之末,對我們不再構成威脅。」
一聽到呂子禪的名字,柳善富的神色便陰冷起來。
前些日子城祠中所受的恥辱這幾日里他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來日要百倍奉還,想的越多,怨恨越深。
快了,快了,不用多久,整座江城便是他柳氏的天下,區區一重傷的燃火境,他也能隨手蹂躪之。
「孫師,啟動計劃罷!讓這座城池成為我們柳氏的私城!」
柳善富神色癲狂,他已經迫不及待了,多年的謀划,將在這一刻全面啟動。
孫謀師微微抬頭看著柳善富:「族長,那外城的賤子今日凌晨帶著三十一人入了荒蕪,要為那些賤民捕獵荒獸。」
「呵,既如此,便讓他們永遠留在荒蕪吧!」
……
……
經三日兩夜,姜朔一行人終行至目的地。
此時剛至午時,漢子們皆食過前幾日斬殺的雪狼王肉,腹中充實,精力充沛,卸去勞累,血氣盎然,氣力充盈,正是獵獸好時候。
趁眾人歇息時,姜朔步至周遭查探林地山貌,揀了一處林木稀稀,如履平地的山谷,起了於此布置陷阱,打殺荒獸的念頭。
又與於三刀這般老手磋商,便定了想法。
稍作整裝,姜朔將計劃與眾人細細說了,皆得大夥應是。
遂忙碌起來,拖刀帶箭,按計劃做活去了。
眾人平日里皆是打獵好手,各方各面自不用多說,皆熟稔於心,干起活來手腳麻利。
於是砍樹伐竹,以作梭箭,拉筋搭架,以作強弓,掘地刨泥,以作陷坑……各司其職,分工合作。
於三刀這等悍卒便做些氣力活,搬石抗樹,全由他操活,不必別人搭手。
姜朔卻不與眾人待在一處,漫山遍野去尋些未凍死的奇花奇草。
那些大塊頭可不會無緣無故在大冬天裡蠢乎乎地踩進你的陷阱里,姜朔將手上花草搓了混在一起,散發些奇特氣味,塗抹在雪地上,以作誘餌,將荒獸引來。
冬天裡這些大塊頭缺乏食物,到時冬風一鼓盪,誘餌氣味便散發出去,不愁那些智力低下的荒獸們不來。
及至天色稍暗,一切陷阱便布置好了。
此刻便是荒獸覓食之時,正是捕獵好時候。
待眾人隱匿暗處,姜朔便將散發著強烈氣味的誘餌撒將出去。
時值寒冬時節,北風呼呼。
夾雜著冰雪的冷風刮過誘餌,裹挾著氣味卷至上空,復散至附近山谷,誘餌的氣味便瀰漫于山谷處處。
時至黃昏,漫天飛雪,山谷清冷,野林幽幽,野獸低吼,林鳥啾啾。
一時間,環山遍嶺蠢蠢欲動,周圍數里的目光霎時凝聚這處山谷。
隱於暗處的漢子們感受到了周遭野獸的氣息,心中微凜,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砍刀。
終於,有野獸挨不住這股飢餓氣味,一頭龐然大物跳將出來,打破了這處寧靜。
只見眼前巨獸高大雄壯,體格健猛,渾身上下散發著野性。
它脊背如柱,獠牙若劍,毛髮豎起堅硬比鋼錐,兩隻拳頭大小鼻孔噴出「哼哼」聲響。
正是荒獸剛毛鬣!
眾人識得這豬獸,曉得其氣力剛猛,脾性暴烈,難以馴服,不由心中惴惴,不知所布置陷阱是否擒得住這頭荒獸。
人們斂氣凝神,視其一步步靠近陷阱,內心微憂。
許是只聞氣味,不見獵物,剛毛鬣不知是陷阱,不免有些急躁,口鼻哼哼噴氣,粗壯的四肢刨地,愈發毛躁。
氣味經冷風一吹,隱隱約約,吸入口鼻,飢餓難捱。
這頭剛毛鬣終是耐不得腹飢,大哼一聲,豬頭一拱,猛然衝鋒。
衝鋒起來的剛毛鬣似一股黑色旋風,呼嘯著撲向誘餌源頭,卻哪知是陷阱,瞬時地陷雪崩,野獸哀嚎。
尖銳的木刺刺破剛毛鬣粗厚的皮毛,插入血肉中,血流如注。可哪知這畜生吃痛,氣力又猛,翻滾間便要掙脫陷坑。
姜朔冷靜肅然,哪能讓這畜生掙脫出來功虧一簣!口中冷然吐出一字:斬!
搭在巨樹間緊繃的巨弓霎時如困龍升天,呼嘯著,如陣陣驚雷,炸響林間。
下一剎,手臂粗細的梭箭便洞穿方掙出陷坑的剛毛鬣。
數聲沉悶的入肉聲與凄然的哀吼聲不分先後從清幽山谷間傳出,空谷傳響,哀轉久絕。
數支梭箭從剛毛鬣脖頸處,腰脊處,粗腿處穿入,帶起串串血花,這頭龐然大物轟然倒塌。
中箭的荒獸倒在地上疼痛翻滾,欲再提力氣站起奔逃,哪知姜朔不知何時已躍至中央,騎在其背上,雙手握刀,舉過頭頂,一刀斬斷其脊背,結果了其性命。
潛於暗處的漢子們涌將出來,用繩子縛住其腿腳,由十數名漢子將其拉到別處,先將其掩埋,用冰雪凍住,待這場捕獵結束再做計較。
黑黝黝的山谷里,漢子們咧嘴歡笑,捕獵,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