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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爐引子

  是很重的東西——當然也有小件,不過被榜榜接過後立馬送到陽台地上,然後就飛回來繼續圍觀大件了。

  是大到不敢讓他接、快遞員和唐阿姨都讓他站遠點的東西。

  可鎧甲哥就可以伸手幫忙。

  雖然哼哧哼哧臉憋得通紅,額頭上一片大汗。可榜榜還是羨慕,恨自己牛奶喝得不夠多,沒趕快長得又高又壯。

  沒辦法,他只能在外圍來回跑,不停問:「是什麼啊,唐阿姨?」

  等把兩個大件都卸到院子里,唐筠才一手扶腰,一手擦紅紅臉上的汗,眼睛看著餐廳里那兩張被拉開朝陽的椅子,笑說:「這下四個人都有得坐了。」

  榜榜跟著她看餐廳里的椅子,然後再回頭看院子里兩個累出大夥一頭汗的大箱子,腦袋裡還自動跳出消毒櫃里的四隻玻璃杯,瞬間興奮道:「是椅子!我和鎧甲哥的椅子!」

  唐筠笑道:「是啊,就是你們倆的椅子,喜歡嗎?」

  「喜歡!」榜榜用力點頭,圍著大箱子蹦蹦跳跳,看譚鱗甲徒手拆快遞。

  唐筠笑著去屋裡拿水,順便帶上剪刀,前者送快遞員,後者給譚鱗甲。

  榜榜追出小院門,揮手送別快遞車:「謝謝叔叔!叔叔辛苦了!」

  然後就是拆箱子、組椅子、各種角度地試坐——雖然曬得皮膚髮燙,熱得渾身流汗,可還是興奮得不得了。

  因為陳鯨語說下課後和朋友一起吃飯看電影,所以午飯只有他們三個。

  榜榜想鯨語姐姐,可是注意力很快又回到椅子上。譚鱗甲對陳鯨語無感,沒她還少吃點白眼,自然更樂得自在。所以整個中午,龍井小區8號103室都洋溢著興奮和雀躍,就像外面的蟬和陽光一樣喧騰。

  唐筠也挺高興,她覺得夏天就得熱熱鬧鬧地過才不辜負。

  只可惜這熱鬧沒能持續到晚上。

  半下午的時候,譚鱗甲硬著頭皮喝下肚的那杯牛奶反應過來,拽著他腿和馬桶鎖了。直拉得他腸胃空空,水管子漏水一樣往外滋黃湯,肚子還絞著痛,兩腿先發抖后抽筋,最後直接麻到沒知覺。偏榜榜拍著門在外面喊:「鎧甲哥,你掉馬桶里了嗎?」

  唐筠趕緊送他去醫院。

  等掛上水,譚鱗甲病貓一樣窩在輸液室的凳子上,榜榜再次補刀:「鎧甲哥,你還說唐阿姨家沒有病人,結果你剛來就連著兩天都來醫院,天天打針,人家護士姐姐都認出你了!」

  譚鱗甲早就拉到虛脫,根本沒力氣和榜榜生氣。尤其被唐筠姐知道他是硬喝牛奶才這樣,更是連面子也一併丟光。整個人只想縮著,誰也不理。

  可榜榜今天的興奮值太高,在唐筠那邊玩一會兒,出去轉一圈。沒多久,又捧著零食冰淇淋回來找他。

  氣得譚鱗甲用喉嚨發聲,呼嚕呼嚕,像野貓生氣,針眼都差點鼓包。

  終於打完針,太陽都快落山了。唐筠給陳鯨語打電話,拐個彎把她一併接回家。

  晚飯很豐盛,但屬於唐筠手藝的只有一個粥,還是因為譚鱗甲才特地做的。她廚藝一般,也不喜歡做,覺得費時費力不划算,所以一貫買現成的多。

  雖然不是自己手藝,但大家吃得開心。當然除了譚鱗甲。他身體有恙,精神胃口都受影響,一如昨日,病懨懨。

  陳鯨語一連兩天看到的都是譚鱗甲的臭臉色,對他愈發不滿。再加上下午回玉麟園得到的驚天消息,一直蠢蠢欲動、欲言又止,整個晚上不停有意無意瞄後者。譚鱗甲沒精神,注意不到,榜榜卻機靈察覺,主動問陳鯨語在看什麼,是不是暗戀鎧甲哥。

