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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黃老四

  譚鱗甲並非經榜榜提醒才想到報警,而是在這之前,早在他舉起手機走向高利貸男的時候,就已經通知盧堅。他這麼做,不是出於對盧堅的信任,而是因為有自知之明。

  簡單地說,以他這兩年來(包括之前)的經驗,壞人的壞只會出乎他的想像,而他鮮少有辦法和他們抗衡。更別提說服他們了。他雖然十六歲了,可畢竟也只有十六歲,在放高利貸的黑社會眼裡,就是個小毛孩子。他們怎麼會聽他的,說不讓來就不來?

  所以他從一開始想的,就是讓盧堅來抓人。

  人都給他抓走,看他們還怎麼守株待兔?

  至於中間打那些哈哈,一是近距離接觸錄視頻取證;二嘛,如果他們真願意去海南島逮人,那自己和榜榜,豈不是可以坐享其成,等著蔣美麗回家來?

  本來他就是幫榜榜找媽媽的,自然做一切事,都為這個目的服務。不像盧堅老狐狸,拖拖拉拉、莫名其妙,還自詡什麼刑警隊長,根本一點忙都幫不上!就只會這顧慮那猶豫,太廢了!難怪陳鯨語家的案子兩年了都破不了。有這幫廢物警察,再來兩年也破不了!

  譚鱗甲想得很美,但面對盧堅卻笑不出。

  本來,他以為把人送給他們就行了,自己和榜榜就能去吃好吃的。哪曉得老狐狸這麼煩人,放高利貸的都給送他們嘴裡了,還不滿足,非叫他和榜榜也去公安局報道!簡直煩死了!

  譚鱗甲不耐煩,且都寫在臉上。

  榜榜也不高興。但原因卻是沒吃到好吃的,只能在刑警隊啃盒飯。

  好在飯後老孔爺爺買來冰淇淋,他才沒有那麼不高興。可鎧甲哥還是不高興,冰淇淋都不吃。榜榜覺得好可惜,而且覺得鎧甲哥好傻,為了生氣錯過好吃的,簡直太不值了。生氣不就是為了好吃的嗎?

  這時候,唐筠的電話打來。

  本來是關心他們吃午飯,還有提醒譚鱗甲的狂犬疫苗今天要打第二針。結果給盧堅撞上,哼哧哈嘿告了譚鱗甲一大狀,說他單槍匹馬挑釁黑社會,既蠢又傻,十分的沒腦子。

  榜榜心想,蠢、傻、沒腦子,不都是一個意思嗎?為什麼他要說那麼多?

  何況鎧甲哥又不傻。傻的是那個高利貸男,不僅被鎧甲哥耍得團團轉,還被警察抓來,以後再不能去火鍋店「守豬逮兔子」(鎧甲哥是這麼說的)了。

  總之盧堅三言兩語就把唐筠騙來公安局。

  一來,才知道所謂「挑釁黑社會」,只是招惹一個人,而且還提前報了警——雖然這也很危險,但畢竟和盧堅語氣里傳達的、單槍匹馬衝進黑社會老窩大殺四方的危險程度差很多。要不是當著盧堅的面,唐筠都要誇他幹得好了。

  當然首先還是要問清楚。

  帶著滿腹對盧堅老狐狸的鄙夷,譚鱗甲把「挑釁黑社會」的原因說了。

  唐筠姐果然沒怪他,還誇他聰明勇敢有責任心!

  雖然也批評他對危險不敏感,對安全不重視,但畢竟不像老狐狸那樣只有無腦黑。他就知道唐筠姐是講道理的。

  老狐狸沒討到便宜,臉色很差,把唐筠姐拉到一邊,嘀嘀咕咕說了半天——估計全是他壞話!

  譚鱗甲當然相信唐筠姐公平公正,不會被讒言洗腦,可畢竟那傢伙陰險狡詐,不防不行。於是不理榜榜非要他吃冰淇淋,豎起耳朵使勁聽。

  結果只聽到什麼「頭目」、「黃老四」,原來不是說他。

  之後唐筠姐就改變態度,說警方有警方的安排,讓譚鱗甲和榜榜相信警察,不要再做危險的事。

  榜榜本來就不想冒險,聽到唐阿姨囑咐,自然拚命點頭答應。可譚鱗甲卻好奇發問,問警方有什麼安排,紋青龍白虎的那個高利貸男會怎樣,以及,蔣美麗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雖然是老調重彈,可畢竟是他和榜榜最關心的事,重彈也沒辦法。

  可惡的是,老狐狸一個字也不說。

  不僅不說,還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啥事也沒有,讓他不要瞎想、瞎問。

  譚鱗甲怎會信?

  盧堅越是這樣,他越認定他們有事瞞著他。而且這事,一定和放高利貸的黑社會有關,和許拉森蔣美麗也有關。只可惜他始終被蒙在鼓裡,除了「頭目黃老四」之外,什麼也不知道。

  黃老四?

  有點耳熟,可是想不起來是誰。

  之後,唐筠要回去上班,再次提到譚鱗甲狂犬疫苗第二針的事。盧堅為讓她放心,直接說他下午抽空送他們去。譚鱗甲腦瓜飛轉,立馬裝作不領情,不要盧堅,而點名要肖大力哥。

  於是大力送他倆去,一路不高興。

  他自入刑警隊,一心要搞番大事業,給師父長臉,要盧隊刮目。結果接二連三派給他的都是看孩子的活,不是抓孩子就是哄孩子,今兒還要送孩子,簡直就是刑警隊的小保姆!和他五大三粗、英勇無敵的格鬥冠軍形象一點也不符,丟死人了!他怎麼高興得起來?

  偏譚鱗甲不知中了什麼邪,點名要他,優先順序比師父老孔還高。肖大力特委屈,打死想不通自己身上什麼特質這麼吸熊孩子,他改還不成嗎?

  譚鱗甲說:「大力哥,滿刑警隊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一邊慫恿榜榜:「你呢?」

  榜榜想說老孔爺爺,畢竟手上還沾著冰淇淋的甜奶味——又把鎧甲哥那份吃了,所以上車老打嗝,所幸打出來也是甜甜的奶味,不討厭——可不知怎麼,給鎧甲哥眼珠子一轉,說出口變成:「大力叔叔。」

  後視鏡里,肖大力一臉嚴肅,不為所動,真真毫不領情。

  「真的!」

  譚鱗甲繼續拍馬屁:「老狐狸人品不行,我明明是見義勇為報警抓壞人,他非說我蠢。哼,我就算蠢也比他壞強。為了追唐筠姐,簡直不擇手段!」

  榜榜問:「什麼叫不擇手段?」

  譚鱗甲不理他,繼續氣憤說:「明明我是報警抓壞人,他為什麼要把唐筠姐叫來告狀?還拉到一邊嘀嘀咕咕,以為我沒聽見?不就是說放高利貸的團伙頭目叫黃老四嗎?是吧,大力哥?」

  榜榜聽得一愣一愣的。

  肖大力認真開車,只在後視鏡里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但畢竟不再無動於衷,譚鱗甲得寸進尺,抓著前排駕駛座的椅背問:「大力哥,黃老四是誰?我聽著這名挺熟,但就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大力看著他巴結過來,大意道:「怎麼會想不起來,不都是你爸的狐朋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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