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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江苓嫣心有成算 陳雪櫻被逼無奈

  一夜雨露,滋潤著花林芳徑。許多花瓣,紛紛揚揚的隨著風雨,席捲入泥土之中。晨起的花露,還夾雜著幽幽的暗香。閣樓中,江苓嫣正在拿著一隻小水壺,給花架上的花兒澆水。


  夏季盛開的石榴花,雞冠花,在她的照料下開的格外絢爛。不過江苓嫣還是最喜歡石榴花,一片火紅的色彩。遠遠望去,像是燃燒著的火焰。花盆中,宮苑下,石榴花開的熱鬧非凡。


  儘管只是在盛夏開放一季,卻足以蓋過所有花兒的風頭。荷花太過清幽,雞冠花太過濃烈,薔薇花太過搖曳。唯有眼前的石榴花,好像是天空中的紅寶石,星星點點,卻又活潑熱鬧。


  有的時候,江苓嫣就在想著,自己就是一株鮮艷的石榴花。花期雖短,卻依然活得自在瀟洒。她用清水,細細的清洗著花葉上的每一粒灰塵。昨夜風雨來襲,石榴花依然花開如故。


  閣樓上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是蝶兒氣喘吁吁的跑了上來。看到江苓嫣正在澆花兒,卻又不忍心打擾。焦急的不時張望,許是江苓嫣意識到了什麼,遂慢慢的放下小水壺,頭也不抬的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聽到江苓嫣的問話,蝶兒方才跑到她身邊,壓低聲音道:「貴妃娘娘去了鍾粹宮,奴婢看著出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幾個御醫呢……」梁玉珍,鍾粹宮,御醫,這個三個詞語讓江苓嫣想到了什麼。


  上次選秀女的時候是在三月底,而今已經是六月初了。三個月的時間,如果鍾粹宮那裡有喜的話,應該也是時候了。何況鍾粹宮素來與婉凝、梁玉珍關係最近,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不過有一點江苓嫣是放心的,至少婉凝不日將要離宮。宮裡的幾個人,不是她的對手罷了。她要蝶兒遞過來一把剪刀,然後若無其事的修剪花枝。似乎,蝶兒所說的話,對她沒有什麼影響。


  倒是一旁的蝶兒有些不解,她平素跟在江苓嫣身邊。最是了解她的脾性,倘或江苓嫣果然被斗下去的話,蝶兒那裡其實是可以向鍾粹宮討好的。上次是她告訴何玉改名的,這次她在思量,要不要幫助江苓嫣。


  其實蝶兒的所作所為,在後來才慢慢的凸現出來。她所做的,不過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作為一個侍女,幫助誰都無所謂。只要與自己有好處就好,蝶兒的思想,是從何靜哪裡學來的。


  如今看來,江苓嫣倒是分外輕鬆。似乎有了自己的主意,蝶兒也不好細問,只是疑慮:「娘娘怎麼,不要去鍾粹宮看看么?」蝶兒認為,這個時候應該去鍾粹宮,至少看看情形再說。


  「待本宮修剪完這盆石榴花,就給皇後送過去吧,」江苓嫣一面忙著,一面說道,「石榴花本是藥材,對皇后的身子也是有好處的。」送石榴花?這一點蝶兒還真沒有明白過來。


  停了會子,江苓嫣方才放下小剪刀。再次用清水,為石榴花沖洗乾淨。要蝶兒準備了一隻托盤,將石榴花放在上面。她回內室換了一身榴紅大氅,與這盆石榴花頗為相稱。


  小小的石徑旁,是零落了的花瓣。還有一些花瓣,都散落在了水池子里。隨著荷葉下的漣漪一起搖擺,特別好看。江苓嫣看了一會兒落花,才要離開石拱橋的時候,恰好遇到了梁玉珍。


  上次便是梁玉珍揭發了自己的心思,讓江苓嫣的心裡很是不舒坦。這次與梁玉珍迎面而見,不得不說上幾句客套話。只是她的笑臉相迎,讓梁玉珍冷言相待,江苓嫣甚是惱火。


  「梁姐姐的這把扇子還真是漂亮,」江苓嫣一面看著一面讚賞,「咱們皇後娘娘最是喜歡雙面綉,昨兒個還託了人,向本宮討要。本宮那裡會有這種扇子?姐姐不如給了我,讓我借花獻佛,送給皇后如何?」


  聽著江苓嫣說了一大堆的話,梁玉珍並不理會。而是要繞過去,卻被江苓嫣攔了下來:「本宮要去鍾粹宮,不如姐姐就給了我。這樣也好,算是姐姐對皇后的賠罪之禮……」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梁玉珍不得不住了腳步。想著江苓嫣說的話,也的確如此。自己才剛剛入宮,為了報仇就行刺君王。若不是皇后求情,自己早就沒了性命。


  如今看來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單純的梁玉珍將扇子給了江苓嫣。江苓嫣這才笑靨如花,拿著扇子笑逐顏開的走了。一路上,蝶兒不理解江苓嫣的用意。只是看到了江苓嫣的笑,心裡就寬慰了不少。


