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憂傷往事

  晚高峰的公交車站人格外的多，說是接踵一點也不誇張。久久等待的43路公交車終於被等到了。程遙對著柳妤伸著下巴示意說「車來啦，走吧。」說完程遙把自己的包反背到了身前跟在柳妤身後。


  就在柳妤剛邁步時，程遙將雙手輕輕放到了柳妤的肩膀上，柔柔地推著柳妤，這一瞬間柳妤全身像過電一樣。耳根子不覺得燒了起來，這是第一次有男生搭著她的肩膀，雖然柳妤很是不習慣這種感覺，但是她卻沒有很反感。在程遙的助力下她倆一前一後上了車。


  悶熱的氣溫，搖晃的車廂，擁擠的人群。北京夏天的公交無非就這三個特點。


  「喂，你可抓牢了啊，又夠不到上面的把手，你就吊著我的胳膊吧！」程遙看著柳妤笑著說。


  「不，想得美，我才不要吊著你的胳膊。」柳妤一臉不屑，撅著小嘴唇似乎是在向程遙表示自己的小氣憤和不甘。「那你可別後悔啊，我可提醒你了呀。」程遙抬起頭向公交車前擋風玻璃看了一眼，「3、2、1倒」程遙倒數五個數說完的同時，司機一個剎車，所有人都踉踉蹌蹌的，唯獨程遙穩穩地立在那裡，柳妤在晃蕩了幾下之後終於站穩。


  看著程遙，柳妤眼神里似乎再向程遙示威「你看，不抓著你，我照樣站得住！」程遙看著柳妤的神情，輕輕地壞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仰著頭用眼睛的餘光瞄前擋風玻璃，沒有做別的太明顯的動作，生怕柳妤發現即將到來的搖晃。眼看著車快要拐彎了，程遙眼睛可是放起了光。


  這不司機又是一個急剎，程遙還是穩如泰山，巍然不動，柳妤可就沒有上回那麼好運了，她順著慣性眼看著快要倒了下去，這時她看著程遙，眼神里誠懇地在求救，完全沒有了剛才那種傲嬌。


  程遙將手放在了柳妤細細的胳膊上，將快要跌倒的柳妤緩緩拽了回來。待柳妤站穩后，程遙將自己的胳膊向柳妤的那邊伸了伸，再次示意讓柳妤吊著自己的胳膊。


  這下子柳妤沒有了先前的傲嬌，面頰泛起了微紅，低著頭牢牢的抓住了程遙的胳膊，嬌小的身體和程遙寬大的身體並在一起，好似一對小情侶，說不是誰都不信。和諧的畫面，清新的氣息，溫馨的身影，在這格格不入的公交車裡看上去卻是那麼令人羨慕，不論是誰都會投去一縷目光。


  在經過一陣陣搖晃之後終於是到了目的地。這一下車柳妤就暴露了一個路痴本該具有的特性。


  也許是在公交車裡憋久了，柳妤一下車就朝反方向堅定地走著。程遙站在原地，雙手插腰，歪著脖子看著柳妤，她傻傻地走著，程遙不由自主地感覺眼前的這個女生好傻，但卻也是那樣的可愛。


  「喂，平時看你也挺聰明的呀，沒想到居然會是個大路痴啊。嘖嘖」程遙快步追上柳妤手指輕輕點了下她的肩膀「戲謔」地說。


  「誰說我是路痴了，我今天就帶你走。」柳妤扭頭輕哼了一聲，又踏著自己錯誤的步伐。


  「得了得了，你朝著反方向走，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呢？還說不是路痴？」說著程遙兩隻手輕搭著柳妤的肩膀順勢把柳妤扭了回去，然後自己轉身走在前面，並且將自己的手放到身後，對著身後的柳妤做了個「勾」的手勢。


  柳妤這個時候是又氣又無奈，她突然感覺每次和程遙在一起自己就跟沒帶腦子一樣，但是自己即使是沒帶腦子去也是感覺那樣有安全感。


  當程遙和柳妤獨自約飯，宋菲被趙琦呵護地送回家的同時。葉凡他們幾個正在葉凡少爺的家裡吃著他家廚師做的大餐。


  閑聊著大家突然說到了程遙，「程遙這小子，自從被英語老師安了看管人員之後，就好像真的開始認真學習英語了，今晚我讓他來我家，他居然說要複習英語，額滴個乖乖。喂，你們說說他小子什麼時候主動學過英語。我咋就不信呢！」葉凡端著杯子說道。


