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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少年

  8.少年

  荷兒憤怒中衝出學校,沒有回家,先是在湖心小島生氣丟石子,後來閑逛到街頭,這條街,走到那條,不覺是中午,街景繁華,人頭涌動,晃來晃去,她來到八一路大道。這條街似乎與別處不同,店鋪沒有什麼,道兩旁法國梧桐參天如傘,傘過去是高院牆,大門樓,還有士兵把守。她注意牌扁,不是這個廳,就是那個局或政府委員會,還有什麼軍區的。


  她對軍區一下產生興趣,出入的小車特別多,裡面樹木茂密,排列整齊想進去看看,但被守衛擋住,問她是哪裡來的和尚。她笑嘻嘻地拿出一個小瓷瓶叫他們過來看看,很神奇,他們聞到裡面花香,他們就倒下了,她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她任意暢遊,這兒的樹猶如列兵,橫豎斜一條線,但到後面有一道用薔薇隔的屏幕後是一座很大很大的院落,像蘇鎮外婆家,她繞過花屏障,紅牆綠瓦護院,院內隱約是軒檐獸脊,竹梅掩映,她真的好想進去,她看著雕樑畫棟的大門,摸摸兩邊的石獅,石獅有好多年頭,與外婆家那對好像相似,她好奇地蹲下身看基座,是明萬曆年間。這樣古老的院落她沒想到在這裡也能看到,她圍著獅子轉,這時有個少年向這邊走來,穿身綠軍衣,戴綠軍帽,上面有顆閃閃的紅星,個頭稍高盧楓一點,劍眉,眼深邃犀利,鼻直,鼻頭有點大,嘴稜角分明,彎彎似在笑,兩耳大而朝懷。很美的一個少年,也是個淘氣的少年,他看見荷兒,嘴兒,眉兒都彎彎地笑起來。他大步向荷兒走來,問她在做什麼。


  她乍看他有點心驚,她覺得他的眼睛實在有點讓人不寒而慄,她搖搖頭,然後緊跟著說:「我想到裡面去,你是不是這的主人。我想折裡面的梅花。」


  「沒問題」他笑:「跟我來,他抓起她的手,他心猛跳下又望眼她,問她是哪來的,寺院遠嗎。她答靈山觀音寺,他哦聲,說聽他爺爺講過,裡面有個高僧。她一下興奮起來,學校的憤怒傾刻沒有了,她跟著他。


  他繞到後院抱起她,一提精氣,一個旱地拔蔥,「嗖」地飛上牆,又飄然落地,她高興的漲紅了小臉,笑:「哇,你像鏡真一樣會飛檐走壁,好棒。」梅花院有百十棵梅,梅花飛雪一地,枝頭繁華。


  他笑:「這算不得什麼,我們來折花,你喜歡什麼梅?這有十幾個品種,有綠萼,骨紅梅、粉梅、龍游等。」


  「這是你的家?」她抬眼他。


  他點頭,眨著他雙寒星似的眼睛。


  「你為什麼不走大門?」


  「因為你剛才不開心,很煩惱。」


  「我煩惱你也能看出?」


  「小孩子有什麼都寫在臉上了,是不是受師傅處罰偷下山,不知回去?」


  她點點頭說:「就算是吧,你能送我回去嗎?」


  「可以,不過……」


  「不過什麼?」


  他眼珠轉一圈說:「晚上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你會忘記所有不快的。」


  「是嗎?」


  「當然,我是少年將軍李天澤。」他得意非凡。


  「什麼?」荷兒驚呼出聲。


  「怎麼?嚇著你了?」


  她搖頭笑,馬上靜下來說:「我想折枝龍游。」


  他馬上上前為她選取一枝造型曲折,嬌柔的給她。她接過花,放在鼻下聞。


  他笑說:「你還能聞出它的香味嗎,你自己身上全是這個味。」


  她笑。


  他也笑:「你真淘氣,生氣就跑下山,你知道師傅會多著急,掛心?」


  她眼圈不由紅起來,哇的就大哭。他慌忙攬過她,安慰說:「別哭,別哭,明天我就送你上山好嗎?」說著想起什麼問:「你吃飯了嗎?」


  她還是哭,直搖頭,她真是飢腸麓麓。他幫她抹去淚說:「我煮點麵條你吃。」牽起她往屋子去,他帶她到一座兩層樓的木樓,雕樓畫棟,漆面光澤晶亮,漆面沒有因歲月而渾濁無彩。這是活動起居室,橫扁書寫文香閣