  平常在宮裡,江苓嫣若是要栽贓陷害一個宮妃。絕對不會露出半點兒破綻,怎麼如今又是送石榴花,又是要扇子的。而且這種雙面繡的扇子,陳國的手藝絕對是天下無雙。


  那時天下都傾心雙面綉,尤其是商家。他們低價在陳國買出,然後在其他各地高價賣出。可以收穫利潤十倍之多,江苓嫣卻是要送給皇后。表面上看,順了兩個人的心:梁玉珍和皇后陳雪櫻。


  只是看問題永遠不要看表面,其實江苓嫣還另有打算的。來到鍾粹宮的時候,陳雪櫻正在吃藥。宮女何靜,靜靜的守在一邊。回想著蝶兒所說的「幾個御醫」,江苓嫣便知有了什麼消息。


  「恭喜恭喜!」江苓嫣一疊聲的喊著,「恭喜皇後娘娘喜得皇子!不知皇后是否對皇上說了?也讓皇上高興高興!」「快別亂喊,」陳雪櫻微微一笑,面兒上一抹愁雲,「御醫說,這一胎不知能不能保得住……」


  難怪,難怪進來的時候,看著氣氛不對。還有方才梁玉珍的神色,也有些難看。江苓嫣頓時變了語調,有些自責到:「是臣妾饒了娘娘休息,合該打嘴!石榴花兒是安胎的藥材,臣妾特意送了來。」


  安胎的藥材?石榴花兒?蝶兒還是第一次聽說,大約也是江苓嫣為了寬慰陳雪櫻吧。不過很快,蝶兒便明白了江苓嫣的用意。時值六月,天氣炎熱。江苓嫣不覺一面搖著扇子,一面褪去了榴紅大氅。


  本來炎熱的屋子裡,頓時奇香四溢。鼻子靈敏的蝶兒,立刻嗅出了其中的味道。這不就是七葯香么,石榴花兒融合扇子上的檀香,演變成了七葯香。七葯香中有麝香,對胎兒很是不好。


  「昭儀娘娘,可是帶了七葯香?」何靜第一個皺起了眉頭,她知道江苓嫣從未安過什麼好心。可是誰都會知道,石榴花並無毒性。而且,宮裡早就禁了七葯香,問題在那把雙面綉扇子上!


  月影重重,燭火昏昏。窗外沒有一絲兒風,唯有枝頭的蟬兒不耐煩的叫嚷。即便是偶爾吹來一陣風,也只是在樹梢頭略微停留片刻。鍾粹宮裡,是陳雪櫻孤獨寂寞的心。


  這幾天她沒有去往正陽殿,因為她的蠱毒頻頻發作。即便是想著去看看君顥,卻也只好忍著內心的相思之苦。加上她又懷有身孕,身子愈發的虛弱無力。白日間江苓嫣說的話,尚在耳畔迴響。


  其實關於雙面繡的扇子,夾雜著石榴花的清香,演變成七葯香這件事情。很明顯,是江苓嫣在暗做手腳。只是想要眾人懷疑的目光,聚集在梁玉珍身上罷了。可是陳雪櫻這裡,敢說出真相么。


  而且江苓嫣那裡拿著解藥,如果陳雪櫻這會子揭穿了。以後還怎麼拿解藥?內心糾結的她,連晚膳也吃不下。她忽然想到了婉凝,或許婉凝有法子的。不過很快,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幾乎忘記了,婉凝已經接了聖旨。過不了幾天,就會離開皇宮的。假如這個時候將婉凝拉進去,豈不是連累了婉凝。陳雪櫻拚命晃了晃腦袋,卻仍然覺著頭腦有些發昏。


  「何靜,給本宮傳御醫!」陳雪櫻只想著,儘早結束這件事兒,至少暫且保住性命,等到孩子出生才好。既然雙面綉是梁玉珍的,那麼一切就都好辦了。她準備連夜,「審辦」梁玉珍。


  一則準備把這件事兒鬧大,讓江苓嫣知道自己的心思。二則也算是,替君顥被行刺一事「報仇」吧。這個理由,相信君顥不會拒絕。果然,何靜傳喚梁玉珍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後宮。


  本來要宵禁的後宮,此時燈火通明。許多的宮女太監,還有一眾御醫,紛紛趕往鍾粹宮。當梁玉珍趕到的時候,御醫正在給陳雪櫻把脈。看樣子眉頭緊皺,似乎欲言又止。


  桌案上的三足小鼎,飄散著淡淡的百合香。但見陳雪櫻面色蒼白,歪在榻上微閉雙眼。直到何靜悄聲通報,陳雪櫻方才淡然道:「讓她進來吧……」那個時候的陳雪櫻,一直都在安慰著自己。


