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清除
看著桌上的台曆,沈燁臉上露出苦笑。
「歪歪」一下就過了兩天,要不是劉二粗著膽子澆了一桶水,恐怕還得思考下去。真那樣的話,餓死都說不定。
「歪歪多了,它也傷身啊!」
但更讓人痛苦的是公務,面前擺了兩尺多厚的各種報告,讓沈燁覺得人生是如此的黑暗。
好在夏宗瀾已經做了裁定,只要按照從建議中選一條出來就行了,
「熊大力晉陞為把總?」
這次作戰中,「擲彈兵」確實立了大功。而他們哨長就是那個扔竹筒,引起西軍、夏侯軍火併的傢伙,名字叫熊大力。
但是,熊大力的文化水平不夠,到目前為止連名字都寫不出來,而這已經註定他無法成為軍官。
能做的,就是頒發勳章、獎勵,但軍職依舊是「上哨長」。
沈燁照搬了「士官制度」,但在這個世界,「士」是一個階層的代稱。
從當朝的內閣閣老,到鄉間的一個秀才,都可以稱為「士。」
沈燁可不想為一個字,給自己惹來大麻煩。
「否!」
不得不說,夏宗瀾還是很有水平的,建議也相當合理。沈燁只用了一個時辰,工作就完成七七八八的。
只是到了最後一份時,沈燁的臉上露出幾分冷色。
於家鎮之戰,老標率先崩潰逃散,一千人的隊伍如今只剩不到三百。
「烏合之眾!」
本來以為,這一千多個經驗豐富的老兵,只要認真的培養,未必不是一支強軍。
誰知道他們的膽子已經嚇破了,居然被五十個騎兵的衝鋒打垮。更丟臉的是,逃跑途中還弄出兩百多具屍體,現在都不知道人是怎麼死的。
還有幾百人居然逃出埔山地盤,但都被附近的地主武裝消滅,人頭也被砍了邀功。
沈燁提筆寫道:
「執行軍法,由真陽子監斬,家屬同罪,殺!」
吃了埔山的糧食,自然要遵守埔山的規矩。而讓真陽子監斬,也是讓他儘快的進入角色。如果拒絕掉,以後也不會再有大用。
吃了大虧的老標人馬,跟換了個人似的。對指令都不敢違抗,溫順得像一隻只羔羊。
當他們被押回埔山時,卻看到了被綁成一團的家人。瞬間,他們明白了什麼。
「沈和尚,罪不及家眷,不及家眷啊!」
「放過他們,求求沈老爺放過他們吧!」
「再也不敢了,就請沈公放我們一條生路。」
此時已經手無寸鐵,甚至雙手都被綁上。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在地上,沉重的磕著響頭。
只有鄭二官等三十多人,用獃滯的眼神看著這的一切。
那天他們幾個是直接嚇癱了,並沒有力氣逃離戰場,誰想到居然因禍得福。
身邊不知是誰,用驚恐的語氣說道:
「沈和……,沈公,這是真的要殺啊!」
數千投奔義軍和各屯點的代表,早早的來到現場。看著地上跪著的那些人,他們嚇得連喘氣都忘了。直到胸口憋得要炸開時,才驚恐的呼出那口濁氣。
「埔山軍惹不得!」
在玄甲重騎失敗后,得到消息的投奔義軍就有了這個結論。但今天看到那些被綁的人,更是加深了這一印象。
眼前的紛亂,並沒有影響到真陽子,他面無表情的坐在高處。
「豎子,差點壞了大事!」
那天判斷出沈燁是入定后,他已經全心全意的歸順了。所以在接到監斬的命令時,都沒有半點的猶豫。
「師父曾經說過,每五百載上天才賜一聖人!沒想到,差點喪在爾等宵小手裡。一旦引來上天震怒,那就是一場大劫。輕則死亡無數,重則天地毀滅啊!」
想到這兒,他把牙咬得嘎嘣作響。
「斬!」
聽到這一個字,顏鬍子嚇得面色如土。他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鄭二官等人,可是那些昔日同袍,紛紛把臉轉到一旁去了。
「饒……!」
話沒有說完,胸口就被捅穿了。刺骨的疼痛直入腦髓,顏鬍子深深的吸了口氣后,栽入了身側的沙坑裡。
真陽子又大吼道:
「主公有令,爾等也是義軍一員,不可判斬首之刑,特賜爾等全屍。並請明玄道長誦經祈福,讓爾等不入冰獄,還不叩頭謝恩!」
老標的人聽到這句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以為這一次頂多誅殺頭目,誰知道連一個小兵都不放過。
驚恐間,不少人站起來,只是還沒有來得及掙扎,一柄柄竹槍已經刺入胸膛。
張開的嘴似乎想喊什麼,但湧出的鮮血已經堵住喉嚨。當血液將肺里最後一絲氣息逼出去時,他們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存在。
那些旁觀的人,只覺得胃裡不停的翻湧著,終於有人忍耐不住了。
「哇!」
此時,他們的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
「跑!」
但兩條腿卻不爭氣,徹底的失去了控制。在劇烈的顫抖下,抽筋就是一個必然,不少人倒在地上呻吟起來。
幾個站崗的埔山軍的士兵,詫異的回望了一眼,喧囂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怪了!」
徐水用小手指頭挖了挖自己耳朵。
他所在的排,今天負責這邊的安全,以防止有什麼人渾水摸魚。
誰知那邊才開始行刑,身後就變得亂糟糟的。剛想警告幾句,卻又萬籟俱靜。
「呀!」
就在這時,坑底衝出一個血人。應該是個剛才裝死的傢伙,看這邊力量薄弱,想趁著空子逃出去。
徐水想抬手就是一槍。
那個人的喉嚨立刻被扎穿了。
「咕嚕、咕嚕!」
一個個鮮紅的氣泡出現在傷口處,只是微微往前一送,沒有生命的軀體,立刻向後倒下去。
「呸!」
徐水啐了一口。
老標來投奔時,一個比一個還跋扈。誰知上了戰場,竟然這麼的不堪,甚至連一個回合都沒堅持住。
「糧食都餵了畜生,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
罵完后,徐水抬起血淋淋的長槍,指向身後的那些人喝道:
「看好了,這就是逃兵的下場,連人帶家眷一個不留。今日是給爾等提個醒,再敢觸犯埔山的律法,和他們一個下場!」
沒有人敢接一句嘴,因為身軀都成了寒風中的樹葉,除了顫抖,還是顫抖。
當最後一個人滾落沙坑中時,在場的人終於鬆了口氣。
「結束了,終於結束了!以後就是拚死,也不能當逃兵,太……,太恐怖!」
但就在這時,坑中騰起一團烈焰,所有人的臉色再度蒼白。
「真的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