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封王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魯元長公主劉樂
那女子穩住腳步后她身後幾個婢女就急忙將人扶住，其中一個上下打量了女子幾圈，見女子確實沒有受傷才轉頭對沈初憤恨道：「臭道士，傷了我家殿下，你賠的起嗎？」
沈初被婢女的喝聲喊的回了身，行了一禮，道：「貧道無狀，衝撞了殿下，還請殿下莫怪。」
那婢女還要開口，被女子攔住，她看著沈初，道：「道長怎知本宮是殿下？」
沈初神色不變，道：「剛才這位姑娘稱您為殿下。」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道：「尋常人不是該好奇阿綠為何稱本宮殿下嗎？你卻直接就跟著稱呼本宮殿下，臉上沒有半點好奇，倒像是本就知道本宮的身份一般。」
劉樂本不是個多事兒的人，哪怕眼前的男子就是故意接近自己的，她也最多把人關起來了事，從不會跟人多廢話一句。可今日這人，莫名給她一種熟悉感，她總覺得，若是錯過了，自己會後悔。
沈初眉眼清俊，聽了劉樂的話也不見慌亂，依舊平淡道：「在這長安城，能稱殿下的女子，想來只有長公主殿下，貧道不需好奇。」
劉樂皺了皺眉，道：「不知道長如何稱呼？」
沈初沉默片刻后道：「貧道.……道號月初。」
劉樂聞言喃喃道：「初……」
沈初渾身一震，衣袖下的指尖微微泛白，卻強撐著保持行禮的姿勢不動，不露任何破綻。
劉樂似乎是陷入了什麼回憶，半晌都沒有再回話，直到身邊的婢女出聲呼喚，她才回過神深深看了沈初一眼，道：「本宮看你很是合眼緣，你就跟著本宮回去給本宮講講道經吧。」
大漢的公主都是彪悍的，養面首的也屢見不鮮，單看劉樂雖然嫁為人婦，可還做少女打扮，就知道她從來沒把張敖當自己夫君，更沒把張敖看在眼裡。就是那個張敖記在她名下的女兒張嫣，也就是如今的太後娘娘，她也是從來沒看在眼裡的。
她看不上張敖，也沒給張敖生過一兒半女。她能看上的人，從小到大，就只有那一個。
劉樂身邊的婢女見自家公主殿下這麼多年，終於碰上個合眼緣的男的，哪怕是個道士，也讓她狂喜。道士怕什麼，還俗就是了，自家公主看上了，還敢不從嗎？
她姑姑是在太皇太後娘娘身邊伺候的，是太皇太后的心腹，自己也是從小跟在公主身邊，陪著公主一起長大的。說實話，這麼多年了，公主過著清心寡欲的生活，她都擔心公主鬱結於心，活不長久。
阿綠不等沈初回答就故意喝道：「還不趕緊領旨謝恩！」她生怕這道士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惹公主不喜。
沈初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麼起伏：「殿下垂青，本不該辭。只是貧道已應了太皇太后，要為娘娘講養生之術。」
阿綠的臉色古怪起來，這道士難道是太皇太后養的面首？她回憶了一下剛才看到的那張臉，不得不承認，的確清俊無雙，招女子喜歡。
只是這母女爭一個面首實在不是什麼好聽的話，也容易壞了母女之間的感情，她正要開口勸公主放棄，就聽劉樂道：「無妨，你去本宮府上，本宮自會去跟母后解釋。」
「殿下！」阿綠的臉都綠了，呂后是個什麼性子她們都是了解的，這位最是強勢不過。哪怕疼愛魯元長公主，可有了這搶面首的事情，怕是也會有些感情裂痕。
現在朝局不穩，魯元公主跟駙馬張敖又是半點夫妻感情也沒有，這要是失了呂后的寵愛，怕是公主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沈初緩緩起身，作揖道：「貧道在椒房殿等殿下，到時殿下若能說服娘娘，貧道自然跟著殿下回府。」說罷轉身朝著客棧之外走去。
阿綠見此氣急，就要上前罵人，卻被劉樂攔住。
劉樂若有所思的看著沈初的背影，可是很清楚她母后愛惜羽毛，從來沒有什麼養面首的想法。既然道士有信心母后不會把他讓給自己，那說明道士不是普通人。
從當年自己和弟弟被父皇從馬車上推下來，差點死在逃亡的路上后。母后就瘋狂的執著權利握在手中的感覺，長的再好看的男人在母后那裡也就是過眼雲煙。
那雙眼睛……像極了故人.……
沈初從客棧走出來后，一個人走在街道上，腦子裡紛亂的回憶著幼時的點點滴滴，最後緩緩閉上雙眸。
「阿樂.……」
「先生，你可回來了。」周亞夫見到沈初回來，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他一把拉住沈初，將人往書房的方向拉去：「我父親等您一天了。」
「先生。」周勃臉色不好，一見到沈初就迎了過來「諸呂要封王了。」
沈初點了點頭，他早知道諸呂封王不可擋，他道：「呂後年紀不小了，早年勞作壞了根基，怕是到了知天命的時候，呂後去了，諸呂便不成氣候了。」
周勃聞言，臉色緩和了幾分：「可是呂后如今不僅為諸呂封王，還讓他們手握兵權，我們如何是對手？」
沈初微微含笑：「老太尉，最見不得呂氏封王的不是各位劉氏老臣，而是那些劉氏諸侯王啊！」
周勃聞言恍然大悟，劉氏子嗣雖然被呂雉屠戮了不少，可封王的也不少。那些劉氏順利到了封地的諸侯王難道不想做天子嗎？當初有呂雉壓著，他們不敢肖想，呂雉一死，他們還能不來爭取？到時只要自己振臂一呼，裡應外合，呂家算什麼？
周勃放下了心裡的大石頭，心情大好，道：「先生高見。只是依先生看，哪一路諸侯王更適合做天子？」
劉盈的後嗣，周勃壓根就沒有考慮。有呂雉血脈的，誰知道日後會不會想起來給呂雉報仇，滅了他們這些滅呂家的人。
「太尉以為，何人可當天子？」沈初不答反問，微微含笑看向周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