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娜美:吻我吧……山治君
羅賓從表面上看起來好像什麼時候都沒有緊張感。她也不願把已經發生的令自己傷心的事消極地放到心上再讓自己傷心一遍。但有時那些事會不受控制地竄到心頭來,她不想在不安中過日子,所以總會抽空把這些瑣事掏出來仔細整理一遍。就像對付自己房間里那些亂糟糟的內衣褲。
娜美好像誤會了什麼,已經不理自己了。昨天和柯妮絲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憋住胃袋和(嗶——)中的慾望,做了不該做的事。羅賓現在後悔極了,早知道就不跟她玩那個遊戲了。
她想到了昨晚的那個情景:當時一關上柯妮絲的房門,她就覺得這房間已經同外面的世界完全切斷了,預示著自己可以為所欲為或、偷偷摸摸做一些令人心癢的事了。這種感覺就好比大學生聽說周末父母要去出差,可以把女朋友叫到家裡大幹一宿一樣。
她們起初在一起聊了一些女孩之間的話題,比如喜歡什麼零食;平時用什麼牌子的連衣裙和化妝品。後來隨著交流熱度的提升,羅賓開始把話題遷向「什麼衛生巾好用」,「喜歡什麼樣的男人」之類的,柯妮絲的面頰一陣陣泛紅,回答的速度也逐漸緩慢下來。再往後羅賓又提到她在25歲的時候曾拿到按摩師的證書,她看到柯妮絲下座時雙腿總習慣地偏向右側,便對她講道:「你的脊柱肯定會受習慣坐姿的影響,來,你趴下,姐姐幫你矯正一下,很舒服的。」於是女孩信以為真,像塊軟麵糰似的趴到地板上。羅賓悄悄吞了下口水,此刻她已經(嗶——)了。她帶著某種獨特的溫柔沿著女孩脊背的骨骼一寸一寸揉捏過去。纖細的指尖時輕時重,按摩的過程中她藉助推拿的慣性不時撫過女孩的(嗶——),有時還會減輕動作故意把她弄癢,以求加重某種邪惡的情調。
「舒服么,柯妮絲。」事後她這樣問她。
柯妮絲紅著臉,說:「感覺怪怪的,好像有條蛇在身上爬來爬去的。」
「這就對了。」羅賓覺得時機也差不多,憑藉自己多年來老辣的手法,柯妮絲的(嗶——),「哎柯妮絲,要玩身體藏物的遊戲么?」
「什麼?」
羅賓從女孩的梳妝台上拿了一個拇指大的老虎布偶:「你可以隨意擺造型,把東西藏在自己身上,藏哪都可以。每人有三次猜的機會,猜不到就互換角色——自己藏讓對方猜。誰猜中誰就贏。」
「好像挺有意思的,你以前經常和朋友們玩這種遊戲么?」
「嗯,人越多越好玩,這就像玩象棋的老人,總會有許多人圍在四周出謀劃策。這個遊戲很考察洞察力和想象力的。你可以做出很多假動作,比如緊夾手臂,讓對方以為你一定把東西藏在了腋下。而猜的的人也可以根據對方的姿勢辨別哪裡是真放東西了,哪裡沒放。你只要總結經驗,人家哪裡夾著東西哪裡沒夾是可以看出來的。」
柯妮絲從羅賓剛來的那天就覺得她是個很不平凡的女子,她現在已經看出了差距,原來她們平時玩的東西都不一樣:「那先玩一局看看吧,好像挺有意思的。」
第一局由柯妮絲先藏。她蜷縮著躺在地上,把那隻布老虎夾在了膝蓋間。第一次羅賓猜到:(嗶——)(嗶——)(嗶——)(嗶——)(嗶——)柯妮絲幾乎找遍了她身上所有的地方,就連(嗶——),還是沒有找到。柯妮絲沉思了半分鐘,後來又猜了三個位置,但又錯了。俄而,女孩的臉像醉酒般變得深紅,手指顫抖著半含在嘴裡。她覺得自己像個即將(嗶——),接連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大哭著跑出門去。
羅賓在教室靠窗一排的角落不斷捶自己的大腿。她拚命責怪著自己:當時柯妮絲猜錯的時候自己要是不開口說話該有多好。這樣就可以以「其實我藏在了嘴裡」為由,來解釋那個(嗶——)了。
「柯妮絲,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生氣,當時把布老虎藏在了脖子後面用頭髮擋住,當時我在學校剛洗過頭,所以裡面的頭髮還是濕的……」羅賓趴在桌上痛苦萬狀地寫著道歉信,她覺得理由都實在太牽強,把信紙團成一團塞到位斗里又拿出張紙來重新起草。
失去了娜美,又失去了柯妮絲。最好的朋友都走掉了。羅賓的心情差極了,因為手腕過於用力,原子筆的筆珠崩飛了好幾次。後來改用鉛筆,但寫一半后卻發現沒鉛了,又從筆袋裡找鉛盒。結果拿到手裡連蓋子還沒打開,手一滑掉在地上。「這是精力不集中的表現吧。」她暗自對自己評價道。接著又氣沖沖地起身撿鉛盒。剛一下手,不慎又因走得太急踢了一腳,鉛盒嘶啦啦地滑到另一個角落,在牆上彈了一下后剛好停在山治的座位下面。山治睡得很死,他坐在靠牆那組,鉛盒的位置很靠里,若不把他叫醒很難夠到。羅賓嘆口氣站起來,她覺得最近自己真是有點天然呆了。「天然呆?」她忽然神經質地晃晃胸脯,在心裡暗自想道,「咿呀——我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可愛了——」偶爾也忽然出現樂觀的情緒。
