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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諾蘭雨

  外館,一名身穿金藍兩色交織法師長袍的老者緩緩走上閣樓,推開了公會圖書館的門,走到了被稱為幻席的老人面前。


  「別來無恙。」來自帝都的大法師輕輕一笑,開口說。


  「無恙你個頭,帶酒了么?」幻席聞言,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聞道。


  「帶了,小七,把酒給你師叔。」來自帝都的大法師笑了笑,轉身喊道。


  「知道了,導師。」


  一名明眸皓齒,身著紫黑二色法師長袍的女孩走進圖書館,帶著笑意,將一個造型古樸的酒葫蘆遞給了幻席。


  「沐晨,你家的那些後代,這幾年可是了不得。」


  幻席眉開眼笑的接過酒,口不對心的奉承了一句。


  「別嘲笑我,我的那些後代,一個不如一個,也就雪丫頭姐妹倆天賦心性還算上佳,真是令我憂心。」沐晨聞言,臉色微冷,說道。


  「你那個孫子,現在不是都成為上議院副席了么?」幻席聞言笑了笑,自顧自的喝著酒,毫不在意的說。


  「不過是羅倫的副手,算什麼上議院的副席。哎。」沐晨嘆了口氣,繼續說,「帝都四家,羅倫家掌握政權,比利家掌握禁軍軍權,蘇家有著帝都過半財權,就我沐家最為落魄。」


  「至少要比鎮守此地要好吧,在這偏僻的地方,了卻殘生。」幻席搖了搖頭,繼續說,「人要懂得知足,知足才會常樂。」


  「是啊,要懂得知足。」


  沐晨聞言一笑,搖了搖頭,不再說話,邁步走向圖書館內館。


  「我去看看伊斯萊特那傢伙又弄了什麼好東西。小七,你也來。」


  幻席笑了笑,說:「去吧,這幾年,又多了一些不錯的典籍,值得一看。」


  「我可不看你看的那些東西,」沐晨揶揄一笑,遠遠朝幻席擺了擺手,帶著那女孩走向內館。


  幻席聞言一滯,臉色難堪,剛要開口反擊,忽然想起姬夜還在內館之中,不由面色一變,急忙喊道:「等一下,現在不能進去。」


  「哦?怎麼,難不成你還在那裡面擺你那些東西了?」沐晨聞言,臉上含笑。自空間戒指中拿出一紫色玉片后,沐晨將玉片在凹處一放,石門應聲而開。


  完了,這下有意思了。


  幻席一拍額頭,心裡暗暗發笑。


  姬夜,你自求多福。


  幻席搖了搖頭,微微一嘆,帶著酒葫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石門應聲而開,使得姬夜微微一愣。


  圖書館內館很少有人來,能夠進入的人在公會也寥寥無幾,不只是誰進來了,舅舅不可能這麼快回來,難不成是伊斯萊特會長?


  姬夜心裡想著,轉身向門口走去。


  門外,是一個身穿公會高階長袍的老人,身後似乎還有別人,但卻被擋住,看不出是誰。


  姬夜一怔。


  眼前的老人似乎不是江城法師公會的,江城法師公會的老人姬夜大多在默森法師的葬禮上見過,不記得有此人。


  或許是會長的好友吧。


  姬夜心裡想到。


  「姬夜?」


  沐晨看到姬夜,為之一怔。想起之前幻席的話語,不由明白過來。


  「小七,我還有些事要找你師叔商量,你先進去吧。」


  沐晨回頭對少女輕聲說,說罷,沐晨回身走向幻席所在的地方,留下少女與姬夜面對面站著。


  姬夜看著眼前的少女,面色微變。


  面色一直淡然的少女看到了姬夜,微微仰頭,聲音有些微冷的說:「原來是你在這裡啊。」


  「好久不見。」


  姬夜偏了偏頭,沒有去看少女直視著自己的眼神,輕聲說。


  「是么?才三年而已,不算很久啊。」少女甜甜一笑,語氣仍是微冷,開口說道,「你就站在這裡不讓我進去么?」


  「哦,抱歉啊。」姬夜聞言一愣,急忙讓開。


  少女緩緩走進內館,石門應聲而關。


  姬夜面色一變,心中湧起一絲不好的感覺。


  少女緩緩走進內館,目不斜視。


  「小雨。」


  「我叫諾蘭雨·托勒密,是托勒密王朝托勒密四世的小女兒,不叫小雨,也不叫雨兒,請你自重。」


  諾蘭雨走到一個書架前停下,自顧自的在書架上尋找,沉聲說道。


  「我……」


  姬夜開口想要解釋一下,可最終只是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內館陷入了一股尷尬的沉默中。


  姬夜低頭不語,重新開始在書架之中尋找自己需要的咒語。


  這時,諾蘭雨帶著寒意的聲音從不遠處幽幽傳來。


  「年少多情,可不該年少忘情。你自己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清楚,我不會說你,你也別指望我可以說你讓你感覺好受一些。」


