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斷舍離(七)
林母繼續地循循善誘道,「人生在世,最大的幸福莫過於知足常樂。」
「不要貪太多,貪多嚼不爛。就比如你爹,就比如你。」
「霍秋水已經好到那種程度了,你爹不嫌棄人家的城府深,深不可測。哪有這樣子的。」
「全國十幾億人削尖了腦袋地在外掙錢,就像是在與群獅共舞一樣。沒有足夠的心機與智慧,早就被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有一個那麼優秀的丈夫平平安安地活著不好嗎?那是多少女子的夢想啊。」
林母的話打破了林金對家庭主婦固有的看法。
戀愛課程老師讓她對愛情和婚姻有了很深刻的認識,而母親的話則比老師的更入木三分。
大學老師們有著光輝的頭銜和淵博的理論知識作為基礎和後盾,但是像母親這樣的千千萬萬的為丈夫為兒女無私奉獻的女人們,則是用她們如春日煦陽般的溫情和細膩的心去一寸一寸地丈量和布置家的溫度。
家,真的很暖。
林母又攏了攏林金的頭髮,說,「金兒,聽說你想要到帝都的慶大去上研究生?」
林金微閉的眼睛喃喃地說道,「是的。不過還沒有定。你是知道的,計劃不如變化快。我還是先把眼下的這些個事做好,到大四時再說。」
「說不定我到時候就在我們S市上研究生,也說不定到時候我就不想要上研究生了呢。」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活在當下。」
林母又說,「金兒啊,你說的都沒錯。可你想過沒有,『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個流傳了幾千年的話是很有道理的。」
「人不光有自我實現的渴望,更有情感和家的需求。」
「這世上的男男女女,不管事業幹得再好,還是打心眼裡有人疼有人愛的。」
「特別是當看到同齡人都結了婚其樂融融時,自己心裡會很悲涼的。」
「你可得想好了,爸媽不可能陪你一輩子,你的伴侶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的後半輩子終究還是要靠自己的後人才是個辦法。」
「事業像潮水一般有起落,但是好的婚姻卻是永遠屬於你的。」
「你自己人生的路終究還是要靠你自己去走,所有的後果,好的不好的都是由你自己一股腦自己承擔的。」
「你自己拿主意吧。不管你做出怎樣的選擇,媽媽都支持你。」
「還是那麼一句話,霍秋水是個很好很好的孩子,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你以後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再其次,甚至退到你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憐的地步。」
是的,林母說得沒錯。
在這學期的調研中,林金他們發現,女的和男的真的不一樣。
男的過了一定的年齡階段后只要事業好,還可以找到更好的女的;但是女的過了一定的年齡階段后,要找到合心意的人的難度不亞於大海撈針。
林金是好不容易才有了上大學的機會的,她一直在非常努力非常努力地像海綿吸水一樣地在吮吸著知識。
她還想要進一步地到更高的階段去學習呢。
可今天聽了林母的話后,她的心有點動搖了。
想想自己現在之所以能夠在S大安安心心地學習,最終的原因還是有父母親作為她最堅強的後盾。
有些事,真的說起來只是上下兩片嘴唇碰一碰的事,可是做起來卻是需要歷經頗多周折付出很多努力的。
做比說難多了。
自己真的就能放下一切去追求理想嗎?
霍秋水和到慶大去上研究生,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以前因為不能上大學而作難,現在卻因為要不要去慶大進一步地犯難。
自己的路,自己的選擇,真的好難。
一開始,她覺得石頭古板邱華理智馨消沉,一度她還有過把她們都改造改造的想法。
現在她才發現自己面對的問題也很多,舍友們的生活狀態未必就不好。
甚至,她還有點羨慕她們呢。
懷著沉重的心思回到學校后,林金髮現沉不住氣的不只有她,還有在她心中比較木訥的石頭。
一不小心,她就聽見了石頭跟弓平的通話。
在宿舍,石頭和弓平是大家公認的一對,雖然看石頭那神態,只是她自己不願意去面對或者在逃避罷了。
但是,林金還是聽見了她的通話。
話題依舊是那個在宿舍掀起了風浪的關於戀愛的話題。
林金覺得這話題從石頭跟弓平的通話中傳出來有點見著了新大陸的感覺,推翻了她對她以前的印象。
通常說來,當一個女子開始在情感或心理上不知不覺地依戀一個男子的時候,這說明一段感情已經有萌芽的可能了。
不管石頭有沒有意識一到,承認不承認這一點。
當這通電話是她主動給弓平打的,而且聊的還是情感這個亘古不變的話題時,她的春心已然悄悄地萌動了。
哪怕是她覺得學生時代的戀愛屬於不務正業的範疇,但是她還是不自覺地踏入了這一步。
愛情是人類沒法省略掉的永恆的話題,石頭也不例外。
林金有點好奇石頭和弓平最後會不會走到一起,這麼兩個像是走在平行線上的人究竟需要怎樣的際遇才會有交集?
如果他們都成了,這世上的奇迹是不是太神奇了一點?
當晚上和馨一起上晚自習的路上,林金和她說起了白天遇到的石頭的情況。
馨笑了,說,「石頭也有開竅的時候?不過這竅開得很是讓人意外,居然不是她自己主動地去改變,還是被現實推著走的。」
林金說道,「還有更匪夷所思的呢。你知道,當初弓平和怡沒走到一起,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弓家父母的堅決抵制。」
「可這次碰到石頭這事,人家的父母,還有親戚都都在幫著弓平爭取石頭。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馨說,「不會吧?這麼狗血的劇情?那石頭還對弓平嫌東嫌西的?她這要求也太高了吧?」
「她不是見了錢眼睛就紅得放光,賊亮賊亮的嗎?人家弓家隨便拔一根汗毛也夠她吃十輩子的了。」
「她為啥不幹?是不是和怡一樣嫌人家弓平長得不夠好看。我覺得那人皮相不行,但是氣質滿好的,挺精神的,也有能耐。」
「她還有啥好嫌的?如果我能遇到對我那麼好的人對我有那麼強烈的感覺,我想我會高興得笑著從睡夢中醒來的。」
「真的,一晚上至少得笑醒三次。」
真是一個好了傷疤忘了痛的主,林金對馨也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