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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郊外預備春耕時 獲知真相怒火起

  澄澈的天空,泛著透明的藍。沒有雲朵兒,幾隻早鶯在枝頭歡唱,高歌著春的喜悅。一縷陽光折射大地,平鋪在遠處的青山之上。遠遠望去,像是一副如詩的畫卷。


  歷來東麓春耕大典的地方,都在郊外的大青山腳下。那裡是成片的土地,周圍的百姓均在哪裡播種收穫。而且那裡的土地,也最是肥沃。在那裡舉行春耕儀式,也是希望來年五穀豐登的。


  此時婉凝站在廊檐下,正在細細的準備大典的用具。祭奠的香燭紙錢,果品托盤。還有酒水、各色瓜果、文房四寶、掃帚痰盒、燈籠紙張、拂塵蚊香,以及大典時穿的冠冕服。


  登記在冊的物件,婉凝都一一看了個遍。馬車也是上好的琉璃楠木車廂,周圍輔之以磨砂玻璃映襯。四周垂掛著流蘇香囊,一陣暗香撲鼻而來。此時纖雲又吩咐小宮女,抱來了兩件厚實的披風。


  春耕至少需要三天,加上大青山谷的空氣有些潮濕。纖雲唯恐婉凝受冷,這才特意吩咐了尚衣局,抓緊時間制了棉衣,用以禦寒。看著纖雲這般貼心,婉凝一時感激的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到底是跟在自己身邊四年的丫頭,如今看來確實像親姐妹一般。自從尺素出家以後,纖雲就失去了唯一的妹妹。她把所有的關愛,都投在了婉凝身上。雖說是主子,卻照顧的宛如妹妹一樣。


  為了順利出行大典,主僕二人又看著單子,細細的核對了一通。這才放下心來,纖云為婉凝系好披風,囑咐道:「這一走又是半個月,姑娘如今身子不好,雲兒不在身邊,可要照顧好自己才是……」


  以前為了找尋尺素,纖雲離開了婉凝一年多。她一直以為,自己沒有盡到一個女僕的職責。這次又要婉凝一人離開,心裡頗有不舍。可是自己還有一個青鸞,她沒有辦法脫身的。


  「你也一樣,」婉凝輕輕撫著纖雲的手,要纖雲好好保重自己。從京都達到大青山谷,單趟路程就要五天的時間。來回算下來,也卻是有半個月了。婉凝只是擔心,宮裡纖雲的身子。


  兩人又互為囑咐了一番,纖雲這才依依不捨的送了婉凝去往宮門。誰知,正當她們走到漪瀾亭的時候,卻被一個小宮女撞了個滿懷。纖雲立刻板起面孔,厲聲吼道:「走路沒長眼睛?」


  「雲姑姑……」那個宮女見了纖雲,忙跪在地上求饒,「奴婢,奴婢正要找您呢。可巧,在這兒就遇見了。」這倒是一個會說話的宮女,纖雲聽了心裡的火氣,頓時消了。


  據這個小宮女說,宮門前正在鬧得厲害呢。說是雲宏小皇子,抱著一個陌生的女子喊「娘親」,還非要到君顥那裡求冊封。本來還無甚心思聽得婉凝,卻被「雲宏皇子」這四個字吸引了過來。


  倘或被雲宏皇子喚為「娘親」的那個女子,必然不是凡人。可又會是誰呢,婉凝正自疑惑的時候。卻聽得那個小宮女說道:「奴婢打聽得真切,那本是待選的秀女,喚作陳雪櫻……」


  可是巧合,亦或是偶然。雲宏竟然喚陳雪櫻為娘親!是了,今日乃是第一輪揀選的日子。纖雲此時雲里霧繞,倒是婉凝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必然是何玉的主意,想要推舉陳雪櫻,必要拉攏雲宏皇子!


  細雨綿綿,這春日裡的雨,有些綠意。展眼望去,那些叢生的小芽兒,夾雜著露水的清香。相隨著一朵梔子,安靜的綻放。當婉凝趕到宮門的時候,雲宏正摟著陳雪櫻哇哇大哭。


  四周一片寧靜,靜到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陳雪櫻也反手摟著雲宏,跪在地上。任憑春雨打濕肩頭,也不肯起身。不知道是何緣故,並不見君顥有任何反應。反倒是雨水,下得更細密了。


  這個時候,纖雲想要遞過去雨傘。卻被婉凝攔了下來:「她素來膽小懦弱,今日難得這般情形,你若是去了,反倒是不好。」這是婉凝所知曉的,想要陳雪櫻為後,必要磨練她的性情。


  再者說來,陳雪櫻也活不了幾天了。能夠利用一天是一天,如果放在以前,婉凝必然會百般照顧。可是如今,想著陳雪櫻陷害自己的那段時日。婉凝就會心裡發狠。


  蠱毒最是怕水,如今要陳雪櫻在雨水中跪著。對於婉凝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至少,加速了陳雪櫻的病情。婉凝什麼都不求,只求著目前的計劃,可以對付江苓嫣就好。


