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喝高了（二）
林母迎著林金的方向而來，土豪林站在那一動不動，眼神一直緊緊地鎖住霍秋水。
霍秋水面色沉靜如磐石，穩穩地背著林金在林母的指引下往裡邊走去。
在霍秋水經過大門口的時候，土豪林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這是林金第一次喝酒——」
霍秋水仍舊一語不發，背著林金繼續往裡走。
但緊跟後邊的邱華眉頭一皺，十分厭惡地看著土豪林：
「唉，我說大叔，你這話啥意思？是我哥把林金怎麼了嗎？當時吃飯我們一行人都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下我哥能把林金咋的？」
「是林金為一頂帽子和一管防晒霜自己想不開，大家都快吃飽了她自個開了一瓶燒刀子的酒咕咚咕咚地下去，沒個二三兩就倒了。不信你自己調攝像頭看看，我說的有半分出入不？」
「甩臉子給誰看呢？我們好心好意送她回來還送錯了？」
林母一聽這話身形頓了半秒，她算是聽懂了。
原來她才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如果她不是跟風那些闊太太們的生活，不那麼關注潮流不說那麼幾句話，林金也不會放在心上，那就沒這麼多事。
合著霍秋水是她的背鍋俠，她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以後有機會了對這男孩子好一點，彌補彌補一下他。
土豪林被邱華的幾句話排得找不著北，他收回了自己銳利的目光，不作聲地跟在大家的身後，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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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母的帶領下，霍秋水背著林金進了林金的閨房。
林金的房間是白中透粉和淺粉紅色中少少地綴著點蕾絲情調的裝修風格，總體來說還算乾淨利落。
一進房間霍秋水就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再加上背上這麼一個兩頰緋紅的美麗至極的林金緊緊地貼著，他感覺心臟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幸好林金的房門是開著的，也幸好跟前還有其他人，他只想趕緊逃也似地離開這塊讓他有點快失控的地方。
誰知在林母的幫助下快要將林金放下時，林金兩條胳膊死死地挽住他的脖子，使勁地想睜開怎麼也抬不起的眼皮，醉醺醺地說，
「防晒系列多少錢，不告訴我不準走，不準走。」
霍秋水的心中一萬隻螞蟻爬過，「我說林金你別再禍禍了行不？沒看見你爹要把我大卸八大塊的眼神了么？再這樣下去我就只有變成肉包子餡喂狗的下場了。」
他只得說，「不打緊，過段時間我再找一套送你，你有了再還我可好？」
林金滿足地打了個嗝，鬆了手，一個瀟洒至極的「OK「手勢，「一言為定，好！」
說罷扭頭睡去。
一看這情形，土豪林明白了，還真不是人家霍秋水的事，他的怒火發錯對象了！
真是自己扇了自己一耳光呀，太尬！
邱華悄悄地瞄了土豪林幾眼，那眼光不無責備，好像在說，「看，不是我哥的事吧？」
土豪林的眼神閃爍到一旁。 ……
等到安頓好林金時，邱華把林金的車鑰匙還給了林母。
（她覺得土豪林是凡事都往風光旖旎處胡攀扯的人，這種人最討厭，她才不想跟他打交道呢。）
霍秋水主動承擔起護送幾位女生回學校的責任。
大概是覺得鬧了那麼大一個烏龍對霍秋水有所虧欠吧，土豪林這次倒是客客氣氣地主動把他們一行送上了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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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
幾人都各懷心事。
慕雪由林父的情況想起了自己和在老家的千千萬萬個「自己」。
也許在S市，遇到土豪林的林金是不幸的；可是在自己的老家，有多少個女孩的遭遇還不如林金呢。
就拿自己來說，當初自己能來S大讀書還不是因為在祖宗的墳頭賭咒發誓地說會承擔兩個弟弟的繼續學習的費用，而且爹娘還不是看見高二以來自己家教掙的錢比爹娘兩個加起來掙的還多覺得可行才放的行。
就這，每次回家父親還在那罵罵不休地標榜自己對慕雪是多麼地仁慈，讓她這個外姓人上了大學，真是便宜了慕雪的將來的夫家。
記得有一次從縣城回村裡省親的姑父都聽不下去了，私下裡不滿地說，
「閨女怎麼了？我岳父岳母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女兒女婿置辦的？甭說平時，逢年過節的時候，有哪個舅子給二老半毛錢的孝敬？還看不上女孩子？兒子都是擺設，有啥好標榜的？」
他還告訴慕雪，將來安身立命離老家遠一點——不，是越遠越好，再別回去了。
至於慕雪買房的事，老家也僅限姑父知道，連姑姑都瞞著呢。
一則怕房子充了「公」，變成了弟弟們的財產；二則不能流露任何動向的動靜。
唯一的好就好二弟上大學后也做開了家教，大二時就能自給自足了，不然慕雪可真沒有底氣在供養兩個大學生的情況下在S市買房。
其實有一樣慕雪的父親沒說錯，老家的很多女孩子的境遇還真的不如她呢。
別說是高中畢業，好多是義務教育階段的初中都沒上完就開始回家打工掙錢補貼家用了。
在那個極度重男輕女的地方，好多女孩子的名字都都有「招娣」「引娣」的明晃晃的招牌。
還好，她叫「雪」，不是那個「娣」。
從這個意義上說，慕雪算是很幸福的呢。
因為同樣是女孩子，同樣不容易，所以當初她在聽說慕雪曲折的求學經歷后，即使覺得霍秋水有點仗勢欺人還願意接手這樁家教案子的原因。
陳姝則是一肚子氣沒處撒。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土豪林還是那樣一副封建的嘴臉。看看周圍林金的高中同學，哪個不是父母巴著盼著希望子女有個好學歷將來的路更好走一點。
土豪林不但瘋魔得不成樣子，還對著關心愛護林金的霍秋水處處壓制白眼，真是沒法炮製，擔不起一個合格的「父親」的名頭。
坐在副駕上的邱華還是一副憤憤不平的小模樣，她偏著頭氣呼呼地看著窗外，雖然剛剛把土豪林好一頓懟，但還是覺得不解氣，哪有這樣的人？
太氣人了，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