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月夜下鬼魂求助

  宋漁姝拉著宋瑤歸和高素霓往小攤上擠，宋瑤歸又無奈又歡喜，索性跟著自家阿妹越逛越開心。


  逛得累了，就去喝茶，茶館里的店小二的穿著吆喝又吸引二人的注意力，這次倒是她們把小二哥看得不好意思了，脖子耳根紅了一片。惹得素高霓捧腹大笑，高子徐掩面輕笑，儒雅公子，禮儀優先。


  喝完了茶，高素霓說她想去靈恩寺祈願，高子徐打趣她道：「妹妹不應該是去月老廟嗎？」


  高素霓做了個鬼臉說：「怕是大哥你才要去呢。」說完饒有深意的看了眼宋家姐妹，高子徐失笑，他這大哥不如三弟呀！


  四人前往靈恩寺，靈恩寺周圍翠竹環繞，曲徑幽深，寒冬中白雪壓竹，別有一番雅緻。殿內經幡輕揚，香火鼎盛，雕樑畫棟，殿宇宏偉。


  莊嚴的地方讓人肅然起敬，看著人來人往的大殿，愛笑的宋漁姝也收斂起了笑語。


  等高素霓出來的時候，宋漁姝長長舒了一口氣，高素霓奇怪的問：「你們那兒沒有寺廟嗎？」


  「沒有。」宋漁姝搖搖頭。


  「那你們沒有祭祀活動嗎？」


  「有，不過啊我們祭的是一棵大樹。」宋瑤歸搶在宋漁姝前回答，這孩子差點就脫口而出「盤古」了。


  高素霓問是什麼樣的樹，宋瑤歸就說是一棵萬年大樹，這是高文狸教的，他說只要說出是萬年大樹就能唬到人。高素霓再問是什麼樣的樹，宋瑤歸將心樹的樣貌告訴了她。


  四人邊說邊走，已到了竹林中的羊腸小道，高素霓就和姐妹倆說起她和三個哥哥小時候來這裡玩，她想要一棵竹子，可是這裡的竹子是不能砍的，所以她的三個哥哥在一棵竹子上刻了高素霓的名字。


  說著就去找那棵竹子在哪，姐妹倆跟著她亂跑卻怎麼也找不到，急得高素霓氣了的時候，高子徐輕敲一棵竹子，說：「素霓，在這。」


  高素霓過去一看，就是刻著她名字的那棵，她高興的喊兩姐妹，宋瑤歸走過去的時候隱隱聽到斷斷續續的聲音，問她們有沒有聽到，只有高子徐說聽到了，說：「怕是有獵人設了陷阱，進竹林的人掉進去了被雪蓋住了，我們四下找找看，是不是有人。」


  獵人設的陷阱隱蔽，本就不好找，況且又是冬天，一晚的雪就把人重新蓋住了，四人搜搜找找，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宋瑤歸索性用手扒，扒到一處微凸起的雪堆時，手猛地被一東西拽住，嚇得她「啊！」的驚叫了一聲，嚇到了遠處的三人，都急忙趕過來看她。


  宋瑤歸嚇是嚇到了，但反應力還是有的，立馬將手抽出來，拽出來一個兩眼圓睜，滿臉污血的老人，這一幕更加嚇到了她，慘叫聲比剛才劇烈了。


  趕過來的高素霓和宋漁姝也嚇壞了，一個撲進了哥哥的懷裡，一個抱著姐姐的胳膊不撒手。


  宋瑤歸在宋漁姝撲過來的一剎那精神振作了些，輕輕拍了拍宋漁姝的頭，說：「漁姝，不怕。」


  高子徐雖也是嚇到，但倒底是大哥，安慰素霓時，也看清了死的是誰。


  「孫伯。」他不敢相信，只一個月未見，怎麼就死了呢。


  高素霓聞言，抬頭細看，悲痛的走向死的人，搖著他的屍體喊著：「孫伯，孫伯，你醒醒啊！」未說完就嗚咽的哭起來了。


  高子徐將受驚的三個女孩送回了家中，報了案，帶著官府將孫伯的屍體尋回了。


  這一嚇，高素霓和宋漁姝都嚇壞了，兩人端著碗薑茶左一個右一個的靠在宋瑤歸的肩頭，顯然宋瑤歸也被嚇到了，渙散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什麼，口中卻一直在說著不怕不怕。


  末了，宋漁姝擦擦淚眼，抬起頭問：「阿姐，你也嚇壞了吧。」


  這一問拉回了宋瑤歸飄蕩的思緒，她笑，說：「怎麼會怕呢。我可是你的阿姐啊。」


  「騙人，阿姐也沒有見過死人啊。」


  「在你很小的時候，阿姐就見過了，只是不是滿臉血。」說著做了個鬼臉逗笑了她們。


  高家二老回來的時候見到她們還能笑著聽宋瑤歸講玩笑話，都十分感謝，今天都出門了，幸好宋瑤歸在，不然就自家女兒一個人在，肯定得嚇壞了，嚇怕了，哪能像此刻還能看見她笑呢。


  對宋家姐妹是謝了又謝。


  高素霓悄悄地對高夫人說：「宋姐姐人真好。」高夫人輕笑著敲了敲她的頭。


  「給三哥，可惜了。」


  這句話不知從何說起，高夫人哭笑不得。


  兩姐妹出了高素霓的房間，將宋漁姝送回房關門時宋瑤歸抬頭一看，看到梅樹尖梢坐著一位靈秀清絕的美人正望著她，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宋瑤歸別出聲······