  至於犧牲誰,或者是利用誰,婉凝也不在乎了。此時周圍一片水霧,打起一層水汽。婉凝慢慢走到君顥身邊,輕聲道:「皇上,出行的吉日到了。萬不可,耽擱了行程才是……」


  這是婉凝看準了的時機,她就是要在這個時候。看看君顥對陳雪櫻的態度,還有對這個雲宏皇子的看法。這樣,婉凝才可以把握君顥的心。她的話語,像是一片薄薄的雲。


  「纖雲,讓她跟著宏兒一起,住在鍾粹宮吧,」君顥的心裡,不是沒有感情的。在面對雲宏喚著的那聲「娘親」,君顥的記憶,飛回到了還是太子的時候。偶然之間,見到了雲宏的母親。


  不過是一個小丫鬟罷了,都是年少時的懵懂,才會釀就這般後果。直到遷都的時候,先皇只帶走了君顥。那個小丫鬟,也就被留在了遼源。也是很多年後,君顥才得知了這件事兒。


  而今再見到雲宏,已經是六年後了。雲宏抱著陳雪櫻的時候,君顥不覺心兒一動。如果要雲宏做太子的話,必是要「嫡長子」才可。那麼封了陳雪櫻為後,要她撫養雲宏,豈不是名正言順。


  何況看著目前的狀況,雲宏對這個陳雪櫻,很是眷戀。中宮皇后必是要平民百姓,可以防止外戚專權的發生,陳雪櫻也恰好符合了這個條件。一切順理成章,只待一個名號。


  只是眼下春耕大典在即,不可耽擱了。君顥又不好當眾,流露出自己的主意。也罷,先讓陳雪櫻暫居鍾粹宮吧。有纖雲負責安排,至少也不會讓雲宏感到難堪和悲傷了。


  當婉凝扶著君顥,走上馬車的時候。纖雲方才長長的吁了口氣,此時何玉從旁悄悄走過來。沖著纖雲使了個眼色,纖雲轉過彎兒來。原來此前說的,要雲宏幫忙就是因為這個呀。


  就是要趁著大典君顥出行之際,雲宏喚陳雪櫻為娘親。如此一來,必會要君顥記憶深刻。而且,還會憶起往昔時間。那麼,加上他對雲宏的愧疚。必會依著雲宏,封了陳雪櫻為後的。


  果然是一箭雙鵰之計,纖雲慢慢的走向陳雪櫻,嚴肅道:「而今皇上有旨,要你搬入鍾粹宮。江苓嫣定會聞風而動,你要萬分仔細小心。」於是從那一天起,宮斗便開始了無休止。


  九州列土,有楚國叛變的陳國大夫,自立國度。在距離楚國和東麓遙遠的東南邊陲,建立了小小的陳國。定都陽城,而今已歷經了六十多個年頭。陳國雖小,卻是強弓硬弩。


  不過陳國到了這一代國君,自然是有些衰敗的意味。去年與南方大國楚國沼澤一戰,折損十萬將士。自此之後,陳國再也沒有還擊之力。加上東麓趁火打劫,讓陳國更是雪上加霜。


  其實在陳國國君的眼裡看來,只要保住陳國便可。他本欲想著幫助楚君顥復國,然後還可求得喘息的機會。誰知公主被害,讓陳國上下人心惶惶。於是又要叫囂著打仗,為公主報仇之類的話。


  報仇自然是要的,只是眼下兵力太少,而且糧食又接濟了東麓一部分。只有今年春天,讓農人努力耕耘才是。梁玉珍本為公主的宮女,這會子恰好可以代為出嫁,到了陳國也可刺殺楚君顥。


  當宮裡上下已經為梁玉珍準備好了一切的時候,國君又要宮女,送來東麓的迎親禮。看著從馬車上,搬下來的幾十大箱物件。還有用紅綢帶,系著的各樣禮盒,玉珍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倘或就這麼嫁到東麓去,是不是以後,回不來了。國君告訴她說,只有行刺成功,才可有回國的機會。這麼說來,玉珍有些傷感。她本以為國君會說些讓她寬慰的話語,而今她明白,自己只是一枚棋子。


  在那個時候,她就想著。就算是不為了公主,為了自己的自由。也要行刺成功,不可以失敗的。「東麓使臣蕭易寒,拜見公主千歲!」熟悉的話語,讓玉珍有些始料未及。


  她抬起頭來的瞬間,確卻是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不是蕭易寒還會是誰?就是自己的結拜大哥呀!是驚訝,亦或是惱怒。都不足以形容玉珍此刻的心情,大哥怎會,是東麓的使臣呢。


  起初剛剛遇見蕭易寒的時候,他告訴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珠寶商人。途徑陳國的時候,是為了尋找商機而已。現在忽然告訴玉珍,他是東麓的使臣!玉珍愣在那裡,腦袋一片空白。


