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七十八 通天鼠
天夏摔了個七葷八素,以四肢跪地的姿勢落地,護住懷裡的小老鼠。
好痛啊,不僅膝蓋,手肘,頭都磕到了,天夏眯著含淚的眼睛像日本人跪坐著。眼淚模糊了雙眼,他們好像掉到一個洞里,模模糊糊看到高矮不一,顏色不同的牆壁。
「葉然,我們在那裡啊」天夏用手背擦乾淚水,企圖要視野看得清楚一些。
突然間有人拽住天夏的后衣領,站了起來。
「謝謝」
起來的天夏舉起手臂,觀察手肘是不是磨破皮了,怪疼的。
「小心點」葉然背靠著天夏警告道,明顯聞到了絕望的聲線。
小心,小心什麼,我們不是掉到洞穴里了嗎,有什麼好擔心的。
等天夏完全從自己的世界里回過神來,他看到了很多很多的眼睛,有多少?比觀摩國慶七十周年慶典閱兵儀式的人還要更多的眼睛。
連顫抖都是本能。
天夏不知道這個地穴有多大,大到以為鑲滿白色晶體把洞頂照得和白亮一樣明亮就是天空。
天夏不知道這裡有多少只老鼠,多到高低不一的老鼠就像平靜的萬重浪靜止在海面上。
他們,落在狂歡國度的中心裡,而他們,就是打擾他們興緻,乃至是歡樂派對中發出哀樂般不協調音調的臭蟲。【零↑九△小↓說△網】
天夏從來沒有這麼怕過,站在戰場上只是膽怯,唯一想的就是如何從戰場活下來;直到現在,天夏才真正領略到人們所說的「絕望」,有可能他們將是唯一一個被鼠國上下全體鼠民打死而名留鼠史的愚蠢人類。
所有的目光都在聚焦在天夏高舉的手臂上,那隻小老鼠。
人質?還是.……
「拿下膽大妄為的人類,保護我們的王,捍衛我們的榮耀」身穿黑色鎧甲的守衛從坑洞中飛下來,長劍對著天夏一夥一指大聲吼道。
鼠群騷動「是王的禁衛」大聲尖叫著。
「王的禁衛」
年輕的鼠族眼裡冒著狂熱,禁衛,王身邊的禁衛,最為接近王的存在,他們是王的劍,是王的盾,是年輕鼠族心目中最榮耀的象徵。終有一天,他們都幻想著成為眼前耀眼的存在。
「殺了他們,為了吾王」
「殺了他們,為了吾王」
「殺了他們,為了吾王」
一根根,一排排堅強有力的手臂爆發出撕毀天地的吼叫,張大血盆大口,兩顆寒光閃閃的門牙朝天夏的脖子咬去。
「死定了」葉然面露寒霜。
「這下真的死定了」天夏心臟完全停掉了,身體每一處都泛著冰冷,這就是死前的過程?神經都麻木了,衝過來的老鼠動作都是這麼的慢。
他們等待著死亡把他們撕碎。
不由得閉上眼睛,被撕碎的場面不會讓人好受,但難得一生一次有幸見到自己瞬間被撕碎的場景是如此珍貴,不好好欣賞都對不住以身犯險為人類事業做貢獻的狂人們,天夏驚訝自己尚存冷靜思考的理智。
這就是看破生死的淡然?
滔天巨浪將要包圍淹沒孤海中心高舉「航帆」的小船。
正當一切按照劇本正常進行的時候。
白帆躍下。
拔地而起,竄出三米高,肌肉兇猛,面目可憎兇惡的巨大白老鼠掙開森森獠牙,繞著鼠群咆哮,六米長的尾巴抽得地面開裂。
這一聲飽含威嚴的嚎叫,令所有鼠族安靜的保持著原有的動作。
「王」
「王」
「王」
「王」
……
瞬間安靜的鼠族沸騰起來,圍著中心抬頭高呼,強大雄偉的鼠之王呦。
這還是那隻可愛的白色小老鼠嗎?不是。
天夏和葉然被禁衛壓著消失在茫茫鼠海里。
狂浪一波又高過一波。
「下去,骯髒的人類」一名禁衛推開一面圓形石墩,粗暴的推了兩人一下,再移回原位。
咚咚,十幾秒后地面發出物體落地的沉悶。
地牢是一個鑿在堅固岩層的,兩個桶裝杯麵扣在一起,呈現上下窄中間寬內壁光滑的設計,用來防止犯人逃跑。
又是在黑不見底的地方,地牢就像剛才沒有投下兩個膽大妄為的人類一樣往常的安靜,多少年了她又迎來一批犯人,上一次送來的犯人已經化作地底的一部分。
兩人都靜靜的躺在地上,活著像死屍一動不動,原本他們都已經是死的人了,只是除以緩刑。
「對不起,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但是我也改不了這種性格」洞穴就像散播不出去聲音的擴音器。
天夏因為這種容易相信人的性格不止一次受到欺騙,曾告誡自己對人多防備,遇事要冷靜;可當到了被欺騙的那個時候,心底總會無來由的基予信任。這種性格,實在過於天真,還是說容易放下防備。
不管是白痴還是虛偽,都不會以欺騙為前提去懷疑。
或許,是想要去相信。
儘管傷痕纍纍。
「明知不會這麼簡單,總是一廂情願的否定。最終被騙也是活該,牽連到不該牽連的人」
「我知道,這種人最差勁了」
清脆的聲音飄飄蕩蕩,尋找著落地的地方好將掩埋。
「不,我和朱子明才是,不斷牽連周圍的人,是我們。差勁的是散失了責任,內在虛偽的人。像你種人在那個世界將是孤獨的,懷著那份「信任」將會把你推向深淵;人為了融入其他世界帶上偽裝的面具,而你寧願待在自己的世界里足不出戶也不願拾棄所有」
「這份勇敢,這份天真才是吸引我們的地方。從你的身上,我們找回當初狠下心拋去卻沒有信心挽留的,那份勇氣」
「或許,這就是信念的區別,很高興能夠遇到你,多多少少填補了我們內心的那一片空白」
「是你們太高估我了」
沒有人會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懦弱,多麼的不堪,多麼的自卑,多麼的無可救藥……遠遠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美好,終有一天,這份救贖會擊垮所有的假象。
剩下厭惡。
「我們都是無可救藥的人」
「相互廝殺又拚命需找」
「將一生都埋葬在這渡了一層「美好」的願望里」
「等腐朽了散落了」
「才發現金子不是金子」
「只是名為腐朽不堪.……」
「與發黑髮臭的爛泥同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