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哀莫大於心死
「沒想到，月煌竟然還有此等效力……」羅茲看著穆羽，一時感慨萬分。前一秒穆羽還一副要死的模樣，結果一掌就把他完全拍活了。
這巨大的反差讓他有點理解不能。一旁的薩迦莫也是一樣，雖然他知道莫爾曼不應該會對穆羽出手。即便如此，自己的手心也溢出了大量的冷汗。萬一，穆羽真被這老不死拍死了，那他肯定要愧疚一生。
「挺有意思的！喂，薩迦莫，我也要參一腳！」莫爾曼一臉笑意的看著薩迦莫。
「有了你的幫助，必將如虎添翼！」薩迦莫也笑了起來。
兩人將目光移到了穆羽的身上，盯得他一陣背脊發寒。
「嗯，決定了！這次的作戰名為『正太養成計劃』！」
「哈哈哈！挺好的！這讓我想起了我們以前組隊去冒險的時光了！」
穆羽情不自禁倒退了一步，苦笑了一聲，心想：我是不是攤上什麼大事了？
晨曦的曙光剛剛照射到大地，一道身影已經在餘輝之中奔跑著。他的手裡捧著一個小酒桶，裝滿酒的酒桶也不是很重，僅僅近百斤。微風拂過臉頰，將他額頭的汗水刮落在地。
以舊校舍為起點，他小跑著前進，目的地是院長大人所在的獨立建築。兩地的距離約有四五公里，這是莫爾曼院長親自頒發的修鍊任務。
半個小時過去了，穆羽才舉步蹣跚的來到了這幢建築物面前。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稍作休息之後便再度抱起酒桶，往建築內部走去。
由於有莫爾曼通透，所以他絲毫沒有費一點口角就被放行。沿著螺旋的樓梯扶搖直上，他來到了第五層。
這裡是美酒的儲備室，穆羽的任務就是將裝滿酒的酒桶倒入一個大型的酒缸之中，直至倒滿，他的修鍊任務才能結束。
將第一桶酒倒入酒缸之中，幾乎看不到酒缸的水位有所上升。這重達百斤的酒桶，光一個空桶就有七八十斤，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材料製作的。這樣一來，裝滿一桶也只能運二十斤。
穆羽納悶的撓了撓腮，按照這速度，少說也要再重複上幾十次才能將酒缸填滿。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桶，恨不得把裡面的每一滴酒水全部榨乾。重複拍了幾次桶底，他才放棄了掙扎。
穆羽向旁邊的工作人員點了下頭，繼續抱起空酒桶往舊校舍跑去。此時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想：坑爹啊！
一個小時候之後，穆羽再度來到了這個地方。他的身子已經完全被汗水浸透，走路也已經開始搖搖晃晃。
工作人員從他手中接過酒桶，蓋子打開后將酒倒入酒缸之中。不是因為他同情穆羽，僅僅是怕他的汗水滴落酒缸，壞了酒味。
穆羽從他的手中接過空酒桶，再度向外殿走去。工作人員託了托眼鏡，一臉的疑惑。這是院長大人獨特的懲罰制度，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現象了。只是，這一次懲罰的竟然是一個舊校舍的學子，這完全是匪夷所思的情況。
要知道，即便是外院的那群天才，也沒有多少人扛得住這番折磨。按照院長的規定，十五天內必須將酒缸填滿，一天估摸著也得跑個三四趟。外院的都扛不住，舊校舍的人更不可能吃得消。
沿著熟悉的道路，穆羽來到了大廣場。將空酒桶往旁邊一放，直接躺倒在茵茵綠草上。
他一臉的疲憊，手也完全麻木，腿已經完全不是他自己的了，一點想動的慾望都沒有。
「不愧是院長大人說的魔鬼訓練，難度真不是一般的大。」穆羽隨手扯了根小草放在嘴根咀嚼，這是他在家鄉和小夥伴常做的事。「也不知道，得花多少天才能完成任務……」
天慢慢暗了下來，風兒也跟著喧鬧了一些。穆羽倚著草被，放鬆了身體后，一股舒適感襲來，讓他有點昏昏欲睡。只是，僅僅閉了一會眼，他又再度爬了起來。
雨，像垂掛在天邊的水簾，一點一滴的從上空掉落。穆羽安靜的佇立在草坪上，任憑雨水將他洗滌。
淋雨，這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從天際滴落的雨滴，似乎具有凈化心靈的神效，無論有多辛苦，多疲憊，在雨水的洗禮下，一切都將化為浮雲，將他解救，給予新生。
然而，在大廣場的其他學子就不是這般模樣了。他們狼狽的東奔西跑，恨不得將這該死的雨水完全阻隔在外。
穆羽笑了一下，這是入秋以來自己經歷的第一場雨，一場讓他舒適萬分的雨。看著罵聲連連的人群，他張開了雙臂，彷彿要將雨水擁抱入懷。
躲在樹下的人群皆一臉懵逼的看著他，宛如看待一個白痴一樣。
「嗯？那是？」穆羽眨了眨眼，雨越下越大，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等到那兩道身影走近了，他才看清了他們的尊容。那是一男一女，此時男的正為女孩撐著傘，兩人有說有笑從他邊上路過，似乎對他的存在完全熟視無睹。
「那兩個是轉校生吧？」
「是啊！聽說該入院沒多久，就奪得了聚魔班前五名的成績！」
