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A君追過的那些女孩
周二的清晨。
晨曦籠罩著白寥寥的鳥啼聲。幾束暖陽打在窗子上。樹葉輕輕搖晃。窗紗被投上粼粼的碎影。
羅賓抬起手,手背虛弱地搭在額頭上。她慢慢翻過身,看到波爾琪赤luo消瘦的脊背。視界里濕蒙蒙的,羅賓揉了揉眼睛,大伸著懶腰站起來。拉開窗帘,7點鐘的陽光像斜斜的長劍犀利地刺到屋子裡。對面鐘塔的巨鍾咣當咣當地振蕩著,同每一天醒來時一樣,陽光和鐘聲都能帶給自己潔白和寧靜的神聖感。
走到營業廳,餐桌和前台已經被女孩們打理得很好。桌子上放著一張記賬單,上面有達斯琪的簽名。羅賓煮了一壺咖啡,再回到房裡時看到波爾琪已經蘇醒過來。她半卧著靠在床頭,眼睛朦朦朧朧的。被子輕微搭在她小腹上。羅賓邁著細長的腿,像貓一樣無聲走過去,她躬下腰親吻她的脖頸和(嗶——),然後披上浴衣拉著女孩一起走去浴室。
今天是大好的晴天,白雲稀散,像一團白白的冰激凌落在玻璃板上然後被手指輕輕塗抹。昨日的小雨沒有留下任何痕迹,連個淺瀨的水窪都沒有。太陽像個強壯的男子漢,血氣方剛地站在天上。
幾十分鐘前薇薇與貝爾取得了聯繫,要他送來了薇薇的校服。而內衣褲她還是堅持穿娜美的,她的理由是「不想讓貝爾或其他男性碰自己的內衣抽屜」。雖然理由有些牽強,但娜美還是相信了。兩個人在樓下的馬當勞吃了漢堡和糯米粥然後拎著包朝車站走去。
車上人很擠,好像是中年婦女碰到某地促銷,可以拿商家指定的布兜子裝自己喜歡的商品,最後就以每布兜多少錢的價格付款。於是到最後每個布兜就像要被撐裂一樣,震撼地擺在款台上。薇薇覺得這公交快要爆掉了,而在那瞬間迸出的火花一定就是一個個長條狀的乘客。後上車的人很倒霉,全部被頂在玻璃上,像個表情扭曲的大頭貼。薇薇不明白這麼煎熬的生活娜美是怎麼挺過來的,她原以為也就周一是這樣,但現在看來這普通人的現實世界要比自己想象的殘酷多了。
車子駛到中途,兩個女生被車內眾多嘈雜中的一個打電話的聲音所吸引過去。那些話中充滿髒字,並且肆無忌憚地大講a-片術語。薇薇稍稍翹起腳,從眾多的黑髮、黃髮、紅髮間找到了那聲音的來源。
「哎娜美,那不是你們班的男生a么?」
娜美拉了下女孩的胳膊:「不要看他,會染上傻氣的。」
「他腦子很笨么?」
「不知道,反正就是有點不正常。」
a君在車子尾部的地方說得眉飛色舞,時不時還扭一扭腰比劃一下。想必電話那頭的人一定是b君,也只有他願意接他的電話。
「他怎麼不正常了?」薇薇問。
「這麼跟你說吧,」娜美把臉往過湊了湊,說,「大概在兩個月之前吧,我體育課遲到了,著急往樓下跑,而當時那男生a就在樓梯拐角那蹲著,結果我轉過彎的時候膝蓋一下就頂在他臉上,他捂著鼻子嘰里咕嚕地從樓梯上滾下去了,嚇死我了。」
「他蹲樓梯口乾什麼?」
「後來我陪他去了醫務室,我也這麼問他,他說他正在數咱們學校一共有多少節台階。」
薇薇詫異地眨眨眼睛:「是有點不正常……」
「還有更不正常的呢。他躺在醫務室的皮床上,滿臉是血的,我對他說了一句『沒事吧』,可你猜他說什麼?」
薇薇搖搖頭。
「他拉著我的手說『沒事沒事,真對不起,因為我的毛躁,不小心用鼻子撞了你的膝蓋,所以為了表示我的歉意,能不能讓我請你吃一頓晚餐,順便再睡一覺。』」
「以你的脾氣一定會給他一個嘴巴。」公主捂嘴笑了笑。
「沒有……我一拳直接把他打昏了。」
薇薇停了一下,進入一種遲鈍的思考,好像在體內伸出一隻手把靈魂輕擰了幾圈,心臟里響起咔啦咔啦的迴音。
「哎呀娜美,他不會是喜歡你吧?!」
聲音忽然被拉大了幾分貝,立刻引來四周的視線。
娜美按住她嘴巴:「你小點聲……」
「可是……」薇薇拉下女孩的手掌,「這明顯是在向你乞討關懷呀,連這麼極端的手段都用上了。」
「啊啊……我知道,他搭訕的方式向來都很拚命。嗯……不過他這個人應該怎麼說呢,確實挺可氣,但也挺可悲的。」