  姬夜聽聞,只是苦笑,沒有言語。


  姬夜年幼時,是生活在帝都的,直到十歲才來到江城。而即使是十歲那年驟然生變,姬夜自此定居江城,但還是不時會回到帝都,看望舊友。


  而雪家,原本也是定居帝都的家族,在姬夜十歲之後,雪城被任命為江城城主,舉家搬至江城。姬夜父母作為雪家至交,再加上婚約以及羅伊等親屬的緣故,姬家也搬至江城。


  那次意外,就發生在姬夜舉家搬至江城不久之後。在那次意外發生之後,江城巫神殿的人因救援不及導致許多人被革職甚至處死。


  隨後,姬夜便定居在江城,隨雪飛煙一同學習,而兩人的摯友諾蘭雨也不時會來到江城看望二人。


  之後不久,姬夜遇到了邵月。


  因為江城不大,人數不過數萬人,相同年紀的少男少女很容易就變得熟絡,成為好友。


  姬夜與凌策、姜明二人的認識大抵也是如此。


  後來經過了姬涯死去、邵月腿傷,姬夜變得消沉。爺爺帶著妹妹離開之後,姬夜也不再每年趕赴帝都看望好友,而是真正在江城定居下來。


  而諾蘭雨由於需要跟隨導師學習,來江城的次數越來越少,十五歲之後,幾人之間便是斷了聯繫。


  而自姬夜與邵月相戀之後,雪飛煙趕赴帝都學習,諸人徹底離散。


  諾蘭雨最後一次來到江城,是三人十五歲那年,雪飛煙離開江城之前。


  那次之後,兩人便再未見過。而雪飛煙即使是在帝都,也因為一些其它原因,而很少與諾蘭雨聯繫。


  時過境遷,轉眼,諸人已是十七歲。


  「她回來了,你要想好怎麼面對她。如果最終只能跟一人廝守,我希望你能夠不辜負她。如果不能跟她廝守,我也希望你能夠對得起她,不要再傷害她。」


  諾蘭雨來到姬夜身邊,皺著眉頭,冷聲說。


  「我只能選擇邵月,她為我付出了太多。」


  姬夜搖了搖頭,輕聲說。


  「可是她不是為你付出了更多麼?當你父母離開之後,是誰在陪伴你?當你哥哥死去之後,又是誰在陪伴你?當你選擇了邵月之後,又是誰為了不讓你難堪而主動離開?」諾蘭雨冷笑一聲,連聲問道。


  「不一樣的。」姬夜轉過頭,沒有直視諾蘭雨咄咄逼人的目光,接著說,「何況,連她都放下了,你為什麼還是這麼在意呢?畢竟當時年少,很多事,過去了也便過去了,錯過了,也便錯過了。」


  「不,不能這麼說。她這次回來,是她父親讓她回來參與訂婚儀式,如果我猜的不錯,你爺爺也已經在返回的路上了。」諾蘭雨眉間冷意更甚,厲聲說,「這是一個利益婚姻,但也不完全是利益婚姻,如果不是邵月的出現,我相信你們能有一個好的將來。」


  「但世間沒有那麼多如果,如果不是當年的意外,我父母不會被迫遠走,邵月不會腿傷,姬涯不會死去。若真的有如果,那麼你父王如今不過是一個親王,而不是第六帝國的皇帝陛下。」姬夜聞言色變,臉色冷漠,語氣冷厲的開口。


  「你!你這是無理取鬧,即使是當年皇伯父沒有在那場叛變之中死去,可是造化弄人,有多少太子在登基前夕死去。即便皇伯父活了下來,就一定能順利登基么?」諾蘭雨聽到姬夜所言,怒火攻心,言辭也變得紊亂。


  「如果你這些話被當年伊萬皇子的後人聽到了,怕是會懷疑你們父皇是參與謀害伊萬皇子的真兇。」姬夜搖了搖頭,輕聲說。


  「胡說八道。我父親與皇伯父一母同胞,都是太后所生,父親年幼時,皇伯父每日去看望他,怎麼可能會參與謀害皇伯父?更何況,這些事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皇伯父的後人也已經釋懷親王的位置,不在貪圖皇位。你簡直是無中生有,無事生非!」諾蘭雨臉色大變,心中有些慌亂,急忙出聲反駁。


  「哦?一國皇位的事都能釋懷,都能任它過去,那麼我們幾個人的事為什麼不能讓它過去?難不成,這在你看來比皇位還重要,我的七公主?」姬夜嘆了口氣,笑著說道,面色揶揄。


  諾蘭雨聞言面上一紅,輕輕皺了皺眉頭,沒有再出言。


  「出去走走吧。」姬夜臉色柔和的開口,「兩年不見了,你不會是來說這些的吧?而且這些你都在信里說過好多次,不覺得厭煩么?」


  「我只是,只是為飛煙感到不值得。那個邵月到底哪裡好,雖然,她確實是為你付出了很多,可是飛煙畢竟是和你有婚約的,你為什麼要放棄飛煙,接受她呢?我只是一直想不明白。」諾蘭雨輕輕偏過頭,帶著疑惑問道。


  「因為飛煙有很多東西,她有父母,有朋友。而邵月,心裡認可的只有我,如果沒有我,她便什麼也沒有了。」姬夜目露柔和,輕聲說。


  「那麼,你也是這樣么?」


  諾蘭雨清澈的聲音回蕩在內館之中,姬夜卻沒有回答。


  或許,答案只有姬夜自己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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