「而且他們倆天天形影不離，是不是情侶啊？」
「還真別說，他們郎才女貌，又那麼出色，是情侶也不奇怪吧？」
「我記得之前有人詢問過他們的關係，兩人只是默契的笑了一笑就離開了，什麼也沒說。這番曖昧的舉動更讓人確信了自己的猜想！」
「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有這麼一個漂亮的女朋友！真是羨煞旁人！」
穆羽張了張嘴，抬到半空的手也緩緩放了下來。他目送著兩人的身影離開，輕輕把手放到了胸口上。
心臟輕微的跳動著，與往常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痛。而且越聯想，心會跟著顫抖起來。
他回過頭，看著對兩人指指點點的躲雨人，又看了一眼泱泱無際的灰暗天空，心也跟著沉了下來。
他們兩人，真的，變成了那種關係嗎？
想著想著，穆羽捂住了嘴，以往的一幕幕全部在腦海中炸開。
「你好……我叫莉芙……」
那一雙纖嫩的手，那揮之不去的掌溫，那讓他為之痴狂的笑容，那讓人陶醉的吃相……
明明，那一切曾屬於自己。為何，現如今，卻成了他人的特權？
穆羽摸了摸臉頰，雨水與淚水的交雜，心與腦的完全死寂。
曾經觸碰到的溫柔，因為自己的善念，所以拱手讓人了嗎？
成全了別人，犧牲了自己……嗎……
他自嘲一笑，笑得有些陰森，笑得有些癲狂。緊握的雙拳，散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響聲。
風雨交融，穆羽再度抱起了那個空酒桶，宛如一具行屍走肉一般消失在雨幕里……
「院長大人，名為『穆羽』的學子完成了您的懲罰任務。」工作人員恭敬的說道。
莫爾曼看了看掛歷，眉頭微微皺起。距離他頒布給穆羽任務，已經整整過了二十天。
「果然……天才與凡人……還是有差距的嗎……」莫爾曼嘆息一聲，但還是保持著一臉的笑意。「作為一個舊校舍的學子來說，這番成績也算不錯了！」
一旁的工作人員張了張嘴，一臉的古怪。
「敢問院長大人，這名學生犯了什麼事？往常也有這樣的懲罰制度，只是，他們都只罰填滿一酒缸的酒。為什麼這名學子要填滿兩缸？」
莫爾曼的笑容僵住了，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工作人員，隨後將頭扭向窗外。
「那小子……」
穆羽躺在草坪上，僅僅坐了幾秒就再度站起了身體。從薩迦莫告知他綠化草這種奇物之後，他將幾乎所有的積蓄都購買了綠化草。
一株綠化草的銷售價格在二十枚金幣左右，自己除去每天的食費，勉強還剩下十五枚寶石，加上院長資助的五枚寶石，共計二十枚。
其實十五枚寶石被穆羽換成了七十五株綠化草，一天吃一株，到現在已經整整四十多天了。再過一個月，他的庫存將被全部清空，再度回到一貧如洗的生活。
只是，莫爾曼的無意之舉，卻在無形中為他敞開了一扇大門。
「嗚……」
穆羽捂住了腹部，臉部開始扭曲起來。這是他第二次吃綠化草吃出了弊端，直到現在，他已經全然不顧那噁心的味道，一心只想著變強。
聽到呻吟聲，羅茲出門察看，恰好看到了在地上打滾的穆羽，慌忙跑了過去。
「羅茲……大叔……拜託你……攻擊我……」
穆羽艱難的發聲求救，這番景象看得羅茲心頭一緊。雖然有過先例，但他依然無法贊同穆羽這種不要命的修鍊方式。
誰知道上一次是不是僥倖成功？萬一失敗了，豈不是殃及性命？
他從兜里揣出了一枚藥丸，遞給了穆羽。「穆羽，你不能一直這樣下去！聽我的！把這枚丹藥吃下去！這能緩解你的痛楚！休息個十天半個月，你就能痊癒了！」
穆羽的臉色慘白如紙，即便如此，他還是搖了搖頭。休息個十天半個月？自己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這樣浪費掉！
「求求您……攻擊我……」
「穆羽！」
「羅茲……大叔……我沒有……時間……了……我只想……快點變強……」
「可是！」
羅茲還想說些什麼，當他看到穆羽那濕潤的雙眼，頓時獃滯住了。
那是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一雙被病痛折磨到不堪的眼睛，一雙充滿了迷茫絕望的眼睛……
羅茲閉上了眼，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他不知道，為什麼穆羽會變成這樣。也不知道他為了什麼那麼急切想要變強。他只能讀懂他眼神里的那份乞求。
「喝！」
羅茲右拳一揮，一記強力的鬥氣技徑直轟向他的胸膛。
胸膛前，微微泛起了一陣光亮。那是一種溫暖，一種凈化，一種救贖。
片刻過後，穆羽重新爬了起來。他輕輕握了握拳頭，身體並沒有任何不適。他向羅茲點頭致謝，隨後再度投入到修鍊當中。
樹下的陰影中，有一道若隱若現的身影，他向穆羽的方向伸出了手，又慢慢的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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