  結果陳鯨語暴怒,說自己不玩遊戲不吃雞。完了還不解恨,咬牙切齒嘲諷:「我又不是黃鼠狼,對雞沒興趣!何況還是一隻瘟雞、病雞,挨近點兒我都怕被傳染!」

  幾句話說得榜榜啞口無言,眨巴著大眼睛不停看她和鎧甲哥。

  譚鱗甲把陳鯨語當小孩,根本不理她。可唐筠卻瞧出陳鯨語異常,主動提問:「那你為什麼老看他?」

  陳鯨語沒好氣地反問:「怎麼,不能看嗎?要掃碼買票嗎?」

  榜榜咬著筷子頭,再次被鯨語姐姐的語言藝術折服。

  唐筠說:「吵架雖然也是一種溝通方式,但我個人不認為那是當前場合最有效的。你覺得呢,陳女士?」

  「陳女士」這個稱呼有種魔力,能令陳鯨語瞬間聯想到自己的律師理想和立身格言,從而冷靜下來,進而以職業律師(當然是她以為的)成熟穩重的素質自我要求,完成有效溝通。

  這招百試不爽,更何況唐筠還有進階一問:「陳律師,你要不要再想想該怎麼說?」

  陳鯨語果然不再嚷,取而代之以雖有餘怒但努力冷靜的臉,還有緊抿不動的嘴唇——她嘴唇和其它四官一樣,薄而細,尤其抿緊時,有凌厲不饒人的效果,大概果真適合做律師。

  與此同時,腦袋則飛快運轉。

  她在想:譚鱗甲爸爸出車禍死掉、后媽再婚的事,盧叔叔不可能不知道。而盧叔叔知道,唐筠一定也知道。那譚鱗甲呢?他會不會已經知道父親死了,所以才情緒不高、病懨懨?

  因為討厭譚鱗甲對她父母的案子知情不告(她堅信他還有沒說的),所以聽到譚勇死的事,陳鯨語就覺得機會來了。她相信即便譚鱗甲再恨家暴他的父親,但突然聽到他死了,也一定會大受打擊。因為以陳鯨語自己的經驗,那絕對是滅頂的。

  她想報復譚鱗甲,以報昨日被當著盧叔叔面指控「陰陽怪氣」的仇。

  可是,之所以整個晚上都猶豫不決沒有說,一是沒找到合適時機,二是——她在想這樣是不是不好。

  雖然譚鱗甲很討厭,唐筠幫他也討厭,但這種報復手段,會不會太卑鄙?

  父母死後,她是有些偏執極端,但這不代表她沒有理智,不懂是非。她想,如果爸媽還在,看到她用這種手段出氣,會不會很失望?覺得她不配做他們的女兒、不配給他們報仇?

  總之就是因為有這個猶豫,才一整晚都沒找到機會。

  而現在,被唐筠提醒之後,她更意識到對方未必不知道。而如果這是譚鱗甲已經知道的事實,她再說一遍,除了顯得自己卑鄙下作之外,也根本達不到出氣報復的目的啊。

  所以與其如此,還不如緘口不言。

  可難的是,陳鯨語只是用冷靜、理智這些律師的素質要求自己,但她本身並不是個冷靜的人。相反,從小她就藏不住事、忍不下氣、一點就著,所以媽才叫她「爐引子」。

  思考半天,到底沒忍住,瞄一眼譚鱗甲,試探著向唐筠開口:「我聽到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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