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子兮子汐
晨曦徐徐拉開帷幕。相國府後院的一間潔凈而雅緻的房間被一個身著白色衣衫,腮凝新荔,鼻膩鵝脂的女子推開。房間整潔樸素,除了一張書桌、書櫃和一張床並無他物,床上盤坐著一個清秀的少年,一雙劍眉更顯秀氣。
「少爺,夫人讓你去廳房見她」那少女說道,正是丫鬟小憐。
「嗯,知道了。」
陳默長吐腹中之氣,示意小憐關上房門出去。他站起身來,孱弱的身子卻發出虎豹雷音般的聲音,肌體略有晶瑩,隱隱的散發出清淡的香氣,這是肉身發生蛻變的表現,道體異香。
「練體境十二重,一步一層天」
步入修行的基礎便是練體境,打磨肉身,成就先天之體。
經脈全通,真氣運轉,此時便可以衝擊修行第二境蘊胎境,孕育元胎。
「萬丈高台,起於壘土。如今我已肉身無瑕,下一步便要嘗試著蘊育無雙元胎。」
誰能想到這個平時清秀文人模樣的陳默,還是個練體十二重的高手。
相國府坐落於楚都的朱雀街,位於朱雀街的府邸非富即貴,但相國府相對於左鄰右舍卻略顯寒磣,除了府門上懸有楚國開國皇帝御賜的『百世相楚』牌匾之外,其餘的裝潢都如普通百姓家一般。
府中廳堂正方坐著一位中年婦女,身著樸素,但從五官輪廓依然可見其年輕時定是一位貌美佳人,此人正是當今的相國夫人,陳默的母親。
陳母的左下方坐著一位青衫女子,皮膚雪白晶瑩,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扎著馬尾辮,臉頰上一對小酒窩若隱若現,十分清秀,後面站著兩個小丫鬟。
「娘,」陳默簡單的對陳母行了個禮數,坐到右方的座椅上。
陳母此次喚他前來,必然是昨天的事情,他已經做好腦頭髮脹的準備。陳母的念叨和陳父的眼神,是陳默最為懼怕的兩種東西。
「小默,不是娘說你,都這麼大人了,該有大人樣了。」
「為娘告訴你,要好好念書,以後不准你去那個青樓了。」
……
陳母的一陣念叨聲在廳堂不絕,陳默一個勁的點頭說是,腦袋都要暈了。
「額哼」
青衫女子似乎聽不下去了,喉嚨里發出一聲清脆的咳嗽,讓陳默感激涕零。
陳母的念叨戛然而止,拍拍腦門,抓住青衫女子的小手,滿意地笑道:「哎呦,你說我這腦子,一見到這個臭小子就沒忍住,竟把公主你給忘了,罪過罪過。」
沒想到這青衫女子竟是公主,陳默雖然貴為相國府的二公子,但卻從未進過皇宮,自然認不出這位公主了。
「伯母,我就是嗓子有點疼,喝點水就好了,沒事,您繼續。」公主指著咽喉,巧妙的化解尷尬。
陳母身為相國夫人,與皇后以姐妹相稱,即便是公主也要禮待。
「哦對了,我忘了我還有點事需要外出一下。小默,好好招待公主。」陳母喜悅之情躍然於表面,暗地裡給了陳默一個要好好表現的眼神。
陳默無奈的看著陳母帶著一眾丫鬟出了廳堂,只留下公主和他兩人。這是搞哪出啊?他與青衫公主眼瞪著眼,氣氛極其詭異。
「那個,」陳默開口打破這種氣氛,他不能再乾耗下去,道:「怎麼稱呼?」
「大膽刁民,竟對本公主無禮,我要叫父皇閹了你。」青衫公主清澈的眼睛半咪而笑,有點幸災樂禍。
陳默一愣,這怎麼就對她無禮了!他腦袋一轉,莞爾一笑,這公主擺明在刁難他。
「公主,楚律有言:王侯將相之直系血親非犯七宗罪,不得刑之。」陳默相信這個刁蠻公主絕對不知道楚律,其實他自己都不懂,這是他胡謅的。
果然,刁蠻公主嘴角嘟起,煞是可愛,疑問道:「那這七宗罪是哪七個?」
看來不僅是胸大無腦,胸小也無腦。陳默繼續胡扯道:「聽好了,這十宗罪分別為殺人、放火、強姦、造反、叛變、通敵、藏寇。」
「也就是說,現在我可以罵你、打你甚至是親你,皇上都不能刑罰於我。」
他滿臉奸笑,手托下巴,像一個淫蕩之徒,一步步向這個刁蠻公主走近。
「你剛才說要打我、罵我、還要親我!」刁蠻公主柳眉倒豎,右手慢慢握緊,關節處發出咯咯的聲響。
「你這個紈絝子弟,本公主今天要替天行道。」
公主大怒,直接一記撩陰腿向陳默胯下踢來。陳默一怔,這劇本怎麼不對啊!按他的劇本來說,這個刁蠻公主應該是大呼『不要過來』『救命啊』之類的。
他胯下傳來一陣涼風,乖乖,被這一腳踢中他下半輩子可就毀了!