山治趴在桌上肩膀有規律地起伏。從側臉的表情上看去,寧靜得好像永遠不會醒過來。鉛盒就停在他的右腳邊上,幾乎緊貼著牆皮。羅賓撓撓頭,雙手交叉在胸前發動果實能力,然而山治腳邊的地面僅泛起幾片粉瓣,並沒有長出手臂來。羅賓這才發覺到自己還沒吃午飯,體內的能量已不足以啟用花花果實的能力。女子走過幾步,想著也只有親自把鉛盒撿回來了。她怕打擾到山治,一隻手扶住男生的椅子腿,下巴微微貼到山治的大腿用力伸出手去。還差一點。指尖可以稍稍夠到。頭部再往前探一點,扶住椅子腿的手換到男生雙腿間露出來的一點椅面,支撐住,另一手終於可以夾到鉛盒了。
剛剛要收手,這時娜美推門回來了。班長一進門就看到趴在山治腿間的羅賓。緊著著馬上就在心裡尖叫起來:「在光天化日下就敢(嗶——)了!!」
「山——治——君——」娜美喊道。
羅賓嚇了一跳,撤出身來的時候不慎磕到了腦袋,女子半流著淚一手捂著頭一手把鉛盒舉起來,表示「只是撿東西而已……」。娜美怒氣沖沖地大步走過去,一把捏住山治的耳朵,給男生拉了起來。
「啊……疼疼……」山治握住娜美的手腕,朦朧的視界中看到娜美憤怒的面孔,「娜美小姐!有急事么……哎呀疼死了……這是……愛的考驗么——」
「少廢話,跟我出來,我有事要問你——」兩人跌跌撞撞走出門去。
山治的視線一直是醉蒙蒙的,好像在網游世界中的清晨、一片鑲裹著濃霧的森林中悲鬱地行走著。高大的杉樹遮住模糊的身影。四周是迷幻的風景。旁邊跟著一位美麗得不真實的女性。
娜美拽著山治的袖子上了幾段台階,最後有一扇生鏽的鐵門在面前被娜美砰然踹開了。
白霧瞬間褪去,天空里湧來金濃的光。
「這裡……不是天台么?」山治四下環顧,趴在不遠的鐵欄杆上向下俯視。朦朦朧朧地,可以看到路飛他們在操場上激烈的拼搶。
天空好像要掉下湛藍的磚塊來。柔和的雲絲在藍幕里抹上幾縷淡白。睡眠時的淚花沾在睫毛上,山治揉著眼睛,此刻他眼中的娜美只是個依稀的輪廓。就好像在聖誕之夜,透過沾滿哈氣的玻璃窗驟然看到某個長翅膀的裸體女孩般夢幻而臻美。
娜美低著頭,在有些猛烈的夏風中整理下眉前的劉海,聲音沉沉緩緩地說道:
「哎,山治君……你愛我么?」
山治有些震驚,赫然抬起頭來:「愛!當然愛!」嚴肅過後,眼睛里很快翻出了桃心,咿咿呀呀地扭起身子來。「太幸福——娜美小姐終於……我是世上最愛娜美小姐的人——」
「是么……」女孩把雙手自然地搭在背後,「那……吻我吧。」
世界斷然靜下來。
娜美閉上眼睛,緩緩揚起頭。柔滑的肌膚像白雲一樣,同背後的藍天溫柔地融為一體。橘色的髮絲順著風兒的流動輕輕拂擺著。粉白的嘴唇微微翹起來,如初戀的夏娃般將迎來一次盛大的愛。
山治覺得不大對勁,雙臂伸展起來打了個哈欠。天台、要求接吻。如果真的是娜美怎麼會要求自己在這種地方做這種事呢。他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啪地一聲振過去,好像也不怎麼疼。男生扶住女孩的肩膀,嬌弱的肩胛骨被厚重的手掌完全包裹進去。
娜美感受到對方渾厚的體溫。
「我明白了!」山治脆落地捶了下手掌,好像恍然領悟到什麼,「這肯定是在做夢,真實的娜美怎麼可能讓我吻她呢,我真傻、真傻……」男生啪啪拍著自己的腦袋。
娜美睜開眼睛,叉著腰:「什麼夢,這是真……」
話未說完,山治一用力把娜美按到牆上。女孩輕輕叫了一聲,下意識地扶住牆。
「真可悲啊……我居然做這種夢……」男生抬手撩起女孩的裙子,露出裡面粉格子的小褲褲,「那沒辦法了,既然是夢,我只好做一些男人該做的事了——」
說罷山治就要(嗶——)。敏感的部位忽然有了異常的觸感,娜美的眼神跟著便兇惡起來,一個抽射踢了男生的褲襠。
天台傳來凄慘的悶叫聲。
山治面色鐵青,躬著身子捂襠倒地。
這時他才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後悔不已,但娜美已經生氣摔門走掉了。
天台上那片寧靜的藍天;那些瞬間觸發在心底的悸動和自卑;那些你離開后滯留在空氣中軟軟遊動的發香;那張嬌白而安詳的面孔,全部擱淺在那年盛夏的季風裡。它們成為年輕生命中懺悔的花籽,扎系在千年風化的荒野上盛開出漫無邊際的寂寞。
「我痛恨自己的不爭氣。總有一天我會親口告訴你。娜美。我是這世上最愛你的人。」
——sanji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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