  「真是，這一陣子就覺得程遙怪怪的，他連英語作業都是自己寫的。有一次我早上抄作業，他還竟然還不讓我抄。說什麼別人的東西永遠是別人的，自己學會了才是自己的。你們說說這有理沒！」單羽飛也發著牢騷。大陳將一大塊牛排咽下去之後看著他們兩個人緩緩說道「人家程遙這麼喜歡英語是因為人家柳妤教的好，再說了他喜歡學習對於他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嗎？」說完大陳又開始默默地吃起了飯。


  聽完大陳的話，葉凡和單羽飛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我說大陳，我越來越覺得你這個人不止智商高，而且情商也特別高。一般不說話，但是只要說話就一語中的。」葉凡別有深意地對大陳說。單羽飛眯著眼若有所思地說「依在下看，這其中必有文章！」


  另一邊，伴著夕陽趙琦和宋菲正在素泉公園的柳樹長凳上並坐依偎著。「


  唉，我感覺我讓你去加入籃球隊是個錯誤，你那天打球好多女生給你加油啊，這以後可讓我怎麼辦啊。」宋菲靠在趙琦的肩膀上低聲訴苦著。


  「哪裡有，不是女生都在給單羽飛加油嗎？」趙琦故意裝傻說道。「哼！你的意思是你還不滿意唄。」說著宋菲攥住趙琦的胳膊又在他的胳膊上添了一片紫色。


  「沒有沒有，我這不是開玩笑嘛，放心吧，她們加油是她們的事，你不記得當時我只看你了嗎？其他人我都沒有留意。」趙琦忍著疼痛溫柔的說。宋菲疑惑不解地說著「嗯……這還差不多。那我就允許你繼續你的心愿了，可是我一直不知道你為什麼讓我給你找機會去加入他們的籃球隊呢？」「沒啥，就是我想打球而已呀。」說著趙琦眼睛里閃過一絲不經意。說完，趙琦輕輕把宋菲摟到身邊讓她又靠著自己的肩膀，兩個人靜靜不語看著落日。


  經過一陣方向引導，柳妤迷迷糊糊就被程遙帶到了劉姨的店裡，劉姨再次看到程遙和柳妤開心不已。看著日頭偏西，就猜到兩個人肯定又沒有吃飯，看著兩個人餓的落魄的樣子柳妤便笑著轉頭去忙著給他倆做吃的去了。


  「對了，上次記得你說劉姨和祥叔一起開著這個店。可是我為什麼來了兩次都沒有看到祥叔啊？」柳妤雙手托著下巴注視這程遙問道。


  「唉，現在就剩劉姨一個人了。」程遙滿臉的哀傷，似乎很不情願再提及往事。


  「那一年，因為店裡的原材料不夠了，原本祥叔和劉姨去取貨，可是劉姨因為頭天和祥叔吵了架所以使性子沒有陪祥叔去，而祥叔取完貨中途貨從車上掉了下去，然後祥叔下去撿。因為沒有人在旁邊看著，祥叔在重新裝貨物的時候被迎面來的汽車撞了……」程遙說著語氣幾近哽咽。


  「自從那以後，劉姨就是一個人生活了，她的兒子再也沒有原諒她，本來要考大學的他因為祥叔的離世，受了打擊沒有了面對高考的動力，放棄了考試。他離家出走至今都沒有回來。這個店的生意也變得慘淡下來。而劉姨一個人守在這裡，守著這個店，一直等著兒子回來。時間久了失去丈夫的悲痛變得淺了些，可是對兒子的思念卻越來越濃。平時劉姨不提這些事，但她心裡也不好受。」說著說著柳妤看見程遙眼睛里打轉的淚花，自己這是第一次看到程遙如此傷心，悲傷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只有兩顆滿含淚水的眼睛。


  雖然柳妤不曾經歷這些，與劉姨的感情也不像程遙這麼深厚，可是看著程遙傷心的樣子，柳妤的心裡也像被割了一樣。柳妤很想安慰安慰程遙，自己卻又不知所措。


  柳妤慢慢地挪著身子，伸出自己的左手輕輕地給程遙拭去了盈眶的熱淚，然後將手緩緩地放到了程遙的大手上，這一刻柳妤感覺自己突然那麼貼近程遙，覺得程遙的心情會這樣感染自己。


  大手和小手疊放著，屋子裡安靜的沒有任何聲響，這一瞬間程遙的心裡是劉姨的故事，而柳妤的心裡是程遙的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