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退貨

  可是,沒等唐筠打電話給倆孩子,譚鱗甲的電話就先打了進來,一接通就讓她趕緊回家,說榜榜被「退貨」了。

  掛了電話,唐筠邊往回趕邊聯繫盧堅。然後得知後者已先她一步,從陳鯨語那得到消息,也正往她家去。至於具體情況,跟她一樣,也沒搞清楚。

  之後到家才發現,榜榜是被許拉森的媽——之前在刑警隊見過的那個老太太送來的。現場榜榜一直哭,老太太又語焉不詳,再加上陳鯨語情緒激動一直和她吵架,導致直到他們趕到,也沒說清楚怎麼回事。

  等把二人分開,雖然老太太還是扭捏——尤其當著盧堅的面——但緣由總算搞清。

  原來,之前老太太熱情想接榜榜回去,是因為兒子一直未能生育。離婚再娶蔣美麗也有一段時間了,但還是沒動靜。老太太雖然嘴上從來沒說,心裡卻已然接受是兒子的原因,所以聽說蔣美麗的兒子找來,才動念頭想收養榜榜當親孫子。畢竟榜榜親爸死了,爺爺奶奶又那樣,以後必然不會有人來搶。

  「那不挺好嗎?」盧堅不耐煩地說。

  榜榜已經被譚鱗甲帶進小房間,門關著,哭聲偶爾會漏出來。

  至於陳鯨語,因為情緒太過激動,盧堅一來就讓她回屋冷靜去了。

  許老太太自知理虧,一開始態度還挺好,結果先挨了陳鯨語言語攻擊,老臉無光,才強硬起來的。而一旦強硬,沒理也變有理,頗有點倚老賣老、撒潑耍賴的姿態。

  尤其本來自述來意剛剛冷靜些,一聽盧堅語氣不佳,便防備心又起,變本加厲地沒好氣。說她兒子兒媳去海南做了試管嬰兒,已經成功懷上,還不止一個,養不起榜榜了!

  盧堅道:「蔣美麗才是榜榜的媽,不是你,你說了不算。」

  老太說她兒子孝順,家裡大事小事都是她說了算。

  盧堅問大能大得過法律嗎,還警告說遺棄是重罪,讓老太太想好了再說。

  許老太不服,說榜榜親爺爺奶奶都能給他送孤兒院去,憑什麼要賴著她這非親非故的老太太?

  盧堅遂提醒和她沒關係,榜榜的監護人是他親媽蔣美麗及其丈夫許拉森。

  「您老人家願意怎麼想隨您,但您沒權力丟人蔣美麗的孩子,一來不合法,二來情理上也講不通。別的不說,就說你今天帶榜榜來,他媽知道嗎?」

  老太太嘴硬:「知道怎樣?不知道又怎樣?她吃我家喝我家還花我家的,我不想養她這拖油瓶子還不行了?」

  「老太太!」

  這話是唐筠和盧堅一起喊出來的。

  此前她敬對方畢竟是老人,而盧堅既是警察又是榜榜尋母事件的經手人,才一直沒插話。可許老太越說越離譜,最後竟直接人身攻擊「拖油瓶子」,她才聽不下去,出言阻止。

  她吸了口氣,先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才開口:「老太太,如果您和您兒子並非真心想養榜榜,那麼從我個人的角度,我也覺得他跟著你們沒有益處……」

  「是吧?」許老太以為找到共鳴,積極附和建立同盟。

  可唐筠馬上嚴肅道:「可這件事不是我能決定的,也不是您能說了算的。榜榜去哪,是他和他媽蔣美麗之間的事。您不能越過蔣美麗做決定,哪怕她是您兒媳婦也不行!」

  「我不是越過她,」老太說,「她現在懷著孕,還一胎仨,我……」

  「一胎仨?」盧堅嚇了一跳,「這麼猛!」

  老太太再次積極尋求認同:「就是啊!我也是沒料到。可誰能想到,之前一直不來,這次一來來仨!這要再加上榜榜,四個孩子我們怎麼養?就靠我兒子那火鍋店?那玩意兒折騰到現在都沒開得了張……」

  她開始打感情牌,掏出手絹擦鼻涕眼淚,又用擦鼻涕眼淚的手抓著盧堅和唐筠哭窮。

  盧堅聽她提到錢,鬆了口氣,說錢的事該想辦法想辦法,實在沒辦法找社區或者社會幫忙都行,不至於餓著孩子。可她自己身為母親,不能動歪心思扔蔣美麗的孩子,這不對。

  好說歹說地,把老太的哭哄住了。且答應回去和兒子媳婦再商量,妥善安置榜榜。

  臨走,榜榜卻不願意跟她回,抱著譚鱗甲不撒手,一直喊「鎧甲哥」。譚鱗甲遂也護著榜榜,不讓老太靠近。許老太正中下懷,嘴上說著孩子先放這兩天,腳底下直接溜了。

  她走了后盧堅才破口大罵,說距上次跑公安局裝好人這才過去幾天,一把年紀了,翻臉比翻書還快!

  榜榜哭著說再也不回去了。

  唐筠見他哭得可憐,主動拉過來邊勸邊檢查身上,所幸沒有受傷。

  但還是不明白蔣美麗既然說得那樣信誓旦旦,怎麼會放任婆婆如此對待榜榜?難道真是因為懷了三胞胎,就不想要榜榜了?不然榜榜那麼親媽媽的一個孩子,怎麼會哭著喊著不回去?

  聽到老太太離開,陳鯨語從屋裡出來,先是和盧堅一樣罵許老太為老不尊;然後陰陽怪氣說這種家庭就不能送榜榜回去,不然上樑不正下樑歪,不定把榜榜養成啥歪瓜裂棗呢?

  榜榜聽不出她話里嘲諷,只以為是替自己撐腰,還挺感動。

  可其他三人卻知道這話是針對譚鱗甲,內涵他爸是洗錢滅口的惡棍,所以養出來的譚鱗甲也不會是什麼好人。

  此情此景,唐筠只說了一句:「譚鱗甲是受害人。」

  譚勇當然是他爸。可同時,也是譚勇一直打他,逼得他在家裡無立錐之地,才冒死逃到C城孤兒院以孤兒譚鱗甲的身份活下來!

  他確實是吃著譚勇家的飯長大的,可他不是共犯。他是受害人。

  也即,如果譚勇沒死,活著進監獄,那譚鱗甲就是他第一個受害人。

  而自古以來,沒有哪個受害人該為傷害自己的人背鍋,哪怕對方是他爸。

  陳鯨語還是不服,但也沒什麼話反駁,所以不滿地望向盧堅,等他撐腰。

  盧堅看看他們,撓著頭說:「為什麼你們一個個的,都表現得比我這個辦案刑警,還了解案情?」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