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夢幻輪迴
「天道有輪迴，輪迴當不滅。」
揉拭著朦朧的睡眼，他舒展下自己疲憊的身子，他的記憶停留在自妙音閣回來后，感覺一切與平常無異。
推開房門，迎面傳來一陣腥味，相國府的天空中瀰漫著血氣，他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
天地靜寂無聲，空中群鳥飛絕。這種景象出現在繁華的楚都，異乎尋常。
「難道發生了什麼事？」陳默心中預感到不妙，他加快腳步，奔向廳堂。
一邊走一邊喊，卻依然沒聽到任何聲響，不詳與恐懼充斥在腦海，內心安慰著自己道：「或許她們都外出了。」
廳堂，一幕幕殘酷的畫面衝擊他的腦海，他身軀突然一陣踉蹌，搖搖欲倒。
一支黑色的箭矢貫穿父親的心臟，這個儒雅的中年男子被釘在牆上，青色儒袍被鮮血浸透。他的眼光中飽含憐愛與不甘，緊緊的盯著匍匐在他腳下的陳母。
陳母倒在父親腳下的血泊中，蒼白死寂的手緊緊的扯住父親的衣袍。老僕從吳伯、王婆、小憐、小六子也都死了，陳默腦海有如晴天霹靂，一夜之間，相國府只存他一人。
「父親！母親！」陳默咆哮道，顫顫巍巍地跑到陳母的身旁，雙膝跪地，嘶啞的悲鳴，眼淚簌簌而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不管是誰？戮我相府，殺我至親，此生我必將讓你血債血償！」陳默披頭散髮，雙拳將地面砸出一個拳印，低頭沉吼，悲涼凄慘。
將父母與小憐幾人厚葬在院落的銀杏樹下，以木為碑。陳默衝出相國府，眼神冷冽，殺意沖霄。
楚街上到處斷壁殘垣，屍橫遍野，一具具屍體倒在血泊中，有青壯、婦女、老人、孩童。一群不祥的烏鴉盤桓在屍體上方，嘴角上殘留著血肉。
繁華喧囂的楚都已經成了人間煉獄，不見半個活人，陳默怎麼也想不到這裡發生了什麼？他無力的看著這片煉獄般的世界，兩眼空洞無神。
「所有人都死了！」他垂頭呢喃道，不過一夜之間，遭殃的不僅僅是相府，還有千千萬萬的楚都百姓。
「你是誰？告訴我楚都發生了什麼？」哭噎的聲音從陳默背後傳來，帶有警惕與一絲絲期待。
陳默絕望空洞的眼神聽到聲音后微微閃爍，死寂的煉獄世界忽然劃過一束光亮。
他順著聲音的源頭望去，一個全身臟兮的少女在哭噎著，絕美的五官上沾著泥土，混著血跡，烏黑的長發散亂著。
「我是楚人，相國府二公子陳默。」為避免誤會，陳默自報家門。
兩個作為楚都覆滅后僅余的楚人，即便陌生也產生絕對的信任。陳默了解的少女的身份，楚國九公主沐子汐。
「九公主，你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嗎？」陳默嘶啞的問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一醒來就這樣了，所有人都死了，父皇母后都不見了。嗚嗚~」沐子汐哭噎著對陳默說道。
「放心，一切有我。」面對一個柔弱少女，他身為男子，自當頂天立地。
「喲，沒想到還有兩個漏網之魚。」三個身穿黑袍，袍上綉有詭異的紋飾的男子說道。
「你們是誰？」陳默擋在九公主身前，警惕質問道。
「嘿嘿，我們是黃泉道，這片煉獄便是我們的傑作。瞧，現在的世界是多麼美好！」中間的黑袍發出詭異的笑聲。
「大哥，何必跟一個凡人廢什麼話。」左邊黑袍人不耐煩的說道。
「黃泉指」
說罷，一道黝黑的光束從他指尖迸發，陳默急忙抱著九公主避開。烏光擊在地面的石塊上，發出『滋滋』聲，石塊在眨眼間被腐蝕掉，可想若打在身上會發生什麼後果。
三個蘊胎境，而且是屠戮楚都的罪魁禍首。陳默心中湧出滔天之怒，左手翻天，右手覆海，如同莽荒龍象跨時空而來。
黑袍人冷哼一聲，同樣揮起雙拳與之硬撼。對於凡人之境的陳默，他不屑躲避。
『咔嚓一聲』
黑袍人雙臂傳來一陣骨折聲，無力垂落而下，陳默迅疾如雷，向著他的頭顱揮動鐵拳，他想一舉擊殺。
