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葯園
「府加城」距離「萬秀山脈」約一千多公里,算是一座比較大的城市了,它的地勢連接南北東西,交通便利;南來北往的生意人絡繹不絕,城中商鋪林立,客棧縱橫;端的熱鬧非凡。
說起城中的林家包子鋪,那可是大大的有名,包子鋪的林老闆矮胖的身材,圓圓的肚子向上挺著;圓圓的臉上總是帶著笑容,他做的包子皮薄餡大,輕輕咬一口,濃濃的湯汁滋溜一下滑進你的喉嚨,那感覺真是賽過活神仙!
現在包子鋪旁一個蓬頭垢面,衣著破爛的小叫花,正在盯著籠屜里冒著熱氣的包子,努力地咽著唾液,這人正是秦凌羽。
他沿著萬秀山脈一路走來,餓了就摘些果子或者捕獵一些小動物充饑,渴了就喝些山泉水,他的身上沒有錢,懷裡只有兩頁秘籍和「珈藍聖寶」,離開「萬秀山脈」后,只好一路乞討著來到了「府加城」中。
秦凌羽此時沒有任何目標,只是想著離開「萬秀鎮」,離得越遠越好,但是現在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擺在他的面前,那就是如何生存下去!
在城外有些人家見他可憐會施捨些東西給他吃,但是到了城裡,乞討卻變得艱難起來,城中的乞丐已經把各個區域給壟斷了,他是新來的,又不懂規矩,所以這裡的乞丐是不允許他乞討的,剛剛他才被幾個小叫花從另一條街上趕出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此時強烈的飢餓感陣陣襲來,胃口甚至有些痙攣了。
忽然,一個剛剛從包子鋪走出來的老者腳下一滑,向青石板鋪成的街面上摔了下去;秦凌羽的肚子很餓,但是精神卻異常強大,老者在腳下一滑的時候他的大腦里就反應出來了,剛要開口提醒,老者已經「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哎呦!哎呦!」
老者痛苦地呻吟著,手裡竟然還緊緊地攥著那袋包子。
見到老人摔倒,旁邊立時圍上來幾個路人,其中一個年輕人正要將老者扶起來,後面一個略帶稚嫩的聲音喊道:「別動!他右面的第五根肋骨骨折了!」
眾人聞言回頭看時,卻見說話的是一個小叫花。
「去去去!小叫花子跟著亂什麼!邊上呆著去!」
年輕人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接著又要去扶那個老者。
旁邊一個中年人比較老成,連忙制止道:「先別動,問問他哪裡不舒服!」
老者齜牙道:「我的腰疼的厲害!」
中年人點點頭道:「恐怕小叫花說的沒錯!」
不知為何,老人摔倒的瞬間,秦凌羽的腦海里立時就反映出他的肋骨出現了裂紋,他采了幾年葯當然也知道一些醫藥方面的知識。
「找個門板把他抬到硬床上,用『付凌子』『於穀草』磨碎敷在患處,最好把那裡固定住,靜養一段時間就好……」
此時眾人看他的眼神跟剛纔則大不相同了,中年人聽他說的很有道理,於是點頭道:「就照這位小兄弟說的去辦。」
就在此時,秦凌羽感到身後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他不用回頭也知道這個人已經把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了。
「這位小兄弟深懂藥理!不過為何淪落到了這步田地?」
秦凌羽回過頭去,只見身後站著一個身穿深藍色衣服的中年人,他面色白皙,留著一抹小鬍子,肚子微微挺起,此時正背負著雙手看著自己。
「我是個孤兒,被一家葯堂收養后,就經常跟著葯堂的人採藥,後來那家葯堂不幹了,我也就失業了……」
秦凌羽不想跟別人提起自己的往事,於是就簡單地敷衍了兩句。
中年人已經從他的穿著上看出秦凌羽的確不是一個乞丐!他穿的鞋雖然破舊,卻是常走山路穿的那種厚底布鞋,他暗自點了點頭道:「我家有一片葯園正巧缺一個善於打理的人,小兄弟不知是否感興趣?」
秦凌羽此時飯都吃不上了,哪裡還會挑三撿四?他連連點頭道:「行!只要管口吃的就行。」
「好!那就跟我走吧!」
秦凌羽點點頭,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包子鋪,正要動身,中年人笑著說道:「你一定很餓了吧!老闆來十個肉包子……」
一架四匹馬拉的馬車此時正緩緩地駛出府加城,車廂里秦凌羽正靠在座椅上,望著城外流過的一道道風景,心裡還在暗自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秦兄弟看起來也是很帥的嘛!你今年多大了?」
「回馬總管,我今年快十五歲了!」
馬總管點點頭,對於秦凌羽的回答非常滿意,他能看出這個小傢伙的舉止言談還是受過一些正規訓練的。
