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引路的鳥兒
一切都變得奇怪了起來。
距離上次他們偷偷來聖泉看天使的時間並不長。冬天的森林都比此時有生機，偶爾還能聽到隱隱的鳥叫，爬到洞穴里還能聽到狗熊出氣的呼呼聲。而這次的森林死氣沉沉，不聞一聲。
「我們還要繼續走下去嗎？」菲力問道「要不要去告訴奧斯丁神父或是城主，讓他們來視察一下。」
「不可以。」尤利說道「他們根本不會相信我們說的，就算相信，這裡是聖泉所在的森林，怎麼會存在邪惡靠血為食的生物。也許這本身就是一場來自天上的懲罰呢？」
西斯皺起了眉頭，「可能有什麼東西在故意讓我們看到這些。我在撿起羊皮卷的時候，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哪裡有什麼冥冥的力量啊勢力之類，你看多傳奇小說了吧。直接說自己倒霉就好了嘛。去個宴會都被追著抓，從宴會逃出來還遇到不可理喻的女鬼。好不容易有個探險的機會覺得肩上擔起來發現秘密的責任，還見識到這麼血腥的場景。我們一定是走霉運，肯定是尤利你，平時做禱告的時候沒有好好祈禱所致。」菲力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說道。
「我哪有不好好祈禱，每次我都很虔誠！」尤利打了一下菲力。
「我認為我們這是在談論很嚴肅的問題，為什麼菲力你每次都要破壞嚴肅的談話。」西斯說。
「對啊，我也很嚴肅的。一句話決定，到底是前進還是回頭。」菲力說。
就在這是，樹林里傳來了一陣鳥叫。由遠及近，並持續向三個人靠近。
「聽，有鳥叫誒。看來森林還是有活物的，我們眼前的事物並不是不可救藥的。」尤利說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一隻小巧的夜鶯飛到了眾人眼前，撲閃了幾下翅膀，奇怪的叫了一聲就又向森林深處飛去。
「夜鶯不都是晚上才出來歌唱的嘛。大白天的怎麼還有夜鶯出沒」菲力問。
話音剛落，那隻夜鶯又飛了回來。站在他們面前的一個樹枝上又唧唧歪歪的哼哼了幾句鳥語，繞著西斯飛了一圈，又繞著樹飛了一圈。
眾人被這隻貌似通人性的鳥弄得不明所以。
「他的意思是讓我們跟著他走嗎？」尤利指了指樹枝上整理自己羽毛的鳥。
「貌似是啊。」菲力說「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跟著它走，誰知道它要帶我們去哪裡。備不住是要給這個森林的邪惡的東西做下酒吃肉！」
「反正已經走到這裡了，我覺得我們還是跟下去吧。」西斯說。
「為什麼要跟它走！會被吃掉的。」菲力抓著自己頭髮，用無法理解的眼神盯著西斯。
「要不然你自己回家也行，路上小心點，把食物給我們放下。」西斯嘴角帶著笑意抱臂看著抓頭髮的菲力。
「啊，真是受不了你，怎麼會有你這種好奇心旺盛的人。」菲力說完站起來兜了兜褲子，拍拍屁股上的土，無奈的說道。
「你的好奇心也不差啊，人家女鬼在那裡自怨自艾的唱歌，你非要看人家的閨容，最後害得我們看到不該看到的。」西斯躍過幾隻橫在面前的鼴鼠屍體，追著飛起來的夜鶯向森林的深處走去。
尤利趕緊抱緊自己的小布包跟上了西斯，而菲力恐於這裡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又忌憚自己今天不去，會被尤利嘲笑整整一年，踹了一腳身邊的死豹子也小跑著去追西斯了。
夜鶯撲扇著自己的小翅膀，飛的極快，像是有什麼心急的事一樣。西斯他們自是沒有鳥飛的快。但是這隻夜鶯也極通人性的看著西斯落遠了，就會落到身邊的樹枝上等會兒。怕西斯走丟，還時不時的引吭高叫幾聲引著路。
西斯越看夜鶯通人性的行為越覺得奇怪，難不成他們今天真的倒霉到碰到妖怪什麼的。今日的森林古怪到讓人不可思議，難道說這森林裡真的存在來自地獄的惡魔讓動物黑化變得嗜血？
邪惡、陰影、深淵、陷人於黑暗無窮無盡的絕望等陰暗辭彙一下子蹦入西斯的腦中。
動物倘若能言語，這森林一定充滿了無助的苦痛和無奈的哀嚎。
西斯想到這裡，用質疑的眼神看著前方的夜鶯。但心裡再細緻的一想，其實動物通靈也並不是不可能，長海角的波塞冬，變為月桂的達芙妮都與動物植物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說不定是自己眼界窄小，也許這個夜鶯是父神派來消除知識空白點的使者。
現實也不容西斯想太多，越往深處，路就越難走。反正橫豎已經到這裡了，既然碰上事就不能裝作沒有看見做烏龜。死亡也不過是換一種生活方式，運氣好的話能夠進入天堂一睹天使的芳容。是死是活等到了地方也就要揭曉了。
而西斯只顧著跟著夜鶯跑想問題了，沒想著身後的尤利和菲力，邁的步伐有些快。
夜鶯似乎也只把注意力放在西斯的身上，完全沒有在意體力不支的兩人。
「尤利！快叫西斯慢點。他腿長腳寬的，我完全跟不上啊。」菲力跑的左右搖晃，身上的肉也隨著身體的擺動左搖右晃的。
「我喊過了啊，西斯完全不理咱們嘛。趕緊跟上，一會兒走丟，單靠咱倆肯定回不了家。」尤利扭頭對菲力說道。
「哎呦，這哪裡是去探險，這簡直就是掉肉行動啊。」
「幫你減肥還在這裡叫苦叫累。你一身的肉不減掉，小心以後做了騎士，也穿不上鎧甲。誒誒，西斯又拐彎了。」
路兩旁不停的有動物的屍身，尤利已經有點見怪不怪了。
可菲力看著兩旁的屍體越來越覺得寒氣襲體，就連樹也開始長的奇怪了，枝枝叉叉的就像張牙舞爪的人形獸面的怪物。看著已經跑遠的尤利，自己也加快了腳步。可別自己一個人跑丟，那時候才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又轉過一個彎：「這簡直就跟往絕路走似得，一會兒找不找的回來都是個問題。」菲力嘴裡嘟囔著。
三人緊跑慢跑的，跟著不知是敵是友的夜鶯跑，森林在他們的腳步中似乎又重新恢復了一絲生氣，有在三人離去后迅速沉寂下來，幾個不規則的腳印，印證了跑過的痕迹。一陣風沙吹過，細微的沙粒覆蓋了腳步痕迹。
這時，在他們路過的一棵樹上，出現了一個黑影。那是一個鬼鬼祟祟的人頭，說是人頭也許有些不準確。相較於人類的頭骨，這顆腦袋顯得過於小巧和不規則了。瞪大的黃眼珠緊盯著前面跑去的背影，嘴裡時不時的發出呼呼聲。
見人影消失，這傢伙探頭探腦的走出來，更像是一隻把皮毛凈化乾淨的猴子，手長腳長的樣子很適合在森林裡生活。
只見他爬到腳印的地方，在周圍左看看右嗅嗅，伸出手指挑起了一絲沙粒放在鼻尖，鼻翼動了動，突然打了一個大噴嚏。趕緊晃了晃腦袋，凄厲的嘶叫了幾聲，動作敏捷的又竄到樹上了，不出幾秒的時間便消失匿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