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保護

  難怪盧堅堂堂一個人民警察,對許老太這個老年群眾的態度這麼,原來背後還有這樣令人唏噓的原因。

  可如果蔣美麗是被騙的,那警察不會坐視她把別人的孩子生下來而不管吧?

  「當然不會。」盧堅說,「但這案子牽扯得太廣,需要時間。」

  「可蔣美麗的肚子沒多少時間吧?」

  「所以,」盧堅雙手拍了拍唐筠的肩膀——難得她竟沒躲——安慰說,「真相很快就會被揭開,而在那之前,包括金榜在內的三個孩子,就拜託你了。」

  唐筠恍然:「原來你繞這麼一大圈,就是要我把榜榜留下。我剛才不是說了,這三個孩子是我自己要求照顧的,所以這本就是我的分內職責,不需要你違紀透漏這些給我……」

  「還好,不算違紀。」

  盧堅違心地說,同時握唐筠肩膀的雙手暗中用力,佐證他下一句的真誠。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因為這是你對他們的心意嘛。可我對你坦誠,也是我對你的心意啊。另外,明知道孩子不好應付,我還一下丟給你仨,真是對不起,辛苦你了唐筠!」

  這話說得肉麻,唐筠果然紅了臉,聳肩躲開盧堅的手,轉移話題說:「可是這些跟鯨語父母的案子有什麼關係?還有你剛才在屋裡說的那些話,譚勇到底有沒有參與……」

  見盧堅面色為難,改口說:「違紀就算了。」

  盧堅搖頭道:「那倒不是,我是想問你和岳然……熟嗎?」

  唐筠挑眉:「什麼意思?」

  盧堅歪頭,不大好意思地說:「鯨語告訴我,你喜歡岳教練。我就是好奇,是不是我理解的那種喜歡?」

  唐筠剛要開口,他馬上又補充:「就是我對你的那種喜歡?」

  這下唐筠反而不好意思解釋了,很不適應他今天的曖昧肉麻風格似的——雖然他平時也這樣——後退了兩步,一本正經地說:「岳教練身殘志堅,值得敬佩。從他身上我感受到現在年輕人的優秀,也對鯨語和鱗甲的未來更有信心。因為雖然我平時看起來挺鎮定,但畢竟事關兩個孩子的人生,總歸……」

  「所以你不喜歡他,對吧?」盧堅得意地插問。

  唐筠尷尬已過,後知後覺意識到他突然把話題轉到岳然是另有所指,不答反問:「難道岳教練的腿,和鱗甲爸爸的車禍有關?」

  這下輪到盧堅震驚,結巴道:「你……這都能猜到?」

  唐筠不以為意:「熟悉你說話節奏的人都能猜到。」

  「熟悉我……」

  盧堅重複了半句,甜蜜一笑,果斷承認:「嗯,沒錯,確實有關。」

  其實最開始聽陳鯨語提到岳教練,盧堅確實如臨大敵,唯恐對方把唐筠偷走。可是得知岳教練的全名后,他馬上想到曾經看過的譚勇的交通事故卷宗。

  岳然正是其中無辜的受害者。

  只是,卷宗中對岳然的記錄很少,出於對譚勇死亡真相的懷疑,他才會以情敵的名義,再次找到岳然,為的是聽他口中當年車禍的另一版本。

  之後兩相一對比,果然卷宗有問題。所以譚勇的死確有蹊蹺。

  再後來就收到陳奇濤生前所在銀行職員羅什進的證據,更坐實譚勇有值得被人弄死的價值。

  而在這一些列死亡之後,最大得益者蔣大頭的嫌疑,自然就浮出水面。

  蔣大頭不僅接手譚勇的公司,還接手了他老婆孩子。雖然公司還在譚勇遺孀的名下,但這絕非蔣大頭不覬覦公司的利益。而正是因為公司參與洗錢,風險隨時會爆發,他才讓女人挂名,以便將來——現在來看,這個將來並不會很遠——金蟬脫殼,洗白自己。

  只是,洗錢、殺人、組織代孕,這麼多的壞事都做盡,怎麼可能全撇在別人身上,真當他們警察吃素的啊?

  事情的原委脈略,他們已大致掌握。目前就是缺一些案件的細節證據——比如黃老四、許拉森和蔣大頭的真實關係。而放紫頭和那個所謂的青龍白虎歸山,就是為了這些細節證據。

  一旦有了那些,就能完整還原蔣大頭犯罪團伙的整個作惡軌跡;也才能一個不落地,把他們全部繩之於法!

  不過這些,就沒必要一一告訴唐筠了。他只想讓她知道:她盡心保護那些孩子,他自然也會全力保護她們。

  另外,黎明雖然黑暗,但光明馬上就要來了。

  到那個時候,他希望唐筠不會再拒絕他。

  以前他覺得和唐筠、陳鯨語三個人組成家庭就很好,現在他想的是:要像譚鱗甲加入她和陳鯨語的家庭一樣,他也要加入那個家庭。在那個家裡,他可以不是一家之主,而只是一個保護者。他們所有人,都圍繞在唐筠的周圍,她才是力量之源、萬物的核心……

  「我不會吃孩子們的醋的。」

  他沒頭沒腦地說了這樣一句,就自顧自笑著走了。留唐筠一頭霧水,搖搖頭,轉身往家的方向去。

  她從來沒有生過孩子甚至沒有談過戀愛,可真的很想給陳鯨語,給譚鱗甲,甚至小哭包榜榜一個家,一個像她媽媽給她的那樣的、充滿著溫暖和勇氣的家!

  在那個家裡,沒有害怕和惶恐,所有人都能放開手腳做自己——就像那首兒歌里唱的:「聰明勇敢有力氣,我真的羨慕我自己」……

  家裡,陳鯨語和譚鱗甲依舊劍拔弩張。

  主要是陳鯨語對譚鱗甲——儘管盧堅說了並無譚勇害她父母的證據,但她看譚鱗甲的眼神還是充滿仇恨和憤怒。

  在她的這種眼神暴力下,譚鱗甲多少顯得有些可憐。可鎧甲哥畢竟是鎧甲哥,除了堅硬的一面,他也對一個屋檐下的妹妹、「侄女」,展現出了包容、柔軟的那一面。

  對一個十六歲的孩子來說,實在蔚為寶貴。

  唐筠特別心疼也特別佩服譚鱗甲,在那樣的家庭背景和成長經歷下,他沒有長歪,反而成為如此勇敢又如此溫柔的鎧甲哥。這大概是老天爺對他的補償吧。

  而她也實在幸運,在錯失了八年之後,還能擁有陪他一起長大的機會。她會珍惜這個機會,也會珍惜這份幸運,努力給他的長大里,再添一份永遠有所依仗的底氣。

  她想讓他們,無所顧忌地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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