  她抹乾淚,展顏問:「你們家人都上班去了嗎?」


  「是。」他笑:「就我在家休息,不過我也很快走,等送你上山後我該上前線。」


  「前線,那是哪裡,可以帶我去嗎?」


  「不行,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一不小心,小命就沒了。」


  「那你為什麼可以?」


  「我?我是軍人,軍人你知道是什麼?」


  「當然,我伯外公就是國民黨高級將領蘇伯軒。」


  「哇,不簡單,這樣說起來我們似乎有點近。」他笑:「我們還算遠房親戚,我聽爺爺說,我二叔爺娶的就是蘇伯軒的妹妹,他們現在在美國。」他一面說話,一面下麵條,一面說:「你不是真的出家吧,你沒有爸爸媽媽嗎?」


  「他們很忙,沒時間照顧,所以一直是叔外公照管我,一直在寺院。」


  「那你準是下山找他們,沒找到,對不對。」


  她點下頭。他笑:「我們算結個佛緣,我也上山敬敬佛。」


  「我們可以送很多草藥給你帶去。」她眨巴眼睛,轉而還是說:「你帶我去吧,我也能幫你,我會看病處理傷員。」


  他睜大他那雙寒星似的眼:「你多大?小小年齡還懂醫?」他腦袋搖晃得像撥弄鼓不信。


  她最惱別人不信她,叫起來:「你不信好了,但這是事實,老和尚打我二歲就教我識草藥,五歲教我脈相,八歲教我配藥。」


  「你別叫,我信,我只是有點不敢相信還有和我一樣聰明的人,而且是一個小女孩。」他把麵條端給她。


  她這才復笑說:「你很聰明嗎?何以見得。」


  「我十五歲就軍校畢業上雲南前線,現在是上尉連長,比拿破崙還要出色一點,他十六歲才只是少尉,你說我不聰明能十五歲做軍官嗎?」


  她笑:「你有點臭美。」接著她又問:「你懂八卦嗎?」


  「你懂嗎?」他反問。


  「當然。」


  「你教我?」


  「好,我吃完就教你。」她說完,草草把麵條倒進肚算是吃了,伸手向他要毛巾漱口水,他遞給她。


  一刻他們來到外面大場地,向他筆畫講解。他是七片玲瓏心,一個下午他就學會了。他喜歡地親了一下她的小光頭贊她聰明。她頗為驕傲說:「當然,我是一點大師,老和尚一教我就會,老和尚可是萬能知識庫,他跟我大伯外公研習過諸葛亮八卦陣,不過他最擅長是醫學,他曾留學日本,學習西醫,是大博士。不過太外公要他做和尚,守住蘇家觀音寺。」


  「我好像聽爺爺說過,蘇李兩家原是世交,有好幾百年。」他一面說一面拉拉她去他的房,他住最後院的牡丹園,一應的朱紅樓,雕樑畫棟。推開門,清香的梅花香撲鼻。她聞梅香備感親切,問他何以也燒梅香。他笑說:「因為我媽媽叫沁梅,聞著梅香就像見到我媽媽一樣。」


  「她現在在哪?」


  「漠北。」


  「好遠,她為什麼不來這邊?」


  他笑:「因為爸爸部隊在那邊,她當然也在哪。」


  「她做什?」


  「她是所中學的校長」


  他們上樓。她環視他的房間,香爐、琴台,書桌、書架錯落有致,盆景古玩點綴適度,壁上字畫俱是名人手跡,其中一幅畫竟是綠梅方丈的,這讓小東西高興,說:「你卻是哪裡來的老和尚畫?」


  「是我向爺爺要的,這梅畫的很有風骨,又有一種淡淡的愁結,就像媽媽。」


  「你說你媽媽有不開心嗎?」


  他點下頭:「她害怕我在戰場上犧牲。」


  她非常同情他。他看到她同情的面色笑:「你瞎難受什麼?你回寺多給我念點祈福經就是。」他入內室取來玩具,故作神秘地讓她猜,她連猜五六次俱不中,他方笑展示她看,原來是五個布袋木偶,一應的古代小孩童,她歡喜的跳,連叫她可從來沒玩過那玩具大叫有意思。他更是得意,一時五個小布代木偶在他手上不是撒大刀、槍、劍就是桑蔭樹下學種瓜,還有牧牛吹笛,他嘴裡不停地解說吟朗,她看著他痴迷得不得了,什麼樣不快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他一直注意她的情緒,見她確實沒了不快,全心投入他的遊戲急時收場,回內室外取出兩套軍服展給她看說:「這夠形象吧,千蒼百孔,是我在戰場上穿難的。」


  「穿它幹麼?」


  「你不用問這許多,穿上你就覺好玩了。」他說著去換衣,一刻出來,她笑的絕倒,真正一個乞丐像,惟妙惟肖,他笑,再往臉皮上抹一把香灰,頭髮搞的亂七八糟。她忙蒙蔽起眼睛叫慘不忍睹。他得意非凡說:「你也快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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