陳默趕緊用手擋住這招來勢洶洶的斷子絕孫腿,手臂傳來一陣發麻感,這小俏皮的力量非同一般,甚至比他還強上幾分。
蘊胎境!陳默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個刁蠻公主是個蘊胎高手。
「慢著,這是個誤會!」陳默趕緊解釋道。
「誤會?再怎麼誤會也改變不了你紈絝面目的真相。」公主完全不聽解釋,抽出腰間的寶劍向陳默刺來。
陳默束手束腳的,他哪敢真的對公主動手!只能被動的抵擋,心裡暗暗叫苦。
霎時,廳堂之內一陣哐哐聲響,他的衣袍都被這個脾氣火爆的公主劃出幾道口子。
「停下,都給我停下」
陳母帶著幾個丫鬟匆匆趕來,陳母的本意本想讓兩人好好交談一番,留下好印象,誰知竟演變成如此情況?
「娘」陳默躲到陳母的後面。
「伯母」公主對於陳母還是很尊敬,但她的雙眼直勾勾瞪著陳默。
「這是怎麼回事?」陳母對著陳默低語,陳默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個清楚。
「你這個孽子,膽敢欺騙公主。小憐,拿我的寶劍來,我要親自宰了這個孽子,就當我沒生過你。」陳母突然將陳默推倒在地,仰天悲憤,小憐聰慧,明白她的意思,向外走去。
「可憐我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啊!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啊!」看著陳母嚎啕大哭,卻滴淚未落,暗地裡對陳默擠眉弄眼。
這是那公主當三歲小孩騙呢!如此低劣的苦肉計,連小憐都能看透,不然也不會故意取劍去。
「伯母,您別哭了,我原諒陳默了。」
陳默再次對這個公主的智商拉低下線,陳母的哭聲立即止住,說道:「小默,還不謝謝九公主。」
九公主!陳默眼孔變大,心裡一驚。他雖然沒見過公主,但這九公主之名卻早有耳聞。
九公主是當今楚皇最為疼愛的公主,出生之時,紫霞漫天,雲如潮汐,取名子汐,皇室姓沐。
「怎麼!很震驚嗎!未來的駙馬?」沐子汐得意地笑,再次拋出一句震驚的話語。
「駙馬?」陳默聯想到陳母最近的異常行為,原來是楚皇要招他為駙馬,難怪?
「皇上要招我為駙馬?母親,你知道孩兒乃是個修道之人,這怎麼行呢!」陳默驚異地看著陳母說道。
「修道修道,修道就不要傳宗接代了,何況你大哥出去修行這麼多年也不見蹤跡,這傳宗接代的任務,非你莫屬。」陳母大聲斥道。
陳默的哥哥陳太一自小便被高人異士收為門下,多年來都無書信來往,讓陳母日夜擔憂,也因此對於陳默極為疼愛。
後來陳默師尊也想將他帶走,陳母誓死不讓。於是師尊在陳府待了一年,教導陳默,前幾年方才出去雲遊四方,留下傳承在陳默識海里。
陳默至今都不知師傅叫什麼,只知姓李,一身青色長袍,一柄劍、一壺酒寸身不離。
「陳默,你以為本公主很樂意嫁給你嗎?要不是.……哼。」沐子汐嗔怒,轉身離去。
「子汐,小默他不是這個意思。」陳母想挽留沐子汐,但徒勞無功。
沐子汐走後,陳母對著陳默又是一陣念叨。
「娘,我也有點事,先走了。」陳默敷衍幾下,帶著小六子欲逃走。
「記住了,這兩個月內給我老老實實的,不要給我惹出什麼是非出來。兩個月後,便是你成婚之日。」陳母警告道。
楚都街上各種攤販擺賣物品,有混身烏光鱗片的巨蟒之皮、有魔炎虎的骨骼與牙齒、有金剛犀的角等等荒獸身上的物品,也有其他形形色色的丹藥,符篆……
「聚氣丹,白銀10兩一顆」「龍虎丹」「紫仙草」.……陳默一行六人一邊走一邊看著這千奇百怪的物品。
「萬寶閣」陳默打量著這氣勢恢宏的樓宇,一對石獅立於兩側,樓分三層,第一層人較多,他的目標在第二層。
「掌柜的,有沒有琉璃花,」陳默問道。
「這位公子,不巧了,你要的琉璃花前幾天被人買走了。」
「沒琉璃花?」
琉璃花已經達到天材地寶的品質了,可使的修士孕育的元胎琉璃無暇,修士在蘊胎境的修行速度倍增。但此物生長環境極為特殊,存於陰煞之地,極其危險。
陳默也是聽聞這萬象閣內有一株琉璃花,這才前來一問。
楚都附近也就封神淵有幾率出產琉璃花,但那裡過於危險,人跡罕至,便是修為高的修士也不敢前去。
「小默,你怎麼在這?」熟悉聲音從三樓樓梯傳來,陳默轉向望去,一身紫袍的李承嗣從第三層下來。
「承嗣,你也來這買東西?」陳默說道。
「這萬象閣是我李家產業,現在由我打理,我自然在這。」李承嗣向陳默解釋一番,對著掌柜說道:「福伯,以後我兄弟來這買東西,一切全免。」
「是,少爺。」
陳默知道李家財大勢大,但沒想到這萬象閣都屬於李家的。看來李家的底蘊當真深不可測,族內定是高手如雲。
和李承嗣寒暄幾句,陳默讓小六子獨自回到府上,他向封神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