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不速之客（九）
林金下車后，霍秋水的車內各人恢復了本來的樣子，弓平並沒有立即下車的意思，更沒有向霍秋水解釋的打算。
他一改林金走之前漫無邊際的侃侃而談，就那麼冷冷地坐著，等著，等著霍秋水等人的責難、怒火或者是質問。
可惜，沉默了半晌，什麼都沒有，除了難堪的沉默。
不，也不是什麼都沒有，至少林金剛下車那會，文博的額頭和脖子的青筋條條迸出，大有要與他玩命的樣子。
不過被霍秋水拿眼神死死地壓制住了。
沉默了一陣子，弓平見沒人說話，他自己先開了口，直接對著霍秋水說道，
「咱~單獨聊聊？」
邱華和文博下了車。
車內只剩下弓平和霍秋水。
又是一陣沉默，這次是霍秋水開的口，他平靜地說道，「現在就我倆人，講吧。」
弓平似笑非笑地說道，「暑假我回S市時就聽說了你讓我父親作媒的事。你霍秋水好大的面子。」
霍秋水沒有吭聲，靜靜地聽著。
「我知道你調查過林金的底細還有她的家族背景，以及更多的事。甚至還清楚你通過她的家教老師左右她前程的事。」弓平繼續不卑不亢著。
霍秋水面無表情，他的指尖在座椅的套子上抓出了五個深深的指印。
叵耐這是他感情事上的大坎，他必須邁過去，不得不面對的事，不愛聽也得聽，況且慕雪的事是他做得不夠光明磊落，他要聽聽這位弓平先生究竟想要說什麼。
他只問了一句，「她都交待了？」
弓平冷冷地說，
「這還用她交待，稍微觀察一下林金的家教老師的動作就知道。一個在校的學生，即使家教做得再風生水起，能掙幾個錢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一個來自西北農村幾乎沒有什麼根基的女生，能在大學畢業前就搞定S市的戶口問題，在S市買一套不算小的房子。她那簡單的社會關係不用怎麼查都清清楚楚，她哪來這麼大的能耐？」
「林金的成績是個啥水準，在第一次高考前有不少人就關注過，不下於清北吧？這次會平平靜靜地接受S大，那位家教老師功不可沒吧？」
霍秋水的臉上有點發燙，微微紅了紅。他畢竟不是什麼無恥到極點的人，操作人家的前程，的確上不了檯面。
弓平凌厲的眼神掃了霍秋水一眼，「你查了一氣林家，查到了什麼？用林金在鋼材批發市場的三叔當你的應聲蟲？太小家子氣了點。」
「不妨告訴你，有些是你能查得到的，有些是你查不到的。林家在S市算是百年家族，至少有上百年的根基，家規家風，可不是你我這類徒有金錢的半路富人可比的。林家在S市能以生意立足而不倒，其隱形實力連我家也得敬服三分。」
「你那點小伎倆我都看得出，你以為林家會不知道？人家只是沒有說破罷了。要追林金，少耍小聰明，更不要把我家拉進你的那些小聰明裡邊。」
霍秋水的背心起了一層冷汗。
本以為弓平的話就此點到為止，誰知道人家又補了一句，
「林家人在你對在家教的事上之所以隱忍不發，一則是因為只有用你才能破了土豪林抑制林金學業的局。二是因為你救過林金。任何的福德都會因為當事人的小聰明消磨殆盡。如果你還想與林金有個圓滿的結果，對她對林家以誠相待方是上上之策。」
「如果只是遊戲一場，林家是正經人家，勸你早點把伸進S市商會庇佑下的商戶不幹凈的爪子給我老老實實收回去。」
霍秋水這下算是聽懂了，他的這事已經驚動了林家和商會的注意和不滿。
「真麻煩」是霍秋水對自己所應對的感情的最直觀直接的評價。這也讓他有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的挫敗感，最嚴重的一次，嚴重得足以傷害到他自己的自尊心和自信心。
林家還真當自家的女兒是公主嗎？即使是公主，不是在唐朝的時候還有大臣家有「寧取大臣家的女孩，不娶皇家女」的骨氣不是？
更何況林家還不是皇家，林金也不是皇朝公主。
但事實偏偏不如人意，躲權勢富貴易，躲世風難，當整個社會的世風把本該溫情脈脈的婚姻和家庭關係都以冰冷的理智來衡量和掌控的時候，生活在其中的人就會像獵槍下的鳥獸一樣不安穩。
反而像林金這種的倒成了黑暗裡的署光一樣讓人無限嚮往。
還得堅持下去。
霍秋水大概也能推得出林金聽了弓平的話以後的反應，他想作最後一搏，實在不行就放棄，真真的太累了。
愛情和婚姻的真諦在於兩個人互相的扶持和照顧，而不是單方的一頭熱。
想要比沒有時更讓人痛苦和難堪，還不如放棄算了，雖然他以前從來沒有言說過「敗」字。
首先要做的就是請教授幫幫忙，利用關係把邱華轉到林金宿舍。他知道，自從怡到影視大學上學后，那張床位到現在還一直空著。
邱華和林金不可避免地朝夕相對，也可以間接地刷刷他霍秋水的存在，讓林金不要把他忘了。
另外林金有個任何的風吹草動，他也好第一時間知曉，以作應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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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林金到營業廳去交網費時，恰巧碰到了同樣在交網費的弓平。
一陣禮貌性的寒暄后，林金問，「我覺得你能夠從慶大轉到S大好神奇。你是怎麼辦到的？」
弓平笑而不語。
林金再說，「不方便說就算了。打攪了。我是聽說S大的計算機相關專業是全國最好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用同樣的方法轉到慶大去。」
弓平：「沒什麼不方便的，是慶大和S 大之間的協議，類似於交換生之類的，我在S大這頭學習一年的同時，也有S大的學生在慶大學習一年。一年之後我們各回各的學校。我現在的組織關係還有學籍什麼的都還在慶大。」
「一個學生要在本科學校之間互相轉來轉去幾乎不可能。如果你想真正領略一下慶大計算機系的風采，最好是在本科階段好好學習，等大四時通過考研考進去。」
林金明白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