  怎麼辦,玉珍忽然想起,自己早就把自己去往東麓的計謀,告訴了蕭易寒。也就是說,蕭易寒定然是被派往陳國的細作了。他知道了所有,有關陳國內部的消息。


  真傻,玉珍真是傻到可以。她怎麼可以相信,蕭易寒所說的那些謊言。什麼珠寶商人,什麼尋找商機。不過是蕭易寒遮掩的手段罷了,不然怎會,對自己代嫁這件事兒這麼上心。


  「不用解釋,」玉珍定了定心神,然後忽然變了一幅神色,「蕭易寒,你隱藏的真夠深的呀!假意探尋我的身份,跟我找尋公主……你敢保證,這一切不是你提前策劃好的么?」


  面對玉珍的質問,蕭易寒本就無言以對。他早就會料想得到,這一天的到來。只是引來玉珍的誤會,的確是讓蕭易寒有些愧疚。他是來探尋公主的不假,只是未曾想到,會發生這許多事兒。


  他慢慢的坐下來,然後輕輕地敲著桌子。轉而告訴玉珍:「信與不信,都只在你的一念之間。我是東麓人使臣,自然是完成皇上交給我的任務。」這個時候,解釋說得多了,反倒是有些無用。


  夜色微微涼,拂動著宮苑裡的水晶簾幕。守候在西紗窗下,品著一杯芳香的茶水。玉珍彷彿可以看到,桌案對面做著蕭易寒。微笑的眼角,修長的十指輕輕舉起茶杯,品著一味碧螺春。


  很可惜,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留客飲那裡,是蕭易寒最先找到的公主。如果不是早有計劃,怎會料到公主在留客飲。不管怎麼說,蕭易寒都是東麓人。不會和自己,是一心的。


  對於玉珍來說,蕭易寒接近自己不過是為了獲取更多的秘密。現在出嫁在即,如果將蕭易寒的陰謀說出口,會不會影響到兩國的聯姻。玉珍的腦海中,又浮現出與蕭易寒共度年夜的情境。


  那一天的大雪紛飛,她與蕭易寒坐在屋檐下,靜靜地看著天空中的煙花綻放。真的是一件,令人回味的記憶。在玉珍的生命中,她自小都是一個人長大。除了公主,她第一次感到開心和快樂。


  好容易得到一個知己朋友,如今卻被這樣的欺騙,讓自己分外惱火。她面對蕭易寒的不肯多言,來回踱著步子,焦急的說道:「你哪怕,提前告訴我一聲也是好的呀……」


  只是蕭易寒苦澀的笑著,夜色下的他略顯內疚:「你若要將我供出,我自然,無話可說。只是你可曾想過,後果會是如何。」陳國必然向東麓討要公主之罪,以蕭易寒為人質。


  只是這樣的結果,相信玉珍不會看到的。思來想去,玉珍還是不知如何是好。她披了衣衫,一個人提著燈籠走出公主府外。有風吹來,晃動著府門外的大紅燈籠,有些凄涼。


  現在的梁玉珍,是陳國的公主。再過上兩天,就要嫁入東麓,完成她的任務。早在幾天前,國君就交給她一把匕首。大婚的時候藏在嫁衣里,然後找一個機會,扎向楚君顥的心口。


  匕首上是淬過毒的,沾血的話就會斃命。每每想到這樣任務,玉珍就會渾身顫抖。她雖然性格豪爽,不輸男兒之風。只是要她殺人,要她行刺東麓的皇帝,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可是與她朝夕相處的公主,被東麓所害,她要為公主報仇的呀。為這個任務,玉珍連續幾天都沒有睡好。她看著月色下的牌匾,心裡一陣凄冷。此時夜色深沉,她一個人走在街頭。


  是不是就這麼走下去,就可以走出陽城,走出陳國。此時月上東山,籠罩著一片靜謐安詳。只可以聽得到,蟲兒鳴叫的聲音,還有玉珍輕輕的腳步聲。牌坊處,有士兵在巡邏。


  可不是么,為了保證她順利出嫁。國君可謂是費盡了心思,要她住進公主府,又派了許多侍衛保護她。是保護么,其實是害怕玉珍逃跑罷了。不論玉珍走到哪裡,都逃不掉的。


  她忽然想到了蕭易寒,那個欺騙自己的大哥。也許有他在,自己就可以逃出去了。想到這裡,玉珍忽然自嘲道,蕭易寒本為東麓細作。說不定這會子,早就回了東麓彙報消息去了。


  「蕭易寒?」真是奇怪,方才還在想著他,怎麼忽然出現在了自己身後。玉珍正自疑惑,卻看到了蕭易寒將自己拉進了一條小衚衕。他告訴玉珍,想要逃離,就乖乖地聽話,出嫁。


  月色下,玉珍望著蕭易寒堅定的眼神。心裡頓時所有的火氣,全都消除了。跟在蕭易寒身邊這麼久,怎會不知蕭易寒的脾性。哪怕是蕭易寒在騙她,她也有法子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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