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不速之客(七)
林金在前,霍秋水在後。
當把林金送到林家大門處時,霍秋水看著林金進去了良久才依依不捨地回了家。
霍秋水回去時文博他們已經早就甜甜地入了夢。
這些天來的疲勞一齊湧上了頭,他鞋都沒來得及脫就沉沉地入了夢,連被子都沒來得及蓋。
他太累了。
這些天公司的員公都特別辛苦,五一的最後一天假期公司休假一天。
員工休息了,霍秋水還得回公司把所有交上來的資料過目核准。在他的詞典里,是沒有「假期」這個詞的。在本行業內部,競爭相當激烈,他根本沒有喘氣的機會。
在夢中,他都還在和公司的人準備評估事宜。
到後來,究竟夢到的是什麼,他也記不清楚了。 ……
******
直到五一的最後一天下午,林金還是頭昏腦脹,身上懶懶的,這一天她什麼都沒有做,著實算得上好好地休息了一天。
下午三點左右她正準備返校時,霍秋水的電話來了,
「在家?」
「嗯。」
「呆會我們大家一起到學校?」
「好。」
回學校的車上,還是昨晚上的那幾個人。
大家都蔫蔫的,除了滿血復活的弓平。精神頭十足的他總想通過一個什麼樣的話題來調動車內悶悶的氣氛。
試了幾個話題都不成功,他就把他最拿手的調侃人到追著他打的煞氣端了出來。
可惜文博和邱華對他的這一手早就見怪不怪,再加上累得不想動彈,根本沒有人去理他。
他乾脆就把話題又轉移到林金和霍秋水的身上,按他一貫的經驗,一般不那麼熟的人比較容易被他點著。
他看得出來林金好像不似以前那般對他橫眉冷對,而且林金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那般不在意外表的人。
弓平很無聊地對著後排的林金說,
「林金。我觀察過你一段時間。你好像永遠都是那麼素麵朝天,從來不化妝打扮,穿衣服飾方面也不甚講究。你說說你,跟清湯掛麵一樣,沒半點女人味,將來怎麼才能長長久久地穩住霍少的心?」
車內的霍秋水一聽,像是穿著單衣時被西伯利亞寒流突襲了似的,身上的倦意一下子就被他這幾句話激得沒了。
不光是霍秋水,還有文博和邱華被噎得無語。霍秋水在追林金的這件事上有多麼地坡坡坎坎,他倆人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
偏偏這個這學期剛剛轉來的弓平不知道,而且出人意料地在大家還沒有告訴他的情況下他哪壺不開提哪壺。
坐在他身邊的文博正要拉一下他的衣袖,他的大嘴又以乾爽到極點的鞭炮的速度炸開了,
「作為一個女生,首先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哪都是一道風景線才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才是無數男生心中女神加媳婦的標配。」
林金一聽這話,心裡很是不樂意。誰說非得那樣才能吸引人?她林金為何要為別人去那麼憋屈地改變自己?
要是放在以前,林金絕對要跟他唇槍舌戰不死不休,可前些天霍秋水他們說過這個人除了是個嘴炮之外沒其他缺點。
而且班級活動時林金領教過他的口速,那可是一點都不摻假的。
林金決定採取迂迴路線挑戰挑戰這位嘴炮的「權威」,逗逗他,讓他自己覺得不合適之後自己閉嘴。
至於方案,很簡單,用類似於蘇格拉底的助產士法的方法。
林金平靜地問道,「什麼樣的打扮才算得上是漂漂亮亮?是港姐的那樣還是女明星的那樣?」
林金這話里有刺,作為霍秋水的好友,弓平不知道他不感冒女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稍微一聽就聽得出來。
嘴癮上頭的弓平好像自動忽略了林金的話裡有話,繼續道,
「女的的漂亮嘛,是一種味道。老實說,那些覺得女星港姐就是天仙的人是沒見過真正漂亮的。那種漂亮,是讓人驚艷到骨髓里靈魂深處的那種。」
林金有點像逗鄰居家的小孩似的繼續逗碰上他玩,同時對他說的話感了興趣。究竟是怎樣的漂亮才算是他們男生眼中神級的美?
林金忍住笑的衝動,搖搖頭,「比如說?你說得太抽象了,我還是沒聽懂。」
文博這時都在心裡大罵弓平白痴,但又不好折他面子,好有一種替霍秋水暴揍他一頓的衝動。
誰知道人家還在那叨叨個不停,「你可聽說過澳門的『紅伶』頂級私人會所,別說是裡邊的姑娘,就是那些個壁畫都吸引人到了極致。不信你問霍少,他是裡邊的貴賓,曾經帶我去過兩次。」
「喔。」林金算是聽懂了,霍秋水帶這位「除了嘴欠沒其他什麼缺點」的弓平到了一所聽上去很高檔的風月場所上了兩堂鑒賞美女的課程。
霍秋水是「教授」,弓平是「學生」,而且是「孺子可教」絕對把老師「授課」的精髓無限發揚光大的那種學生。
「那裡邊的裝潢是怎麼個吸引人法?我很想聽聽。」林金一臉萌妹的「崇拜」討教樣看著弓平。
車內的氣氛瞬間凝固到了冰點,邱華和文博的臉色像是喝了變質的果汁一樣難看。
霍秋水轉過頭狠狠地瞪了弓平兩眼,只可惜這會弓平也在他的後排轉過身對著林金滔滔不絕,
「你可知道以前我也和大多數女的一樣,覺得『色』即是下流不堪。直到那次霍少帶我去那,我才發現風流和下流真的是不同的兩碼子事。風流真的是一種雅,一種大雅。」
林金聽到這真的有點懷疑人生了,雖說考上慶大的人怎麼都算是精英中的精英,可這腦洞簡直就是開到了銀河系。
林金很想問蒼天,考上慶大的究竟有多少這種體量腦洞的怪物?
她有點不想聽下去,但是自己惹起來的話癆還得自己的耳朵受著。
車內的文博和邱華都跟霜打的茄子似地蔫蔫地坐著,耳朵默默地承受著弓平嘴炮的一輪又一輪的轟擊。
「就比如說給我印象最深的那幅並不美艷甚至只能說是相貌平平的但是足以奪目的那張少女的圖片。」
「簡單直接的線條,一頂軍綠色的直筒鴨舌帽,然後上邊的隱私部位和下邊的都用極細的絲帶微微遮了一下。」
「足以勾起人探險般的慾望,而且還是不下流的那種慾望。不似國內的某些非法網站上似的白肉一堆在那勾引人,勾不起人的慾望,反而讓人噁心。」
林金一聽,心裡很不滿,逛窯子就是逛窯子,說破天了還是逛窯子,性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還分個上下高低三教九流,果真是下流到極致的風流。
沒辦法,還得聽下去,是自己招來的話癆子。
林金本就不是個多能遮掩自己情緒的人,霍秋水從車內鏡子里看到林金的表情,心知要涼涼,心裡那個苦啊,真是損友不可深交,像弓平這種只是嘴損的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