一道同樣的烏光激射而來，他不得不躲避，放棄了對這個黑袍人的致命一擊。
「老三，你竟然敗在一個凡人手中。」見黑袍老大將他口中的老三救下，另外一個黑袍人嘲諷道。
「哼！」老三將頭一撇，發出一聲冷哼。
「都給我死來！」陳默怒聲道。身若離弦之箭，風雷炸響，力量與速度達到極至，千鈞之力的拳印轟向三人中的老大。
一道倩影掠過，速度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劍光璀璨，若驚鴻之影。
「嗯？」黑袍老大略有驚訝，沒想到一個看似柔弱女子也是蘊胎修士。
沐子汐與陳默心有靈犀一般突然繞過黑袍老大，攻向深受重傷的老三，陳默擋住其餘兩人的攻擊，沐子汐劍光一閃。
噗地一聲
頭顱落地，黑袍老三不甘的倒地。沐子汐翩若劍仙，青衫舞動，眼色凜冽。
「老三！」黑袍老大咆哮道。
「三個廢物，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一個渾身黑色火焰的青年懸浮在半空，對著剩下的兩個黑袍人呵斥道。
兩個黑袍人神色畏懼，低頭不語。青年俯視陳默和沐子汐，漠視道：「沒想到還有餘孽尚存，給我化為灰燼吧！」
鋪天蓋地的黑色火焰襲來，在空中蔓延燃燒，火光璀璨，自幽冥而來，陰森寒冷。
青年的實力遠超陳默和沐子汐，黑色火焰帶有神秘無匹的力量。若是硬撼，無異於蚍蜉撼樹。
千鈞一髮之際，面若冰霜的沐子汐一把將陳默推開，黑色火焰瞬間將她包裹，如浴火仙姬。她的軀體化為虛無，在這片世界不留一絲痕迹。
「為何要捨身救我？」陳默低吼道，唯一的相互希冀就這樣離他而去。
「黃泉道，他日必屠你滿門!「陳默咆哮道。
「哼，螻蟻之輩，給我死來！」浮空青年掌心向下一壓，一隻元氣凝聚的巨大手掌落下，攜有天地之勢，若天塌一般。
陳默看著這非人力所能對付的手掌迅速落下，憤怒地咆哮：「蒼天無道，若有來生，必逆了這天！」
……
放逐虛空之上，陳默漸漸蘇醒，兩個世界發生的一切都清晰的刻印在腦海里，他搖搖腦袋，搞不清真實與虛幻了。
「我現在到底是武安君陳默還是相國府二公子？」他拍拍自己依舊疼痛的腦袋，摒棄一切雜念，回想起他如今的處境，這處奇異的虛空。
「難道剛才一切都是在做夢嗎?」陳默長舒了口氣，擰一擰手臂，傳來疼痛感，道：「惡夢纏身有不詳，回去一定要用柚子葉好好泡個澡。」
他活動活動筋骨，對著虛空未知處說道：「前輩，剛才不知不覺間睡著了，還望告知回歸路途。」
「世間無數浮塵世界，安知夢中世界是真是假？」神秘蒼茫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夢便是夢，當然是假！」陳默肯定地說道。
「夢幻既然能存於世間，那夢幻世界為何不能是真實呢！」
「吾主曾言，道傳有緣人。你歷經兩次輪迴，如今可明白何謂『道』？」神秘存在問道。
陳默熟讀經義，換作以前他可能會回答『天地眾生皆為道』。但那畢竟是他人闡述的道，他不過似懂非懂。
「只要擁有強大的力量，管他道為何物！」力量至強之際，有道無道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無道之道，心誠此道，可得半數緣法。」神秘存在說道。
「轟隆」
一座巍峨的青銅古殿從虛空中降臨，長達萬丈的古殿壓塌了空間。古殿整個身子緩慢的從虛空裂縫中抽出，殿身刻滿神秘的符文，蠻荒太古的歲月氣息在其中流淌。
「入殿吧!」聲音從輪迴殿里發出的，陳默極想見識這個神秘生靈的廬山真面目。
宮殿大門上方刻有兩個神秘的古字，瀰漫著世間輪迴氣息，他稍稍瞥了一眼就要迷失其中，嚇得直出冷汗。
他駐足在殿前，大門緩緩打開，露出一個縫隙，但對於陳默而言也是一條寬敞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