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怨氣難消

  就在尤利沉浸到陌生的恐怖中的時候，突然架子上的屍體開始全身抽搐，就像要掙脫死亡的陰影一般。猛地坐了起來。


  周圍的人都發出驚恐的聲音。


  尤利周圍的幾個女生還低低的發出抽泣的聲音。這些表現並不是在可憐生命的逝去，而是被屍身的悲劇所震懾到了。


  因為，屍體緊接著就抽搐了幾下，翻滾到地上。


  神父奧斯丁也沒有想到會放生這樣的事，屍身翻滾抽搐，代表靈魂怨氣太多。他趕緊上前將屍身重新放到架子上，並取一枚十字架放在屍體額頭上。然後故作鎮定的回到祈禱台上，咳咳了兩聲，以手示意大家不要驚慌。


  「怎麼可能不驚慌呢。」尤利心想。「他看到了什麼？」


  尤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一樣，眼眶被眼淚浸濕。一具被啃食的屍體。


  屍體的正面還保留了些許皮肉的影子，但翻身過去卻是一具骷髏，皮肉被啃食的一乾二凈。


  尤利清楚的看到屍體內部，因水的泡發而腫大內臟，透明的肉絲還密布其中，像是一具腐爛的衣襟，幽靈般的搖擺。


  西斯見尤利被這個場景有些嚇到，悄悄湊到尤利耳邊說：「死亡是正常的現象，就像花開花落一般與人類如影隨形。而魚食死人肉也是自然規律，就像魚要被人類吃一樣，可以把這樣的狀況看成是對等交換，自然是公平的。一會兒只要用心的為這迷途的靈魂吟頌詩歌。上帝會收留這可憐的靈魂，並用愛感化他的。」


  菲力聽著西斯說的話，心想西斯可真是越來越像神父了。


  就在這個時候，奧斯丁神父舉起手，示意這一幫唱詩班的孩子們開始吟頌。


  「我是投靠耶和華，你們怎麼對我說：『你當像鳥飛往你的上去；看哪，惡人彎弓，把箭搭在弦上，要再暗中射那心裡正直的人。根基若毀壞，義人還能作什麼呢？』耶和華在他的聖殿里，耶和華的寶座在天上，他的慧眼察看世人。耶和華試驗義人，唯有惡人和喜愛**的人，他心理恨惡。他要向惡人密布網羅，有烈火、硫磺、熱風作他們杯中的份。因為耶和華是公義的，他喜愛公義，正直人必得見他的面。」——《聖經詩篇11》


  尤利用心唱誦著爛熟於心的詩篇，冀希靈魂能如願得到安撫。


  詩歌唱罷，神父站到屍身面前，手舉起一面銅鏡置於屍體血肉模糊的臉部之上。神父以自己的角度輕瞄了一眼鏡中的人像。鏡中蒼白的臉孔，瞪大獃滯的雙眼——死不瞑目的水鬼。


  神父舉著銅鏡的手抖了幾抖，故作鎮定的趕緊念了幾句箴言，便將手中顫抖火把置於木柴上。


  火焰濃烈。


  幾近一瞬，慘死的景象變灰飛成一縷青煙。


  奧斯丁看著湮滅的屍體，深深的呼出一口氣。還好一開始他就決定火葬這個屍身，原來真的是怨氣難消，惡鬼難除。


  眾人見屍體付之一炬，也都在心裡送上自己的祈禱，便緩緩離去了。


  只有瑪麗嬤嬤眼神深沉的望著奧斯丁離去的身影，這個屍體是出現了什麼狀況，使神父急匆匆的讓她拿來封存很久，幾近不用的銅鏡。


  「肉眼不見，銅鏡現。」瑪麗扭頭看了看燒毀的木板，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隨著人群走了出去。


  有怨氣的屍體，在實行完火燒，要將灰燼在陽光下暴晒3日。神父並沒有讓她們收拾灰燼，這是有怨氣的屍體。希望陽光能凈化乾淨不幸的靈魂，尋得一席安息。


  尤利走出教堂，覺得自己這一整天的心情都不會好。第一次接觸死亡，讓他覺得自己身處冰窖。而一邊的菲力似乎也被嚇得夠嗆。


  「我覺得我肯定好幾天都吃不下肉了。」菲力抱怨道。


  「還好我一般不吃肉。」尤利說

  「額。」菲力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這麼嚴肅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接著尤利說。


  「以後再也不敢去小河裡洗澡了，還是老老實實的抱著木桶往自己身上澆水吧。」尤利說。


  「恩恩」菲力深表同意。


  西斯無奈的看著無精打採的兩個人，似乎他們永遠都抓不到事物的重點：「現在應該感嘆的是生命，而不是能不能吃下肉吧。真不知道你們兩個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我當然是在感嘆生命！我們為了生存食動物的肉，吸植物的髓。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感到罪惡過。為什麼將我們自己放在動物植物的角度，就覺得這麼痛楚呢？魚只不過是吃了人類的屍身，怎麼就如此的讓人驚恐呢？」尤利說。


  「大概是無所不能，自身為王的自我定位把我們慣壞了，形成了固定定位，一旦某天我們將成萬古灰的時候，無助感會使我們很悲傷以及恐懼。」菲力說。


  「恩，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私心幾乎是人們心緒的悲劇，一旦什麼事靠近自己的時候就會格外的注意。同等的傷害發生在其他食物身上的時候，也感覺不到苦痛。當發生在自己身上或同類身上的時候就會設身處地的去感受，苦痛自然而然的就會被擴大。就像昨天奧斯丁神父說的，換位思考對我們來說，是要窮盡一生來學習的思考模式。」西斯解釋道。


  「恩，能看得出西斯上課一定是好好聽課的。」菲力略有所思的點點頭。


  西斯已經不能控制自己鄙視菲力了。繼續說下去怕自己受不了，用拳頭去揍這個，思想總是不靠譜的菲力。他決定轉移話題，如果再不轉移，他怕菲力真的會坐下來畫出圖來分析他對自己行蹤的分析。


  西斯便說起了羊皮卷，很成功，兩個人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了。


  「全部翻譯出來了嗎？」


  「基本上能翻譯的全部翻譯出來了，但是很多地方由於筆者記錄太匆忙，我看著也很是困惑。不過有未知才有挑戰。你們倆要和我一起去嗎？」西斯決定還是要尊重一下兩個人的意志。


  「當然去了。我可是騎士菲力，這次如果能從城堡里順出來什麼，等著以後騎士團招賢納諫的時候，我一馬當先的拿出來顯擺一番，十有八九我能被選入。」菲力嘿嘿嘿的做著白日夢，嘴角疑似出現了口水的痕迹。


  尤利一巴掌就拍上了菲力的後腦勺：「你應該說以兄弟情義為上，西斯想要去冒險，我們怎麼可能放任西斯一個人去危險的地方以身試險，當然要一起去了。那我們什麼時候去啊。」一臉期待的盯著西斯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