此時的秦凌羽從上到下都煥然一新,馬總管讓他飽吃了一頓后,又領著他洗了個澡,買了一套新衣服讓他穿上后才坐著馬車往回趕。
府加城外是大片的田野,到處種著莊稼,滿眼望去都是綠油油的,馬車車廂的帘布都是掀起來的,微風夾帶著田野的氣息輕輕拂過他的臉頰,秦凌羽覺得自己現在很幸福。
「能看出來你也是個懂規矩的人,我這裡包吃包住,薪水每個月十個銀幣,需要你做什麼到時候會有人具體告訴你……」
一路上馬總管絮絮叨叨地跟他說著話,秦凌羽也不插話,只是默默地將他說的話都記在心裡。
兩三個時辰過去了,到了傍晚時分,前方出現了一片五六百米高的山丘,山上茂樹叢生連綿一片,充滿了盎然的生機,馬車就在離山丘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秦凌羽跟著馬總管下了車,抬頭可以看到二十幾米外有一排紅磚砌成的房子。
這些房子一間挨著一間,至少有七八間,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最靠西邊的那間房子比其他的房子至少高出五六米,看起來格外顯眼。
順著一條兩三米寬的土路轉到了房子的正面,滿眼看到的都是草藥,開滿了各種顏色的花,陣陣花香襲來沁人心脾,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裡頓時就喜歡上了這裡。
穿過高矮起伏的葯叢,在房子前他看到了一張桌子,和一個坐在桌子前的人,桌子不大上面放著一隻茶壺,那個人手裡捏著一隻陶土燒制的杯子,輕輕地抿著茶,一副陶然的樣子,對於正在走來的自己和馬總管,他彷彿沒有看到一樣。
秦凌羽偷眼看看這個人,一身青衣上面打了幾個黑布補丁;一頭銀白色的頭髮,參差不齊,風中凌亂;滿臉皺紋,像是開敗了的老菊花,一雙小眼半開半閉,像睡不醒似的。
「陶老,我又給您帶來一個,這孩子不但懂葯而且還很乖巧,您看是否合心?」
馬總管的態度非常恭敬,那人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輕輕地呷了一口茶道:「你讓他給我采一味『鹿死草』和一味『風中子』放到我的茶壺裡。」
「是!」
馬總管回頭說道:「能否留下在此一舉,沒有問題吧?」
秦凌羽非常自信地點頭道:「可以,工具呢?」
「門口的袋子里。」
陶老居然抬眼看了他一下,然後再次埋頭品起茶來。
秦凌羽轉頭望去果然看到西廂房的門口堆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皮袋子,走上前去將它打開,只見裡面尖嘴鏟、方頭鏟、鋸齒鋤、鹿皮手套……各種工具一應俱全。
作為一個常年採藥的人,他當然知道工具分很多種,挖根的;摘葉的;清理根須的工具各不相同,但必須是分開保管,像陶老這樣將所有的工具都胡亂扔到一個袋子里的行為,讓他感到非常不解。
他非常麻利地翻弄了幾下袋子,從裡面取出一副鹿皮手套和一隻木頭鏟子,又找出兩隻裝葯的布袋,轉身走進了葯叢之中。
他緩步前行,兩眼來回逡巡,很快就在一株開著黃花的草藥前蹲了下來,伸出手來輕輕地將黃花的花瓣采了下來放到小布袋中,如此采了七八瓣就停下手,站起身來;再向前走了十幾步來到一株綠色的草藥前,用木鏟將這株草藥連根挖起,卻將上面的葉子去掉,只留下了兩小截葯根放到袋中。
「老人家,您要的東西我採回來了,不過這『鹿死草』的葯根需要洗一洗才能放進去,不知哪裡有清水……」
陶老猛然放下茶杯,面無表情地對馬總管說道:「你走吧!人我留下了!」
馬總管聞言面露喜色,如釋重負地出了口氣道:「是!我告辭了!」
他回過頭來對秦凌羽道:「你就留在這裡!無論什麼事情必須聽陶老吩咐!聽到沒有?」
秦凌羽點點頭,馬總管逃也似的走掉了,他好像很怕這位陶老!
「你為什麼要這樣采這兩味葯?」
陶老冷然問道。
「鹿死草葉子有毒,根是大補;但是不能碰觸鐵器,否則藥性大減;風中子只能取花瓣,花蕊卻不行……」
陶老滿意地點點頭。
「既然把你留下就要告訴你一些規矩,靠西邊第三間房子給你住;我在東邊的第二間,雖然隔得比較遠,但是我喊你的時候你一定要立刻跑步到我的房間;還有西邊那間最大的房子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你不能進去,聽到沒有!」
不能亂說亂動,這是他從小就養成的習慣,哪裡還會不知道?秦凌羽立刻點點頭表示同意。
「小秦子,會不會做飯?」
「小秦子!」
這個稱呼聽起來如此熟悉,他的心裡有些酸楚。
「會一點。」
「現在做飯去,還有,要定時劈柴生火;給我洗衣服;倒馬桶……」
秦凌羽聞言一怔,馬總管沒跟自己說這些啊!不過他非常順從地點點頭,心中暗道:「這哪裡是看葯園?自己分明被當做一個僕人使喚了。」
不過看看陶老的滿頭白髮和彎曲如弓的腰背,自己就算是天天伺候他,好像也不為過……