  待宋漁姝睡著后，宋瑤歸回房間，過走廊時，又看到了那個在梅樹上的女子，這次那女子卻向她招手，笑意盈盈，宋瑤歸沒有多想就往樹那邊走。


  到後院的時候，那女子已經在樹下等她了，冷風吹過，宋瑤歸拉了拉披風，一深一淺的來到那女子身邊，見她一身粉白，形影單薄，問：「你不冷嗎？」


  那女子搖搖頭，仍是笑盈盈的看她。


  「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子想了想說：「他叫我小梅花。」


  「他？」


  那女子點點頭，說：「你能幫幫他嗎？」


  「我？」宋瑤歸指了指自己，不明白自己能幫到他什麼。


  「我知道，你不是凡人，請你幫一幫他，我沒辦法幫到他。」那女子懇求宋瑤歸，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


  宋瑤歸是見不得別人哭的，特別是女孩子，只要一哭她就會想起她家阿妹淚眼汪汪的樣子。


  心立時就軟了，問：「我要怎麼幫他？」


  女子淚雖過頰，笑卻溢出。拉著宋瑤歸的手就來到了後門，說：「他就在門后等你。」


  宋瑤歸開了門，看到今天被她拽出的死人，冷不防嚇了一跳，那老人佝僂著腰給她賠不是，凄切心酸。


  她趕緊扶住老人，立在寒風中，一陣風來，吹走了一片白雪，送來朵朵紅梅蓋住寒冷的石階。


  老人說他已是亡魂不知寒冷，倒是對不起宋瑤歸，宋瑤歸抖抖自己的披風，示意自己不冷。


  「老人家，你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


  「哎~」老人嘆了口氣，頹敗的搖了搖頭，銀絲縷縷，越加悲涼。


  「一個月前，我家的老太婆突然不見了，我問問了鄰里的人都說沒見到她，我就向老爺和夫人請假，回去找她，山裡找，不見她的人影，她不曾出過小霜鎮，所以也不知道到鄰鎮去的路，我們倆老也一直不曾吵架，所以她不會離家出走的，我一直找，找不到，可是就在昨前，我和小孫兒去靈恩寺燒香，不過一轉身的功夫，我的小孫兒也不見了，我就一直在寺周圍找，當時霧雪夾雜，看不見路，我走的很著急像是撞到了座小山丘，從山上滾下來，本來年紀大了，身子骨就不好，這一撞就要了我的老命呀！」


  說完掩面而泣，悲傷悔恨都摻在一行行清淚里，流不盡，灼人眼。


  「我是含著最後一口氣等著呀！」


  宋瑤歸能想到老人家煢煢孤身在山野焦急擔憂的尋找著自己的小孫兒，將眼淚憋回肚裡語帶哭腔的說：「老人家，我不敢說一定能幫你找到，但我保證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找尋你的孫子與老婆婆的。」


  宋瑤歸安慰了老人幾句，老人就離去了，背影凄涼，哭泣聲幽幽然傳回宋瑤歸的耳旁。


  擦擦眼角的淚，回到院內看到小梅花淚眼婆娑的站在樹下。


  未及宋瑤歸走到她的身邊，就自顧自的說：「他給我澆了五十年的水，陪了我五十年，而我卻沒法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他。」說完嗚嗚的哭了起來。


  宋瑤歸說：「別擔心，有我呢，你說過我不是凡人，不是嗎？」


  小梅花點點頭，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瑤歸的身上。


  第二天，宋瑤歸悄悄地對高素霓說想見見許久未見的高文狸，想問問高夫人可不可以，高素霓以為是她想三哥了，就悄悄地問高夫人：「娘親，宋姐姐想三哥了。」


  高夫人一聽，心想自回來之後，宋家姐妹就一直沒有見到高文狸了，這游水的鴛鴦怎麼能阻隔呢，立即就準備了些點心，讓高素霓和宋家姐妹帶上，到思過竹林里給高文狸。


  許久未見到高文狸。宋瑤歸以為他被罰了應該是苦悶的，哪知到了竹林的思過屋，卻看到他拿著不知從哪弄來的地圖專心致志的研究著，本來屋中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四條凳子是該顯得清凈的，但是那一地的地圖倒讓三人不知如何下腳了。


  高文狸以地圖為被，倒是睡得舒坦。聽到高素霓「三哥、三哥······」的叫聲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這地方除了下人每天給他送飯打掃，就不曾有人來看過他，大哥都沒來看他！


  今天來了三人，他可高興了，胡亂把地圖一掃將桌邊的地方挪騰出來，四人坐下，拿過高素霓手中的點心就囫圇吞下。


  「素霓啊，你不知道三哥這幾天，清心寡欲，就差剃個頭往寺裡面一站，保管看不出是新來的，這些天大哥你們都不來看我，倒是今天想起來了啊······咳咳······」


  呃······噎到了。


  高素霓給他倒了杯水說：「誰讓三哥你這次做錯了，還不認錯，當罰！」


  這幾天她天天和宋家姐妹在一起，好像真的沒有想起過三哥來，不能告訴他······

  宋瑤歸和宋漁姝撿起落地的地圖，相視一笑，宋漁姝特意把地圖在高文狸面前抖了抖，哈哈大笑。


  宋瑤歸打趣道：「高哥哥，想來幾天過後是再也不會迷路了啊。」說完三人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