學校里有一個傳說,在兩年前,這男生a曾交過一個女朋友,據說相貌和身材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那年,在他的女朋友過16歲生日那天,他送了她16件禮物,每件禮物都包上了心形的彩紙。他拿著那個巨大的禮物口袋站到她面前,低著頭神情略帶感傷地說道:「對不起,以前的生日我從沒有陪過你。今天我把往年所有的禮物都補給你,祝你生日快樂。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你的每個生日我都會陪你一起過。」女孩感動得當場就趴在他身上哭了出來。哭了差不多有5分鐘,女孩慢慢拿袖子拭乾淚水,然後一個一個打開那些禮物包,裡面的東西隨之一一呈現出來。裡面有黑棒棒、振動蛋、蕾絲三點式、蠟燭、皮鞭等……總共16件器具。女孩托著這些禮物,先是茫然,然後開始發抖,接著很快就變成了野獸把a君按在地上用高跟鞋狠命朝他臉上跺了幾腳。
就這樣,這a君在五分鐘內便先後成了這個女孩最愛和最恨的人。
這件事過後男生a的性格就越發乖張起來。他交不到女朋友,可又不甘心寂寞,所以只好成天跟男生b談論性的話題,到了周末倆人就一起跑到b的表哥家拷來40多g的***供未來一周的(嗶——)之用。貪圖享受的生活使他們的內分泌變得紊亂,隨著那些(嗶——)的湧出,青春痘便越來越多地爬上他們的面頰。而相貌變差后,便更不討女生喜歡。他們越來越獨孤,隨後又越來越頻繁地依賴(嗶——)排解寂寞。
「你聽過男生a的那個傳說么?」娜美說。
「聽過,我覺得那是編的吧?」
「沒準是真的……當時全校人都不理他了,直到聽說他老家的父母在地震中雙亡才漸漸開始寬容他。」
喇叭里傳來報站的聲音,娜美拉起女孩的手:「走吧,到站了。」
學校的廣場像蜂窩一樣發出嗚嗡嗡的嘈亂聲。一進大門就看到無數人圍在展示欄周圍。黑兮兮的人浪活像覆在黑熊身上的肥厚絨毛。娜美在想難不成上次綾波被赤luo綁在旗杆上的照片被美術社的人畫成油畫了?娜美和薇薇感到好奇,也跟過去踮腳朝展示窗里觀望。
「早上好哇,娜美,薇薇。」
兩個女孩回過頭,看到羅賓叼著一支棒棒糖,在身後朝她們擺手。娜美看到羅賓,就像看到惡龍(殺母仇人)一樣,蹙著眉即刻背過身去。而羅賓開朗的眉梢即刻便垮塌下來。薇薇把手臂藏到挎包後面擰了下娜美的大腿,說:「啊羅賓姐姐,早上好!」幾天前發生了那麼殘暴的事,直到現在薇薇的下體都在隱隱作痛,但還是勉強眯起眼睛,用一種非天然的好像是用打火機烤亮的笑容朝她溫暖地笑了笑。
娜美揉揉腿上的紅印,頓時想起昨天薇薇的勸告,於是馬上把敵意收斂起來。她抬起頭,視線停在羅賓的膝部便不再向上移動:「哎,羅賓,他們都在這看什麼呢?」
「聽說咱們學校出了一位駕馭語言的才子。大家都在看他寫的作文。」
細弱的風拂起了女孩的裙擺,娜美穿校服的樣子比t恤更為可人,羅賓很想像平常那樣,打招呼的時候直接從她背後抱過去,可現在那種隨意的感覺卻好像隔了一層被火燒紅的鐵膜似的,只要自己一接近娜美就彷彿要被燙傷一樣。
「文學社的人寫的么?」娜美有些驚嘆,「自從工藤優作畢業以來就從沒有文學作品能掛到展示欄里啊!啊羅賓,不會是你寫的吧?」
「啊……不,老師說我的文字太激烈了,掛到這裡會把學生帶壞的。」
娜美想到了她曾給索龍寫的那篇作文,覺得也的確如此:「那是誰寫的?」羅賓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決定不說出來。
「你回班就知道了。」
這時羅賓的親衛隊,克比、赫魯梅伯、野比跑到她跟前,說是要給主婦雜誌拍幾張羅賓穿圍裙的照片做封面,拉著她的袖子嘰嘰喳喳朝小花園走去。
娜美追問:「咱們班的?」
女子沒說話,背對著她做了個「拜拜」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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