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糕點
昨天晚上，周杳渺問阿瑤:「你家在哪兒？」
阿瑤小心翼翼地看著周杳渺的眼睛說道:「沒有，沒有家，也沒有賣身妓院……」
周杳渺想了想，還是對她說:「你可以留下。」
於是阿瑤還是住下來了，楚淮安對此已無異議，他之前確實覺得很麻煩。
但是他默默看著周杳渺給那個雛妓細心地上藥其實心裡是感到自慚形穢的，他原本以為她是要對雛妓做些什麼，結果她卻給雛妓上藥，讓他有一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覺，雖然她不是君子。
楚淮安自嘲的笑了笑。
阿瑤不知該怎麼說自己現在心中複雜的心情，沒有人如此溫柔的對她，她以前也從不覺得世上會有這樣的人，人都是自私醜陋的，不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嗎，人性本惡才是正常的。
她這樣想，便問了。
周杳渺回答她:「世界上確實有壞人，他們也可能做出難以想象的惡行，但是，也請不要因此灰心，因為世界上還有好人，還是有人願意用善意去對待這個世界。」
阿瑤想，其實也不是沒有人對她報以同情，而她對所有人都豎起高高的圍牆，渾身充滿尖刺，漸漸的沒有人願意接觸她。但是，她心裡清楚，那些好意，都是高高在上的同情，或憐憫，或假模假樣實則幸災樂禍，只有這個人，眼裡什麼都沒有，沒有暗暗地優越感，彷彿她是一個普通人一樣正常的對她，也許，之前一切的不幸是暫時的。
早晨，鳥鳴聲啼叫著叫醒了人們，外面霧氣蒙蒙。
阿瑤一大早便起來，小心的走進廚房布置早餐，周杳渺與楚淮安醒來后阿瑤已經做完了。
「我的呢？」楚淮安看桌子上只有一人份的早餐，皺眉問道。
「哼，沒有你的。」阿瑤小小地哼一聲，隨即大聲說道。
「阿渺，你不說說她嗎？怎麼只做一份啊。」楚淮安知道阿瑤只親近周杳渺，周杳渺說話才有用，便故意對周杳渺這樣說道。
周杳渺苦笑，便道:「不如，我今後學著做飯。」
阿瑤則聽到楚淮安叫周杳渺叫作『阿渺』，眼睛一亮，之後又聽周杳渺說她想學做飯，便對周杳渺自告奮勇道:「阿渺姐姐，我今後教你做飯。」
「那太好了，謝謝你。」周杳渺看著她笑起來。
「呵，有什麼好學的。」楚淮安這人明明心裡是不想周杳渺學做飯，覺得她就應該是等著人做完端上來的人，話說出來卻又像是不待見別人一樣。
周杳渺可不知道他心裡怎麼彆扭的糾結，坐在桌子上夾了一點后對阿瑤說:「我吃飽了，你吃嗎？」
「我不吃，阿渺姐姐吃。」阿瑤搖了搖頭。
「那去街上買點菜吧？」周杳渺對阿瑤說。
「我也要去！」楚淮安現在看著這個阿瑤就來氣。
「可以。」周杳渺不知該怎麼化解他們之間的不對眼，想著大家相處相處說不定就好了。
於是，周杳渺與楚淮安帶上斗笠，便和阿瑤一起來到人來人往的街道，早上的街道是市井平時最熱鬧的時候，當然，還是比不上正月十五的上元節。
上元節舉行花燈會，有鑼鼓奏樂，有百戲演出，有的人頭戴獸面搞藝術，有的男子穿上女子裝束玩耍。亮如白晝的火把給有情人們創造了約見的機會。
延朝曾有大臣上書要求限制這種習俗，「竊見京邑，爰及外州，每以正月望夜，充街塞陌，聚戲朋游。鳴鼓聒天，燎炬照地，人戴獸面，男為女服，倡優雜技，詭狀異形。……男女混雜，緇素不分。」
因為這個大臣的諫言，延朝延慶帝楊曉曾一度對元宵狂歡加以干預。但到了周朝時期后，正月十五正式成為展現大國財力的舞台，花費了大量金錢，召集數萬名歌舞、雜技等方面的藝人，在正月十五日前後通宵演出。
而在周朝，正月十五會放假五天，延朝則放假一天。
早上的街道熱鬧非凡，人擠著人。
周杳渺正在攤販上看著有什麼可以買的菜，她是不會做飯，這不是有阿瑤了嘛，今後有的是時間學，說不定學好了，還能給母后做呢，雖然根本不需要她做，但是親手做的還是不一樣的，做的人很幸福，吃的人也會很幸福。
沒想到一轉頭，阿瑤就不見了，心瞬間下沉，害怕她發生什麼事，立即和楚淮安四下尋找起來。
結果，在一家賣糕點的鋪子前發現了她，她站在門口，羨慕的看著別人進進出出，盯著別人手裡的糕點，特別饞。
周杳渺有些哭笑不得，她剛剛真的很擔心阿瑤遭遇不測，應該是這家糕點坊吸引到阿瑤了，而她沒有注意。
周杳渺看到旁邊正好有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與他買了一個冰糖葫蘆，把冰糖葫蘆藏起來后便慢慢走進阿瑤，拍了拍她肩膀。
「啊！」阿瑤嚇了一跳，本來正要生氣，看到是周杳渺便瞬間啞了，喏喏地說道:「阿渺姐姐……」
「怎麼這麼不聽話，這樣讓人擔心。」周杳渺假裝嚴肅的說道，看到阿瑤因為她嚴厲的話小臉煞白突然笑起來，邊笑邊把藏起來的冰糖葫蘆拿給她:「但是，也有我的問題，我不應該沒有注意你，對不起。」
阿瑤原以為她必然會很生氣於自己亂走，沒想到周杳渺還會自責自己沒注意她，還因為看到她站在買糕點坊門口，便買了冰糖葫蘆給她。
「現在這情況，只有冰糖葫蘆了，不過，皇城有一家特別好吃的糕點坊叫槿芳齋，下次我帶給你吃。」周杳渺無奈於她現在是伸手要錢的人，暫時沒有帶人進去買買買的資格。
「不用，這個就很好！」阿瑤手裡握著冰糖葫蘆笑的特別甜。
一直到家，都沒有捨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