  她甚至於告訴自己,一切都是為了腹中的孩子。此時軟弱的陳雪櫻,方才明白。想要在宮裡佔有一席之地,必須要先下手為強。她暗暗答應自己,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梁玉珍才要睡下的時候,聽聞侍女說皇后病重的消息。立刻披了衣衫,來到鍾粹宮。看著陳雪櫻病懨懨的樣子,梁玉珍的心裡很是難過。她走過去,想要扶起陳雪櫻的時候,卻被陳雪櫻拒絕了。


  當時梁玉珍並沒有意識到什麼,只當是陳雪櫻心裡不好受。誰知陳雪櫻指了指其中一個御醫,說出的話讓梁玉珍心頭一震:「皇後娘娘吸入了過量的七葯香,貴妃娘娘還是走得遠一些才好……」


  七葯香?就是謀害公主失聲的七葯香?曾經聽婉凝說起過,宮裡唯有長春宮的江苓嫣那裡,才會有七葯香的。怎麼,莫非陳雪櫻讓自己前來,就是為了告訴自己這個?或者是,讓自己幫她?


  不過很快,梁玉珍便否認了自己的想法。她分明聽到何靜如此說:「檀香若是摻雜石榴花香,會演變成七葯香的。」後宮上下,唯有她梁玉珍一人,熏染的香料才是檀香,她一時怔在哪裡。


  夜至亥時,雲層依稀可辨星辰的曼妙。月兒掛在枝頭,明晃晃的彷彿是一面玉鏡。從窗子里透過的月光,潑灑在梁玉珍身上。此時所有的目光,紛紛投射在了她的身上,彷彿她就是兇手。


  理由很是充分的,因為梁玉珍非陳國公主。她為了替公主報仇,起初行刺君顥不成,此夜又行刺皇後娘娘。她的罪惡之心,怕是人盡皆知了吧。那一刻,梁玉珍頓覺冤枉、委屈和無助。


  明明不是她下的毒手,她記得很清楚。白日間在石拱橋上見到了江苓嫣,說什麼要雙面繡的扇子,送給陳雪櫻的。很明顯,這一切都是江苓嫣策劃好了,然後栽贓在自己身上。


  「皇後娘娘怎麼不問青紅皂白,就隨便下定論?」梁玉珍終是喊出了自己的心聲,她可不同於陳雪櫻的軟弱無能。她在後宮裡,尚未找到法子對付江苓嫣,她不可以就這麼倒下去的。


  只是不論梁玉珍如何說,但只見陳雪櫻輕輕的揮了揮手,轉而翻身躺在了榻上。一旁的侍女何靜,為陳雪櫻蓋好褥子。方才回過頭來,用凌厲的眼神看向梁玉珍:「貴妃娘娘,請吧——」


  何靜說的最後兩個字,故意加重了語氣。這一個「請」字,其實是要把梁玉珍送到司刑房的。歷來後宮妃嬪宮女,犯了錯都要去往那裡的。別說是貴妃,就是皇后也不可以的。


  不一會兒,便有兩個宮女上前,準備抓住梁玉珍的手臂。卻被梁玉珍一把推開,指著何靜狠狠道:「你這是獻媚邀寵!何靜,早晚有一天你會遭到報應的!我們陳國,定會踏平你們京都!」


  她的聲音很大,回蕩在長廊上。驚醒了熟睡的鳥兒,它們紛紛撲楞著翅膀來回紛飛。幾隻烏鴉叫囂著盤旋,像是要發生不好的事情。何靜早就看透了梁玉珍的脾性,不覺揪著她衣領,低聲道:「你若還想活著,就給我老實一點!當初若不是你,奴婢怎會改了名字?哼!」


  看著眼前這個兇狠的侍女,梁玉珍頓覺脊梁骨發冷。以前在陳國的時候,她為了照顧公主,說話辦事乾脆利落。從不顧及其他,而今見了何靜,梁玉珍才知道原來侍女的氣焰,也可如此囂張。


  不過,梁玉珍到底是見過一些市面的,她避開何靜的目光。不屑一顧道:「誰都知道,如今皇後娘娘被收了鳳印,無法掌管後宮之事。你又如何,在這裡懲罰與本宮?你簡直是放肆!」


  這倒是了,當初陳雪櫻被誣陷「謀害」公主的兇手,就是因為江苓嫣偷偷放了七葯香。直至後來被收走了鳳印,一直在江苓嫣手裡拿著。所以陳雪櫻不可能,對梁玉珍審問的。


  看著梁玉珍得意的模樣,何靜頓時沒有了主意。恰在此時,遠處傳來長長的聲音:「苓昭儀駕到——」緊接著,便是江苓嫣一襲榴紅大氅。她來的正是時候,讓梁玉珍不得不懷疑,又是江苓嫣的計謀。


  果然,江苓嫣一面款步走來,一面笑著對梁玉珍道:「本宮執掌鳳印,可有資格審問與你?」她的笑顏中,蘊含著幾多讓人摸不透的心思。她立刻變了臉色,「來人,將謀害皇后的梁貴妃,押入司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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