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網吧
串串拉風店老這麼多人,那個叫什麼羅什進的肯定都賺瘋了,怪不得三句里兩句都是她的店,連微博上不認識的人也哄到店裡來。可譚鱗甲決定:在見到騙子羅什進本人之前,他不會在她店裡花一毛錢。
雖然店裡香味四溢,他和榜榜的肚子都咕咕叫。
服務員聽說他倆這次是來找老闆,更不願意搭理。而且這會兒趕上飯點,比剛才還忙,他就是想搭理也顧不上,於是放任大的那個像討債的抱臂瞪他;而小傢伙則用眼睛吞咽每一份剛出鍋冒著熱氣和香味的串串,一手捂肚子,一手摳著嘴角流出的口水。
年輕的服務員實在受不了他們,在兩單的間隙里叉了根肉腸遞給榜榜,說:「吃吧。」
榜榜手剛伸出,就被譚鱗甲一把拽回,呵斥說:「我們不是乞丐!」
榜榜很無辜地揉著肚子,抬頭望向譚鱗甲說:「鎧甲哥,我餓……」
服務員相機道:「沒把你們當乞丐,算我請你們的行不行?」
譚鱗甲不悅地掏出十塊錢,拍在服務員面前的櫃檯上,說:「兩根!」服務員哭笑不得,收錢開票,然後又叉了一根肉腸遞給譚鱗甲。譚鱗甲接過來把兩根都給了榜榜。服務員笑說:「還挺有志氣!」
譚鱗甲問他:「那個叫羅什進的,到底什麼時候來?」
服務員苦笑:「你不是跟她約好了嗎?怎麼又問我?」
榜榜左右開弓,吃得滿嘴流油,含糊不清但特積極地搶答:「我們跟她聊到一半,手機就被壞蛋搶走了!」
服務員說:「手機被搶了啊?那怎麼還不去報警?」
「那是因為……」榜榜說到一半,扭頭看譚鱗甲臉色,然後及時打住,低頭繼續吃腸,不說話了。只不自覺地,眼睛和鼻子老被別人碗里噴香的串串吸引,這真是他從小到大聞過最香的東西了,太拉風了。
譚鱗甲攔住榜榜的話,繼續問服務員:「她到底來不來?她平時都幾點來?」
服務員一邊整理菜品往外傳,一邊回答譚鱗甲的話:「那可不一定,我們老闆有其他工作,朝九晚五的那種,有時候下班過來,但好幾天不來也是常有的。你要沒跟她說定硬等,那可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電話呢?你們能不能給她打個電話,告訴她我們在這等她?」
服務員從櫃檯底下摸出手機,邊撥電話邊問:「你叫什麼?我怎麼跟她說?」
「我……」譚鱗甲臉一紅,低聲說出自己中二的微博名,「銳不可當的鎧甲哥。」
「什麼?」服務員不知道是真沒聽清還是故意,含笑問道。
譚鱗甲硬著頭皮提高音量:「銳不可當的鎧甲哥。」
話音未落,店裡一眾顧客都笑開了。譚鱗甲沒面子,撂下一句:「讓她快點來!」就往外擠。服務員在後面邊笑邊喊:「不行啊銳不可當的鎧甲哥,我們老闆她不接電話!」譚鱗甲只當沒聽到,一鼓作氣走出拉風串串店好遠。
榜榜兩根腸吃得差不多,舉著兩根禿簽子一路追出來,生怕譚鱗甲沒聽到似的貼心轉達:「他說他們老闆不接電話,怕你著急,就把電話寫這上面了。」
說著,遞過來一張店裡用的水單,背面寫著一串手機號。
「騙子!」譚鱗甲撈過水單,卻沒有回頭的意思,反而繼續往遠離拉風串串店的方向走。榜榜用牙齒打掃著簽子上的肉絲,亦步亦趨地跟緊他的鎧甲哥。
兩人本來漫無目的,結果沒走多遠發現有家網吧。看到閃耀的網吧燈牌,譚鱗甲忽然想起沒來得及看完的羅什進的消息,也許她已經提出了見面的時間地點,或者更進一步,直接給出了蔣美麗或者許拉森的聯繫方式呢?
想到這些,譚鱗甲有些等不住,於是帶著榜榜走進了網吧。
網吧也正值飯點,可還是有很多打遊戲的,飯也顧不上吃,頭戴著耳機呼來喝去,手指翻飛。激光滑鼠上的光束,和顯示屏里變換的畫面來回閃爍,照著桌上的泡麵盒子、快餐袋子、煙灰缸……煙霧繚繞,髒話迭起。榜榜不由跟得更緊。
雖然這家網吧環境差,且一副不正規的樣子,但倆人往櫃檯前一站,還是被網管擺手拒絕。而且對方連話都懶得說,直接指著背後牆上的標語,之後繼續埋頭吃螺螄粉。
兩人抬頭,只見牆上貼著「未成年恕不接待」七個紅字。
譚鱗甲忍著臭味說:「我手機丟了,就上網查個東西,查完就走不多待……」
對方不等他說完就直接搖頭,一邊繼續吸粉,一邊說:「不行,未成年人不能進!」
譚鱗甲往自己這邊拉了拉榜榜,繼續懇請:「我不讓他用,我自己查,就登下微博……」
「微博?」對方終於抬起眼皮,但說的話卻無疑給譚鱗甲潑了盆冷水:「你手機都丟了還怎麼登錄啊?」
譚鱗甲愣了愣,他顯然忽略了這個問題。可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找回手機的難度更大,於是和對方商量:「能不能用您的手機……」
「那你這個號就給我了?」對方吃得一嘴紅油,頭髮也打綹,眼神玩味,一臉不安好心。
譚鱗甲掏了張五十的大票推過去,說:「哥,你幫我一下吧,我們要找他媽,線索都在那個號里。你要想要那個號就要吧,反正我除了這也沒什麼用。」
「哎看你說的,」對方收了錢,麻利地敲開電腦登錄微博,一邊還說,「咱這是正規網吧,你哥我是正規網管,哪能收你們小孩的號?幫忙幫忙,哥這是幫你忙!」
譚鱗甲和榜榜對看一眼,都沒說話。
眼看著登陸在網,忽聽後面大喝一聲:「警察臨檢,都不許動!」
網管頓時大慌,站起往外趕二人,還在起身時不小心將螺獅粉的盒子撞到,湯汁灑到鍵盤上,頓時臭氣熏天,瀰漫開來。
譚鱗甲雖然很慌,但還是伸手道:「錢還給我!」
網管身上也淋了螺獅粉,卻只顧抽紙擦肩膀,急得滿腦門子汗,一邊往外望,一邊把沾了螺螄粉臭味和他手汗的五十塊錢綠票扔出:「快走!」
譚鱗甲要回錢,這次拽著榜榜往外跑。網吧里好些人也開始慌,忙不迭地關網頁摘耳機。但更多的則紋絲不動,仍抱著鍵盤滑鼠衝鋒、衝鋒!
兩人低頭往外跑,結果剛出門就迎頭扎進了一個花里胡哨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